“回太后,臣的世侄,也就是太后您的世侄,徐建章,因为一时财迷心窍,抢了百姓的土地,被宋岩抓了。徐世侄涉世未深,难免犯错,但他年纪还小,若就这样处死了他,未免太残忍,何况,他还是咱们的亲眷,所以臣想求太后,让那个宋岩,饶过徐世侄一命。”
“饶命?”太后诧异道,有些不高兴,“徐世侄抢了多少地,宋岩要对他下这样的重罚?”
“一个乡的土地。”略一沉思,刘元决定实话实说。
反正即使他不说,太后也能从皇上那里查到真相,况且,即使他说了,以徐世侄和太后的关系,和太后对他这个哥哥的态度,也断然不会让那个宋岩严惩的。
“这个徐建章,做的是有些出格了。”闻言,太后脸上的不悦缓和了一些,略一思索,对刘元道,“丞相放心,这件事我自有安排。”
芳菲宫。
“干得不错,这是本宫赏你的!”刘芳欢欣鼓舞地开口,把一个鼓胀的钱袋扔到来传信的太监手中。
“谢娘娘恩典!”收到钱袋的太监喜笑颜开,忙行礼谢恩。
“小锦,把之前我准备好的那些东西,都拿出来吧!”传信的太监一走,刘芳便迫不及待的开口。
“嗯。”小锦应道,不一会儿便将一个沉沉的木箱子抱了过来。
打开箱子,刘芳拿出里面的衣服配饰,依次穿在身上,穿戴完毕,一个腰悬长剑的清秀少年,出现在了小锦面前。
打量了女扮男装得有模有样的小姐一番,小锦一脸吃惊的开口:“小姐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粗野男子的模样?”
闻言,刘芳狡黠而得意的一笑,道:“何止是打扮,一会儿你就会发现,你的主子连习惯和动作,都和皇上念念不忘的那个少年一模一样。”
说罢,对着镜子转了一圈,望着与男子一般无二的自己,刘芳十分满意的一笑:“这样本宫就可以实施本宫的复活计划,移花接木了。”
“娘娘的意思是?”小锦四懂非懂,而话刚说完,刘芳便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一个陌生男子在后宫乱逛,当然会引起宫里人们的注意,于是刘芳一路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来到了赵风办公的地点,御书房。
当然她并没有成功进去,因为被不认识她的守门禁军拦下了:
“皇宫重地,岂容你随便乱闯?!来者何人,报上名讳!”
“在下离柳,皇上儿时的朋友,劳烦各位通传一声。”刘芳大声道,底气十足。
说罢,他学着男子的样子,有模有样地向两个守门禁军,行了个礼。
做戏就要做全套,她这么臭不要脸,啊呸,她这么有勇有谋,自然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后,来骗,呸,是来见赵风的。
皇上五年前遇到一个机灵率真侠肝义胆的少年,并对其思念至今,已派人寻找了多日这件事,如今皇宫之内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刘芳也是从这些从赵风口中说出,然后不小心传遍整个皇宫的传言中,得到的和当年少年有关的所有消息。
所以她才能根据这些消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保证自己他日一国之后的地位,将计就计,索性冒充少年,来与皇上相认。
于是,听到少年自称“离柳”,两个禁卫唯恐耽误了皇上的“大事”,忙进屋通报去了。
本来这通报不是这守门禁卫的活,奈何那些扮演太监的女娇娥站不起,真要让她们像真正太监一样在赵风身边一站一天,负责通报等事宜,那就不是“头晕”,就是“腿痛”,穿太监服久了还“腰抽筋”,(赵风到现在都不知道要抽筋是怎么个抽法)叫苦连连,没办法赵风只得命那些负责守卫的禁卫,暂时担起通传之责。
其实,经过多日的试探检验,赵风早已确定自己并不喜欢男人,他喜欢且只喜欢“离柳”这一个人,单单是这个人而已,无论他到底是男,还是女。
“离柳来了?”听到通报,赵风喜出望外。
派了那么多人,找了那么长时间,废了那么多人力物力,终于找到了!可是,人常常越激动越容易出错。
“让他进来!”
“喏!”禁卫道,转身要退出去。
“不,先别让他进来!”想到了什么,赵风忙道。
“诺。”禁卫停休脚步,忙转过头来,俯身领命。
“不,让他进来!”禁卫刚迈开步子,赵风又不紧张地开口。
“喏。”
“等等,还是让他直接进来吧!”赵风又改变了主意。
“……”禁卫一头黑线。
皇上这到底是想咋样啊,今天御书房这个门儿,他还能成功走出去不?脚下这块地都要被他的来回转动,磨吐噜皮了。
“摩擦摩擦,在这光滑的地上摩擦……”禁卫耳边突然响起一手穿越时空而来的摇滚歌曲。
“皇上,这回,您……您确定了吗?”禁卫小心翼翼地开口,无奈却又不敢把这份无奈形之于色。
“……”一句话问得赵风也有点不好意思,详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自己,确保一切“再无疏漏”,这才下狠心似的,做了最后的决定,“让他进来吧!”
片刻后,一个人从门口走进来,随着脚步声的走近,赵风的心一点一点地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感觉那一下又一下响起的脚步声,不是敲在地上,而是敲在了他的心上,每敲一下,都让他的心弦绷紧一分。
这种既期待又害怕的感觉,以前他从来没有过。或许是因为他看清了自己对离柳的真正感情,对这次重逢看得同往日都不同了吧。
离柳,还是他记忆里熟悉的样子,一点儿都没有变,不愧是他记忆中,那个简单随意,不修边幅的阳光少年。
只是他此时竟没有觉察到一个异样,那就是,简单随意,不修边幅,确实是个优点,但一件衣服穿了五年还不换,那这个人得有多简单随意,不修边幅啊。
忘着与以前一模一样的人,赵风仿佛瞬间回到了曾经:
那个少年在落花飞舞的桃林中舞剑,她飞上枝头,砍下那枝开得最茂盛的桃花,几个矫若游龙的飞旋过后,接住从枝头坠落的花枝,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稳稳的落在他的面前,将那漂亮的花枝递到他手里:“美花配美人,这是这些棵树上最漂亮的一枝花,就送兄台你了。”
见状,他有些怔愣:“你是觉得,为兄像这枝花儿,一样好看?”
闻言,琉璃微微垂眸,脸的颜色似乎变红了一些,她快速开口:“不,兄长是这花儿的美,比不了的。”
说完,便像做错了什么事,怕被对方教训一样,忙跑开了。
现在,赵风重温这一幕,不禁既期待又小心的想,其实离柳,会不会也像他一样,也喜欢自己呢?而在心底,他多希望她其实早就喜欢他了,这样他就不用担心,自己好不容易发现的真爱,自始至终却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担忧的下意识把目光移到阔别了五年的离柳脸上,只见五年不见,她穿的虽然还是那一身他熟悉的青灰色衣裳,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呸,玉树临风了。
只是这五官看上去,怎么这么眼熟呢,是……
“你是刘芳?”觉察到什么,赵风脱口而出,既惊讶,又欢喜。
惊讶的是,她竟然就在自己身边,还是自己已经娶进门的皇妃,欢喜的是,她是个女人,而不是另自己背负性取向失常的“危机”的男人,那接下来他要对她做的一切,便顺理成章了——
亲近自己的妃子,别人总找不出什么反对、或者诽谤的理由了吧?
“是,”见赵风一丝不苟地将自己望着,刘芳不禁有些心虚,强调似的开口,“刘芳就是当年的离柳,离柳就是现在的刘芳。”
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赵风大喜,把之前对刘芳在自己心中留下的不好印象,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
虽然在名义上,如今刘芳是他的妃子,但赵风却不想勉强她。倒底是青涩懵懂,未经情事的少年,心里再炽热,再着急,也不敢对对方有所唐突,必须两情相悦,你情我愿,才敢有更亲近的举动。
于是赵风努力压制住翻腾在心底的浓浓爱意,望着刘芳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开口:“离柳,不,现在该叫你刘芳。刘芳,你可,喜欢朕?”
见皇上“中招”,打量了一眼面前这个至高无上、玉树临风,此时却对自己一脸真诚的少年,刘芳爱慕而急切地开口:“是的,臣妾喜欢!”
“刘芳!”赵风激动地唤道。
“皇上!”刘芳热忱地回应。
“刘芳!”赵风再唤。
“皇上!”刘芳再回应。
“刘芳!”
“皇上!”
“刘芳!”
“皇上!”
……
望着这两个干深情地喊对方的名字,却都定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的两个人,一旁的太监们是实在看不下去了:
叫起来没完也就罢了,单身狗面前这么“大张旗鼓”地秀恩爱,虐狗都满足不了你们了,要直接杀狗了吗?!
而赵风不敢上前,是因为青涩和紧张,刘芳不敢上前,是碍于自己皇妃的身份,皇妃的地位毕竟比皇上小一级,她不敢“僭越”。
刘芳和琉璃是不一样的,刘芳虽然有时候也任性,但毕竟是大家闺秀,受过专门的礼仪教育,绝不会像琉璃那么不管不顾。
何况,她和马琉璃跟本就不是一个性子,一个温柔阴狠,一个热情泼辣。
于是,女太监们不约而同的推了两个人一把,终于让喊得嗓子都有些哑了的两个人,成功撞了上去。
见状,赵风终于不再控制,一把将刘芳拥入怀中,像找到比生命还贵重的宝贝一样,紧紧的将她拥抱着,让她的整个身体都被自己宽大的袖子包裹住。
把头埋进赵风胸口,感受到那特属于情窦初开的少年的,擂鼓一般的响亮心跳,刘芳不禁心跳加速。
她承认,受父亲趋炎附势、争名夺利的影响,她在喜欢一个人上,是理智为先,先设置出一系列有利于自己的条件,然后再根据这些条件对这段感情进行定位。
但她也是一个女人,一个渴望真正爱情的女人,比如,她是如此贪恋,自己为这个男人心动的感觉。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是发自内心的,爱着赵风的。可能,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都是需要一定的条件做前提,她的定位方式,并不算卑鄙。
?太和殿。
太后于太和殿设宴,宴请朝中四品以上高官,携其家眷,入宫参加宴会。
身为赵风唯二的皇妃的琉璃,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寿宴这天,太和殿张灯结彩,丝竹声声,热闹中,自带皇宫的威严和井然有序。
赵风拉着刘芳的手,与自己同坐一席,而琉璃则和他们隔着七八桌,远远地望着这两个人有说有笑、恩爱有加的样子,看着看着,琉璃的心里就变得莫名的有点儿堵的慌。
为什么席上那么多人,她却只看他们俩呢,因为除了最近她恶作剧的主要目标赵风,琉璃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
气呼呼地望着远处的那两个人,琉璃毫不顾忌形象的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其实她和赵风隔着七八个席位这种被冷落、抛弃,在皇宫里地位卑贱、任人践踏的凄凉场景,其实是琉璃自己设置的。
她故意把自己的席位设在门口,就是因为这样方便自己出入,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突发事件,要不别人都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给太后敬酒贺寿,就她一个人一会儿出去一趟,一会儿出去一趟,实在不成体统,否则,她堂堂一国皇妃,怎么排,也排不到她坐最后一席。
而对她这个粗枝大叶又好丢三落四的人而言,这种因为寿宴上的某些小事处理不妥,而频频出去的事情,又是司空见惯的。
只是令琉璃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刻意安排,衬上此时此景,竟意外地把自己给整郁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