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御书房,晋帝一通发火,气得吹胡子瞪眼,连脚下的砖都瞧着不顺眼,“这地是狗啃的嘛,朕穷的连块砖都换不起了嘛”。
李公公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明白晋帝的脾性,挥了挥手让一众伺候的都退了出去,“陛下,您才吃了江太医送来的太极丸,江太医嘱咐老奴切不可让您动怒”。
听了这话,晋帝多少是气消了几分,一屁股坐在龙椅上,开口道,“朕还就不明白了,陆离到底是怎么惹着这一群老东西了,他不过是成个婚热热闹闹了些,这些个肮脏事就要往他身上扑,什么乱七八糟的闲言碎语都能说得出口,简直是比说书的还要精彩”。
李公公心领神会,晋帝这话里话外分明是一百个的维护北誉王,这风向李公公如何看不明。
“陶野呢,让他来,迎园的案子是他去查的,把他叫来,朕要问他话,朕倒是要看看这群嘴编的这些鬼话有人信嘛”。
陶冶一直就在御书房外候着,只要不是有晋帝吩咐要事在身,陶野一般都是守在晋帝左右,里面陛下的暴怒,自然他是听得一清二楚。
李公公来唤陶野时,他就站在了门口,随了李公公进去,先行大礼,“陛下息怒”。
“朕问你,前日派你去迎园查凶杀案,可有证词指认说陆离去过那里”,晋帝眼眸阴冷的看向陶野。
“回禀陛下,经查问,确实有两个迎园的小厮称凶杀案当晚,在门口撞见了北誉王,且北誉王怀里还抱了个女子,行色匆匆,从门口快步出来,直接上了马车就走了”,陶野按预先准备好的话答道。
“你说什么”,晋帝不敢置信,猛地就是一拍桌子,将手中的折子直接摔到了桌子上,“大晚上他抱了个女子,他抱个女子从迎园走,去了哪,这女子又是何人,你可查了?”
晋帝问到这个话题,陶野略显尴尬,“嗯,回禀陛下,此时臣未查”。
“未查,为何不查”,晋帝明显比较激动,这时李公公恰时端来了降火茶,送到晋帝手边,李公公又给晋帝按着肩膀,“陛下,您是要陶大人查得凶杀案,北誉王带了个女子出入迎园,陶大人不查定是这凶手排除了王爷,更何况出入迎园本就是王爷的私事,既和凶杀案无关,陶大人哪里敢私查一个王爷的私事”。
李公公这么一说,晋帝才觉刚才话语有所不妥,开口尝了一口新茶,“朕都让他们给气糊涂了”,可转瞬喝了一口茶,又想起什么,“你查清了陆离深夜出现在迎园,可与凶杀案有关?”
“回陛下,王爷并未涉案,当晚有小厮指认出了凶手的模样,我们顺藤摸瓜,围追堵截,拿下了凶犯,此凶犯却是不张嘴,臣查过此人的底细,原是武定侯军下的,后犯了错,被武定侯踢出了军营,此事,臣就先就查到了这儿,还请陛下明示”。
武定侯。
晋帝神情凝重,瞬时就变得沉着冷静,举着茶盏视线落在桌案的一处折子上,良久才又开口道,“将你查到的案底递到刑部,人也提到刑部去,就传是朕的旨意,你再去细查,北誉王那晚出现在迎园是为何,那个他带走的女人又是什么身份”。
“是”,陶野领命,心里叫苦连连,这后面的事爷也没交待呀,这烂摊子就甩给他了。
等着陶野出来御书房,晋帝心情烦闷,领了李公公向着御花园的方向去。
“陛下这是要去哪,可是要去哪位娘娘那坐坐,陛下有日子没进后宫了,娘娘们日夜盼着呢”,看着晋帝脚下不停,神情凝重,李公公自然是猜到了晋帝要去的地方,可,他自是懂得为奴之道,做奴才的,怎么能被探查到帝王的心思。
“不去,去了光听哭哭啼啼、唠唠叨叨吧,个个都是吵个没完没了, 以前容妃那倒是个去处,她静,性子又不争,到她那喝杯茶都舒坦,可如今想着五丫头,心里总觉得别别扭扭”。
“陛下这是心疼五公主,前儿个五公主还来御书房看陛下,只是当时陛下与几位大臣正在商议,老奴便告之了五公主,五公主未留话便走了,想来五公主心里日日挂念着陛下”,李公公故意小跑着跟在晋帝身后。
“朕是知道这丫头的,打小古灵精怪,又是个嘴甜的,她就像朕膝下的团子,朕本想着等她再大大便将钟秦指给她,到底是晚了”,晋帝语气里多有惋惜。
听到这的时候,李公公诧异,陛下这话里可透着不少的意思,难道陛下之前并未想动钟家,甚至想指钟秦为驸马,可之后生了什么变故让陛下改变了主意。
“钟秦不中了也还有别人,偏,北渊摄政王点名了就要她,朕如何能让她得了祸国殃民,再起战乱的名声的,这两日,阿莫耶还在跟朕说回北渊之事,这一笔糊涂账朕还没跟他清算呢,他以为朕当真会让老五跟他走”,说到这,晋帝冷哼一声。
“陛下是要”......
李公公说完慌忙捂嘴,自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立马请罪道,“老奴该死”。
“你有什么该死的,本就是朕告诉你的,一把年纪了,也稳重些,动不动就该死该死,你有几条命能偿”,晋帝嘴上数量着李公公,可却是不往心里去。
脚下不停,晋帝去的却是御花园后的观星殿。
观星殿隐在御花园的正北方处,也是整个皇宫的正北方。
殿宇外清净,连整条街都鲜少有人走动,殿门紧闭,门口却是有十几个侍卫看守,见晋帝来了,慌张行礼。
“免礼”。
见晋帝身影匆匆,侍卫立马上前推开殿门,晋帝向着正北的主殿走去,进了大厅,一直徒步爬到顶。
只见顶楼是青板薄瓦,厚蒲团软垫搁置在两侧,温热的清茶早就备好,吐着薄气,青香燃燃,烟雾缥缈,一股淡淡的檀香包围着整个殿内。
这时,一身青袍,薄纱上绣了仙鹤高飞的纤尘男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此人轻世脱俗,走路时都带着微微薄风,好像这风就是他身上带来的,“陛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说话间坐下将茶盏推到晋帝手边,继续开口道,“陛下,此茶名为解忧,想来能为陛下舒怀”。
晋帝浅笑,端起茶品了一口,“仲怀洞察天机,知道朕所来为的是何事,既是如此,倒是要仲怀为朕答疑解惑了”。
“年前臣为陛下算过一卦,此卦为坎卦。
坎为水,为险,两坎相重,险上加险,险阻重重,一阳陷二阴,此卦行险用险,为下下卦,所幸阴虚阳实,非不可破”,男子气定神闲,面上毫无波澜,看晋帝手边的茶碗空了半,提了水壶,给晋帝又瞒上了。
“仲怀今日旧事重提,可是已有破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