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嗓子,屋内的三人都听得真切。
顾笙声抬头看了一眼房顶,心里突然有了丘壑,总觉得,屋顶上的人应该是熟人作案,当即拉着二人就站在院内绕有兴趣的看着屋顶。
果然,下一刻,就见徐峥面色有异,神情极为不自然的从屋顶跳下来。
“是何人,可是抓着了?”吱吱立马上前问道。
徐峥眼神躲闪,支支吾吾了半天,只憋屈出了一句,“没抓着,人跑了”。
“不会是跑到前院去了吧”,顾笙声嘴角笑意越发的浓郁,就在这时,院门口陆离姗姗脚步,“何事,我在外院就听着有人叫唤,可是出了什么事?”
顾笙声瞧着陆离一脸正色,面色不改,丝毫蛛丝马迹都不露,嘴角拢的高扬,踮起脚尖,小手调皮的捏在了陆离的下巴上,“这婚还没成呢,王爷便这般明目张胆的口是心非,可见其心不诚啊”。
“哪里,我整个人,身,心,财,貌可一直都只是笙声的,诚的不能再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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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承德殿。
“听闻今日你可都赖在顾府,连纳征你都去了”,晋帝看着坐在下首吃嘛嘛香,口味甚好的陆离,心情也格外的好,原本就只能吃半碗米饭的,今日也破天荒的又添了半碗。
“昂”,陆离丝毫不避忌,“舅舅,这道酥鱼不错,舅舅跟御膳房说一声,明日也做一道,我带走给笙声尝尝”。
“成婚前不许再见面,如今越发是半点的规矩都不守着了”,晋帝一听,佯装生气呵斥道。
“不见便不见,可这酥鱼还是要送的,舅舅可别忘了”,陆离不停,顺带给晋帝夹了一筷子的酥鱼,“舅舅尝尝,确实是不错”。
晋帝吃了一口,顿觉不错,面上却是不显,“太子之事查的如何了?”
“没查”,陆离直接回道。
“你倒是实诚,给的你的期限便是三日,如今一日已没了,三日交不了差,朕看你拿什么交待”,晋帝语气淡然,却不似生气。
“这有什么好交待的,将延平王家的那位给太子为妃不就得了,当不了正妃,便当侧妃,一个妃子而已。
查什么,舅舅不早就让人查完了,若是舅舅查完了还没查明白,舅舅都如此,我就更不用查了,我这三两肉的,还能比舅舅的人查的明白嘛。
若舅舅还没让人查,都这么多天了,也不再差个三五天,怎么就不能等我成婚之后再做查,舅舅一点也不体贴”,说罢陆离便搁置了碗筷,“舅舅,还有别的吩咐嘛,没有我可走了?”
“去哪,不过是说你一句,还要撂挑子走了不成”,晋帝见陆离要走,立马拦道,“才陪着朕就吃了这么会就要走了,当真是没点孝心”。
“舅舅大可叫靖王、闵王、或者太子,哪个不是得喜笑颜开的来陪舅舅”,话虽说的是这般,可陆离还是又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山药,“舅舅如何让我查?
我如今才刚得了王爷的称呼,就要查太子,左右能将鄂敏送到太子那的,定然不是芝麻绿豆的小官,我一个一无实权,二无根基的,舅舅要我作何,我能作何?”
“你个傻呆瓜,舅舅这回就是给你立威的”,晋帝一个眼神,立马李公公就将事先准备好的折子递了上来,“看看吧”。
陆离打开,看了一眼,果然矛头还是指向的闵王,陆离面上丝毫不显露,佯装略有意外的看向晋帝,“舅舅的意思是闵王背后操盘,舅舅既然都知道,还要我查什么”。
“朕不光知道此番,还知道南桥纵火案八成也是老五所为,如今他是越发的大胆认不清自己了”,说到这,晋帝眸色透着狠辣,对于这个儿子,晋帝还是多有怜爱的,只是如今越发翅膀硬了,想飞的更高更远了。
“奥”,陆离应声,只当听了个响,继续吃自己的饭,不时吃到可口的便给晋帝夹两块。
“你不想问什么?”晋帝见陆离神情无异,不禁诧异。
“问什么,舅舅既已经都知道,舅舅自己想好便是”,说到这,陆离起身,嘴角一抹浅然,“如今臣能唤陛下一声舅舅,是舅舅的恩赐,怕与臣生疏了。
可让旁人听了便就是愉逾越,臣只是臣,陛下是君,臣吃好了,先行告退了”,说罢,再不听晋帝开口,就已经出了承德殿。
晋帝看着陆离远去的背影,再看自己盘中几样刚才陆离夹来的饭菜,一时心里堵塞,伤怀不已。
“这孩子是在告诉朕,太子案他查本就逾越,这般为臣的规矩,朕看的当真是心疼,这些年怕是在外面吃了不少的苦”,说罢,晋帝一声哀叹。
“是朕的错,这孩子的聪慧,当太子都不为过,可,偏他是温月的孩子,他的身份朕不是没想过,可,到底是朕欠他的”.......
一想到当年之事,晋帝就觉得胸口疼的突突的。
当年,他满心满眼都是温月,他们才是自小长大的情分,温月打小便冰雪聪明,因着温月早年丧母,穆老将军又常年征战不在皇城,遂,温月多养在宫中晋帝的母妃也就是穆老将军的妹妹,如今的太后膝下。
当年婚配之时,晋帝他还只是个不起眼的王爷,并不得先皇的眼,一心想求娶温月,如今的太后就是不允。
为了让晋帝死心,早早的为温月定下了与当时还不过是个副将的陆启苍为婚。
晋帝不是没挣扎过,不是没反抗过,可最后太后只问他了他一句,“大位与温月你要哪个?”
最后晋帝还是娶了如今的皇后。
后,先皇病危,晋帝夺位,一跃龙门,成了一代帝王。
可眼看着温月却依旧是求而不得,努力压制自己,可他是帝王,这天下都是他的,他怎么能甘心。
遂,当年他不惜用浸了迷药的温酒灌醉温月,夜黑风高,强行与温月欢好,却又不敢让温月知道,半夜逃走。
谁能想到,便是那一夜之后,温月有了身孕,当时陆启苍远在琼州,这个孩子只能是晋帝的。
在知道温月有孕后,晋帝狂喜不止,私下寻了太医将月份早报了半个月,小心呵护,以保胎为由,将温月一直留在宫中,甚至每天晋帝都会去陪着温月用餐。
也更是因着晋帝的这般痴情,碍了后宫那些人的眼,最终惹了众怒。
可被逼死的却还是温月,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晋帝呢,还不是龙椅上坐着。
陆启苍呢,还是得当没事人一般的镇守边境,因为,温月的尸首被晋帝扣留在了宫中,连陆离也被晋帝以孩子太小,不适合边境为由,养在了自己身边,这些年过的最苦的怕还是陆启苍。
出了承德殿,走了两步,在长街的拐角处,迎面遇上了锦衣卫督军陶野。
“请王爷安”,陶野恭敬道。
“把宁远送去刑部,让别人动手,别脏了你的手”,陆离眸色冷峻,似高川冷流。
“是”,陶野应声。
“这些天,盯紧了武定侯,太安静了,别说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更何况是老虎,还不知道憋着什么大招呢”,陆离一声轻哼。
“是”,陶野应下,“爷,晴娘来了,想见见你,不知”......
“不见,告诉她哪来的回哪去,不要触了本王的眉头,本王与她说过的”,说罢,陆离抬步就走。
见陆离不曾停留,陶野回头,看着长街灯影下的身影,想起自己初见爷时,他也是这般一人的身影。
再回头,陶野踏步往承德殿去,自家爷不日就要大婚,自己也当准备份贺礼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