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早朝。
晋帝坐上龙椅,李公公刚宣完,“有事奏起”,后半句还没说完,第一个跳出来上奏的便是昨日挨了打的兵部侍郎徐培。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说着徐培已经出列将自己半张又青又紫的脸毫无遮掩的露了出来。
“奏”,晋帝撇了一眼下首徐培的那张脸,心里一声轻哼,大将军下手到底是留了情的,不然光鼻青脸肿哪里够。
就听徐培接着就说,“陛下,昨日大将军不知为何,居然闯进我徐府。
臣听闻,立马出迎。
迎着大将军,臣话都还没说一句,大将军上来就动了手。
臣不敢还手,打了臣大将军还不出气,竟然将前来拦截的家父一把推倒在地,如今家父还躺在床上起不来,请陛下为臣做主”。
晋帝听完,眉眼微垂,不知为何?还能为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嘛,昨日早朝上你不能耐着呢,舌战群雄,话不带停的,今日怎么就这么一副惨样了。
此时晋帝恨不得扔给徐培一个白眼,多一个眼神都觉得矫情。
可当着众大臣的面,晋帝总该做做样子才是,轻咳了一声,看向了此时站的笔直,丝毫无惧的大将军,稍有责备的开口道,“大将军下回莫要这般冲动了哈”。
“臣遵旨”,大将军恭谦应声。
众大臣:没了?
徐培:完了?陛下竟能这般轻易就放过了大将军?
徐培一时竟难以置信。
昨晚他与家父便寻思过,要知道此番大将军无诏而归,陛下不好当场发作,定然心里憋着气呢,只要自己点一把火,陛下必然对大将军恩威并施。
大好的机会,这般,徐家不仅能借了陛下的手报了私仇,还为陛下排忧解难了,得了陛下的垂青。
可,眼下陛下的反应却是让徐培完全出乎意料。
在一双双错愕的眼神中,晋帝下一刻脸色骤然冷厉起来。
眸色豁然看向宁远其父宁博川,“宁博川”。
一声之后,只见宁博川立马就站了出来。
刚想开口,下一刻,晋帝就将李公公手里端着的最上面的一本折子狠狠的砸在宁博川的身上,“你养的好儿子,睁大眼睛仔细了瞧瞧”。
宁博川立马捡起地上的折子,看罢,在仅有的短暂时间里,他头绪清晰,他手里的这份签字画押的折子,陛下此时能在早朝时拿出砸在他脸上,且众目睽睽之下,定然是证据确凿,万不可能是误会。
顿时,宁博川心底冰凉,猜想宁远怕是已经落到了锦衣卫手里全吐了个干净,已无翻身的机会,此时,手里的折子似有千斤重,烫手的紧。
宁博川颤颤巍巍叩首,“臣管教无方,还请陛下赐罪”。
晋帝一声轻哼,显然对宁博川的表现半分的意外都没有,到底还算是识相,“既如此,连降三级,在家反省一个月吧”。
晋帝此话一出,顿时大臣皆惊,要知道宁博川可是有辅政之功的。
当年晋帝登位,宁博川站队晋帝,是晋帝最忠臣的卫仆,晋帝几次三番也多听信宁博川的,宁家一直是得了陛下的恩宠的。
且,宁博川长子可是西北立下了赫赫战功,封了将军的,宁家如今正是鼎沸,是何等事能让晋帝这般大发雷霆。
一时人人自危,怕是有场血雨腥风又要来了。
就在宁博川刚想叩谢隆恩之时,身后的户部侍郎马忠良突然站出,“陛下三思,宁大人对陛下对大端都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心,便是有了纰漏,还望陛下看在宁大人没有功劳,总有苦劳的份上,从轻发落”。
此时的宁博川恨不得上前去捂住马忠良的嘴,看着他伟岸的模样,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怒目瞪死他。
果然,在听完马忠良的话,晋帝原本紧皱眉头不怒自威的脸上,这会却扬起一抹嘲讽,下一刻就将李公公手里的另一本折子扔在了马忠良的脸上,“瞧清楚了,一会下了朝去兵部领五十军棍,打残了也就在府里养着”。
马忠良听罢立马捡起地上的折子,看完,满脸的不敢置信,惊吓之余,整个人瘫软在地,“宁大人怎么能,怎么敢”......
“他有什么不敢的,陶野与他们说清楚了”,晋帝缓缓的开口,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是帝王狂风暴雨前的阴霾。
宁博川任命的紧闭了双眼,他知道宁家此番虽未倒,可到底是伤了根本。
“是”,陶野领命,开口道,“西北战事时,宁远将军为一己私欲,将陆离的军功占为己有,还打压陆大人,不惜三番两次陷害陆大人。
此次马球赛更是密谋为陷害陆离,窃取圣旨,行刺陛下,后作证嫁祸于陆大人,。
昨日,宁远将军就已经签字画押,众位若有疑虑自可到锦衣卫督军府查阅,西北军在皇城的十三名将领皆已经陈述签字。
几位参与的歹人都已经被人斩杀,只留一名活口,如今也羁押在督军府,若哪位想要审讯,启奏了陛下恩准,大可与此等歹人当面问清楚”。
此话一出,众大臣哗然。
晋帝看了一眼面不改色,声音无意的陶野,说完后恭敬的退到一旁,对于陶野,晋帝还是多有满意的,分寸刚好,这只狗养的最是听话又认主。
如今锦衣卫督军府里关着的那名“活口”,自然不是真的,这一点陶野和晋帝都门清。
在陶野的追查下,此番所有涉案歹人无一生还,皆是自杀或者被他杀,即便是陶野下手如此之快,却也还是没能留下一个活口。
这不禁让晋帝起疑,此事虽是宁远主谋,怕其背后还有双眼睛。
遂,晋帝让陶野当众说出还有一活口,其一是为了看是否能有鱼儿上钩。
另一方便,晋帝要让陆离没有任何的质疑,正大光明的从大理寺走出来,自然不会留下任何人的话柄了。
就在群臣一个个哑口不言,低头不语各有心思之时,大将军陆启苍突然出列开口道,“臣有事奏。
臣听闻臣之子陆离在西北履历军功,深感欣慰,虽被歹人陷害,可在陛下的追查下,还陆离之清白。
且臣久居边境,便有宵小之徒,妄想陷害陆离,臣为父当不忍,遂,臣恳请陛下将臣身兼北誉王王位传给吾儿”。
此话一出,众臣皆惊,陛下岂能再养虎狼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