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
金銮殿。
文武百官看着晋帝一张阴霾脸,一双怒目,眉头紧蹙,起色也是雾霭蒙蒙,满脸写着:朕不爽,不要招惹。
听闻昨个两位王爷触了圣怒,在御书房内跪到了天黑,还是皇后前去求情这才让起了身,两位王爷都这挨了罚,他们哪里敢,顿时个个都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喘,生怕今日点背,连喘气都触了圣怒,被点了名没好果子吃。
晋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首,一旁的李公公道,“有事禀奏,无事退朝”。
这话结合一下晋帝此时恨天恨地的表情,翻译过来就是:有事禀,无事滚,最好没事,滚慢了都是腿的问题。
就在这时偏还有个嫌自己活的长的,左都御史魏瑾颤昂首挺胸列队出来,开口道,“臣有本奏,御前侍卫陆离藐视皇恩,背叛陛下,勾结外邦,盗取圣旨,此等妄臣当诛”,此人义正严词,说话铿锵,轻蔑的看着那一个个缩着脑袋的大臣,无知,无能。
“奥?”晋帝后槽牙咬的咯咯响,他倒是要看看今日都有哪些弹劾,面上却是丝毫不显,语气偏还和蔼了三分的问道,“众大臣以为呢?”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看向了位于首列的几位,瞧着靖王,闵王还有顾相都没有任何动静,一时都小心谨慎,不敢站队。
偏还有上赶子找死的,兵部侍郎徐培站了出来,他与宁远是一个武将师傅教授的武艺,有同门之情,且两人皆为世家看好的佼佼者,两人已师兄弟相称,兴趣相投,自然是偏帮着的。
徐培列队而出,开口道,“陛下,御前侍卫陆离多次偏巧救陛下与人前,怕也是处心积虑,别有用心,陛下当擦亮眼睛,彻查过往,贼子之心总怕是防不胜防,陛下万不可将放这等人留在御前,置安危于危”。
“嗯”,陛下应了一声,心里怒气中烧,想着兵部侍郎是吧,朕瞧着,屁侍郎,草包一个,今日他倒是要看看,到底还有多少人会站出来害陆离,狐狸的尾巴今日倒是露出来了。
晋帝面上神情欣慰,语气也缓和了半分,“还有呢?”
“臣查遍陆侍卫的军评,此人口径不良,风评很差,未有战功,身手拙劣,都是假把式。
且心思不纯,模样倒是尚可,怕是以色侍人,才一步步高升得了陛下御前侍卫的头衔”,徐培话说到这个份上,意图所指就很明确了,。
众大臣个个都是猴精,何人不明,这是在意指顾相徇私舞弊,因着顾府的二姑娘看上了陆大人的样貌,招为府上婿,便徇私将人送到了御前侍卫的位置,得个陛下的赏。
“是嘛”,晋帝轻描淡写,只扫了一眼顾相,继续道,“旁人呢,可还有要奏?”
“陛下,臣也有事禀”,户部侍郎马忠良启奏道,“陛下,徐大人之意,臣附议。
此歹人居心不良,意图不轨,当用刑审之,招出其背后之人,看是否是北渊派来的奸细,这等奸佞当速速处决,以绝后患”。
晋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眼神复杂的扫过众人,最后将眸色落在了顾相身上,“顾爱卿可有话?”
顾相向前一步,躬身,再起身时眼神犀利,神情俊然,轻哼了一声,“一派胡言,吃饱了撑的,公鸡下蛋,个个都存了什么龌龊”,顾相冷色训斥道。
“你们一个个大言不惭,这在说的什么酒疯子话,你们是亲眼瞧见了他勾结外邦,还是亲耳听着了他谋害陛下,陛下都未曾发话,你们便能断章取义,将人判了个斩首,几位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相爷原是小辈钦佩之人,刚正不阿,为臣等榜首,可今日,相爷竟然为了一己之私,蓄意包庇,枉顾国法,将歹人一行放在陛下眼前,不将陛下之安危放在眼顶位,相爷所作所为,当真是让小辈寒心”,徐培不惧顾相,开口硬刚。
晋帝一言不发,只一双明眸盯着顾相,心里摇旗呐喊,亮出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喷他。
顾相一抹不屑,“既然徐大人言辞灼灼,定会证据确凿,不知徐大人手里是怎么样的证据,大殿之上可能拿出来让我等瞧瞧,这脸打的疼,我认”。
“这人被关进了大理寺,又不在小辈这审,我哪来的证据,顾相当莫急,不过几日,想来死囚里自是有相爷乖婿的身影”,徐培不带怕的,始终是昂首挺胸硬刚到底。
顾相一抹轻笑,“不知南桥爆炸案,徐大人手里是收了多少呀,如今底气涨的这么足”。
“你说什么,相爷身为一国之相,岂能乱说”,徐培骤然眸色深重,心里骤然慌乱。
原南桥爆炸案是归不过他徐培一个兵部侍郎查的,可爆炸的炮台归兵部,这炮楼里也存了不少的器械。
而徐培身处的徐家,更是八个世家之一,硬是将此案压在了兵部上,其一是为了立功,其二嘛,便是为了掩盖这些年炮楼的一笔又一笔的烂账,自然八个世家也乐的此结,便推风助澜。
自打这南桥爆炸案接到了徐培手中,这送银子的就是上赶子的往上铺,谁都怕自己成了替罪羊,争相跑着将银子压到徐培手中。
一开始徐培还不收,可抵不过日日如此,还有送上美人恩的,自然是收了一个便会有第二个,开了口子就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的徐培哪里还是以前清风两袖的武官,早已沦为两袖窟窿的油人也。
顾相的这一句话立马就让徐培心虚不已,手心直冒汗,生怕陛下下一句说些什么再派旁人查了去,可脸上依旧是大义凌然,正义威威之态。
顾相何其不明,也不说破,他不过是气不过想提点一下陛下,哪里当真,轻笑一下道,“老夫不过是跟了徐大人学的,嘴一张一合话说出口,至于查证,还是有得陛下说了算的”。
“顾相当真护犊的紧啊,一句都不许说了”,徐培冷哼一声,佯装愤然的别过头,其实呢,内心正锣鼓喧天,手心里都浸了汗。
顾相浅然一笑,“徐大人说的是,众所周知,陆离是与我家二丫头定了亲的,日后陆离是要唤我一声岳丈的,我把他日后当亲儿子看,。
陆离是个没爹没妈的,这孩子本相倒觉得正气,日日刻苦习武,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哪里成了你们嘴里的歹人。
他一片赤诚,肝胆之心,却成了你们口中的万恶之人,当真是丑陋的嘴脸。
俗语讲养不教父之过,自己的儿子犯没犯错我还是能掂量明白的,若是诬陷,这盆脏水,我自然是不许的。
若真是他犯了错,我定不姑息。
可,事实还未查明,就着急的给定了罪,要罚要打,我也是不能许的,仔细着一张张嘴,说出口不要紧,日后都是要还的”。
此时高坐于皇位上的晋帝内心:羡慕,嫉妒。
连顾相都能大堂广众下认儿子,他怎么就不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