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是昨个被陶野带进锦衣卫督军府的。
谁人不知,凡是进了督军府的就没有能完好的走出来的。
此时,陶野端着手中的茶盏,低头瞧着一抹茶叶浮在面上,忽沉忽浮,有几分烦躁,扫了一眼铁链上挂着的宁远,才不过一个时辰,这会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虽然宁远不过才半个时辰就受不住大刑,吐了个干净,可陶野心有不爽,又折腾了会子,这会宁远已经是气息薄弱了。
“放下来吧,给上些药,换身衣服整利索了,别把人整死了”,陶野抬眸看了一眼宁远,不屑再看第二眼。
锦衣卫审人的手段都是这些年一点一滴积攒的,什么法子伤里不伤面那都是一遍遍试出来的,对于宁远这种身份的,陶野早就交待过了,皮可是伤不得的,宁家如今还是棵攀枝错节的大树,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将手中的茶盏递给一旁候着的锦衣卫,连着那片浮叶一口吐出,陶野往后一趟,即便是在这满是血色的牢房里,完全不影响他这会打个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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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前。
陶野就回了御书房复旨。
“陛下,丢失的圣旨找到了”,陶野手捧着圣旨,却未曾打开,他有分寸,有些东西他可看不得,会丢命的。
“在何处找到的?”晋帝厉色抬眸看向陶野。
“下面的锦衣卫在陆大人府中的书房搜出的”,陶野面无表情,低眉顺目,陈述事实,顺便把自己摘了出去,肉眼可见晋帝眸色越发的冷厉。
“还有呢?”晋帝将手中的朱笔顿下,搁置。
“还搜到了书信,几封陆大人与北渊往来的信件,已经比对过了是陆大人的笔迹,还在陆大人的寝室内寻得了几块北渊令牌,真假不得而知 ”,陶野回答的规矩。
一旁站着的李公公这会光是听听,心里都隐隐突突,当下生疑,难道陆大人当真是故意被派来的奸细,而并非是真世子?还是这一层又一层的陷害纯属诬告?
晋帝此时沉目,看不出喜怒,“宁远呢,还没招?”
“回陛下,宁将军咬死了赤胆忠心,所言非虚,并非陷害陆大人,牙硬的很,臣愚钝,不敢用大刑”,陶野恭敬回道。
晋帝心知若是没有自己的会意,陶野是不敢对宁远动大刑的,自然不会问出什么。
宁远毕竟是世家宁家的嫡长子,又有军功在身,凭空没有丝毫的证据,若是直接对宁远动刑,怕宁家,乃至八大世家都会提出非议,岂会罢休。
一时,晋帝眉心紧皱。
“还有一事,臣回禀,臣在军中听到了件怪事”。
“怪事?”
“西北军中宁将军军功不正,威信不足,多有将领不服,且传言宁将军的军功是夺了陆大人的”,陶野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引得晋帝当时侧目,立马追问道,“你可查证了?”
“臣请了几位将领去了督军府,有几位性格直爽对宁将军多有不满的将领直接开了口,说陆大人在三次行军对仗时,冲锋陷阵,绞杀敌军首领,数次突破包围,可最后这些军功都算在了世家出身的宁将军身上。
对此,他们敢怒不敢言。
且在军中,陆大人被宁将军的人多有排挤,甚至是故意挑衅,最后还是李志忠将军实在看不下去,将陆大人调到近身,护得周全。
臣也招了李志忠将军查证,所言非虚”,陶野道,话语里丝毫听不出喜怒。
“当真是出息了,如今军功都能夺了直接就往自己身上安,这么多双眼睛都是瞎的嘛。
查,扒开宁远的嘴,朕倒是要看看他的嘴能有多硬”,晋帝大怒,猛地拍桌起身,周身戾气深重。
“等宁远招了,供书拿去给他老子好好的看看,是如何将养出了这等欺瞒君上,弄虚作假,陷害忠良之事的好子孙”。
晋帝越想越气,随手将桌上的一沓奏折推倒在地,其怒气不减,偏一本奏折不巧被桌上的砚台所折,横扫在陶野的脸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墨迹,陶野却站的笔直,丝毫不动,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去吧”,晋帝看着陶野脸上的墨迹更是心烦,挥手就让陶野退下,又补了一句,“天黑之前撬开宁远的嘴”。
“是”,陶野领旨退出御书房。
刚出了御书房就听身后传来一阵霹雳哗啦稀碎的声音,不想看也知道咱们的陛下又气着了。
陶野抬头瞅了瞅阴霾的天色,不知道今日又碎了多少东西,嘴角一抹轻扬,这棋下的,可真是够他忙,某些人却在牢中悠哉睡觉,无奈摇头。
刚抬步要走,远瞧着前面走来的那位可不是陆大人的那位心尖上的人嘛,顾家的二姑娘,只怕日后就要改口成二姑奶奶了。
“二姑娘有礼了”,自是碰上了,陶野自然是要打招呼的,毕竟这位以后可是自己背后大佬的夫人,未来自己的老板娘,哪里是他能招惹的,他可是知道他们这位爷最是能记仇的主。
可偏顾声笙眉眼扫过陶野,应了一声,一脸闷闷气愤的模样,脚下的步子都没有停住就这样匆匆来,匆匆去,只留下一脸茫然的陶野,什么情况,自己何时招惹了这位小祖宗的。
思来想去,猜想定是因着陆离如今还在大理寺,二姑娘心忧,自然是没了好脸与自己的。
想到这,陶野顿时舒心,抬步便走了,又可以折磨人了,这回还不得好好的往死了折磨,要不然怎么对得起咱陆大人这几年的卧薪尝胆,这反杀着实是费了些功夫。
陶野哪里知道,这女人别的本事没有,记仇的本事可是天下第一。
在顾声笙眼力,陶野是和明慧公主有一腿的奸夫,而明慧公主就没盼着自己有什么好,回回都是个挑事精,看自己都得上赶子插一脚,陶野哪里知道,自己早就和明慧公主绑在了一起,都不得了顾声笙的待见。
刚走近,门口候着的小李子就殷勤的迎了上来,“二姑娘怎么来了?”
听着里面这排山倒海的动静,顾声笙心悸的捂着自己的小心肝,刚想开口,就见一群公公宫女从殿内被驱赶出来,伴随着里面的一声怒吼,“都给朕滚”。
光这还不算完,开着的御书房门口,顾声笙挨边站着的不远处,接连三五个的瓷器,一件比一件摔的稀碎,豁然间门口跪了一片。
这场面,跑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