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铎但笑不语,只等着顾声笙自己往下说。
“五年阳寿如何?”顾声笙笑的腼腆,笑不露齿,却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五年,你倒是当真敢开口”,吕铎笑意绵柔,却在不经意间带了些许的温柔,“你当我是地府鬼王,大笔一挥就能给你多添了五年的阳寿”。
顾声笙小嘴一撇,眼神挑剔,“你当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鸡毛掸子,任人拿捏不成,哪里需要鬼王大人知道,你们阴界自然有不少无枉之人,没用了的阳寿呢?”
一听这话,吕铎嘴角的笑意更浓,甚至生出了几分的宠溺,这丫头当真是小瞧不得,无奈苦笑,刚要开口就被顾声笙堵住了嘴。
“别说你就是小品阶的鬼司,鬼司管干嘛的,当我是乡下人第一回进城好骗啊,鬼司大人莫要哄骗我呀”,顾声笙故意道。
继续说道,“再说了,替人占卜,本就是道破天机的,轻则厄运缠身,重则损及阳寿,这个鬼司大人应该不会不知道吧,我不过是将补将补,替自己提前备点寿命,又不是贪心不足,我是很诚心的好吧”
这阴阳薄的寿命自然不是随意就能改的,可这阳世却也有寿命未到寿限,或是人为或是天灾,未到死辰便枉死的。
阴界这生死时辰都是平衡而相向而生,多的阳寿自然就有旁的去处,而这去去一向是阴界不能明说的秘密。
“五年,当真是”.......
吕铎刚开了口,就见顾声笙已经甩了脸子,转身招着手走了,完全就是一副谈不拢我就跑路之态。
“好”,吕铎应声道,心里已经了然回去怕是不好交待啊,不过他还是更期待她接下来当真能算出什么,他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总觉得她定是能知道什么。
立马顾声笙又切换成了笑意盈盈的小脸,当真像模像样的站在吕铎身旁闭目,一副掐算之态。
吕铎看着身侧这矮了他一头的小丫头,几百年了没遇着这么有意思的了,眼看着她的黝黑的睫毛微微轻颤,豁然想起她张牙舞爪贪心的模样,无奈苦笑。
“十多年前,许家,地府可有错判过一案?”顾声笙猛地睁开眼,黑瞳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猩红,却转瞬即逝。
“许家?”吕铎重又念了一遍这两个字,眉头骤然间簇起。
这些年,地府里大小的审案,只要是提个名,他都能背下案宗。
可偏偏这一宗,他没有丝毫的印象,瞧着顾声笙认真的模样,没有半分胡说的意思,吕铎更是怀疑了,“这我得回去查一下”。
吕铎刚还想要开口,却听顾声笙道,“没匡你,说不好查查有惊吓呢,万一再知道点不为鬼知的秘密呢”,说着,顾声笙诡然一笑,也不管旁的了,转了身,抬头瞅了一眼此时的天空,“阴晦而不明,明日也定不是个好日子”。
微微摇头,“好不容易上来一趟,可以仔细去瞧瞧看看,千万别客气”,说罢,顾声笙晃着小步,悠悠的走了,没有再要搭理吕铎的意思。
当真是个难养的小狐狸,倒是不怕他反悔,吕铎看着顾声笙走远了,这才离了阐明的身体,得尽快回地府查查才是正事。
不知道为什么,顾声笙算得的,吕铎总觉得是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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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陆离所在的小院。
早在顾声笙往这边来时,陆离就换好了衣衫,敞好了前衣,脸上还抹了点特效的白呢子,看着脸色苍白,毫无血丝,一切准备就绪,就只等着顾声笙找上门来。
躺着的陆离,灵思恍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若是声笙进来之后,“刺客”冲进来,又没“旁人”在,他只能躺着不动,声笙该怎么招架呢?
立马警觉,陆离猛地坐起,“宣和”。
“怎么了爷?”从窗户外宣和骤然探头跳了进来。
“把人都撤了,门口就两个侍卫,如何招架那么多杀手,再把声笙吓着了,让他们都退下吧”,陆离思前想后觉得旁的都是小事,定不能吓着自家媳妇才是大事。
“是”,宣和应声,哪里敢反驳半句,被自家爷这么一说,宣和顿觉爷说的稳妥,立马吩咐了暗卫,将还在路上的靖王的杀手给拦下。
这边宣和刚吩咐完,不过片刻功夫又听自家爷唤自己。
“宣和”。
宣和立马从窗户外探身进去。
就见陆离这会还是刚才的坐姿坐,锁眉沉思,眼神忧郁深邃不明,似被困惑住了,“你说,按理说,声笙应该,可能现在是在生气吧?”
这个问题问的,宣和一愣。
宣和沉思了片刻,若有所思的想了又想,最后很是赞同的默默的点了点头。
可不是得生气嘛,这任谁听到与自己相好的男子,原是订过婚都要娶亲了,那不都得跟火烧屋顶似的,极为在意且很是生气吧。
宣和以己度人,想着别说是定了亲了,就是前不久自己刚相好的黛春,好巧不巧知道了自己以前与醇香阁的柳茹有过那么一段,你说多大的事,是吧,那不依不饶了小半个月,差点没把他给折腾死。
银子,里子,身子,几乎都给掏了个空。
每每都得追问一句,我好,还是她好?此刻再回想一下,宣和都觉得就如同头顶悬着一把剑,那滋味就跟时不时就掉一掉,炸一炸你,不刮干净了都不算完。
二姑娘呢,有世家之风,自然不会这般折腾自家爷,可那也得跟一罐子的沉醋坛子似的,翻滚摇摆,打不翻,那也是十里飘醋,总得找点事才行吧。
这般想着,宣和更是很认真道,“爷说的对,估摸着二姑娘这会得是气的”。
“是吧”,被认可了,陆离更觉得此事是个大事了,心里越发的忐忑。
她若是开口问,他该怎么说?
且,这事吧,确实,好像不太好解释。
关键是,这事全不是捕风捉影的事,只要真较真的打听了,定是瞒不住的。
宣和默默的瞅了一眼自家爷,心里替着自家爷捏着一把汗。
要知道当年差点和爷成婚的那位,如今可还是未嫁,且有传闻说那位一直是等着自家爷来。
且若是爷的身份曝光了,当今圣上第一个要赐婚的就得是那位,确实是棘手呀,这种现相好与前相好,只要一被提及,不用说,那绝对得是霹雷闪电的较量。
“不行,宣和,将那些刺客弄两个来,要那种武功不太好,最好菜一点的,刚好能被门口那两个侍卫给拦住的,这么一闹,兴许声笙才能忘了这事呢”,陆离很是严谨道。
宣和挑眉,觉得自家爷想的有些简单。
这女人,旁的不一定好,但关于这个男人花花肠子的那些事,莫说是三五载,就是三五十年都记得明明白白,秋后算账的时候保准算的那叫一个准确无误,刀刀毙命。
看来自家爷还是不行,经的太少,不懂得女人的难哄程度。
面上宣和也不反驳,应声后,立马去准备,可暗卫都已经去劫人了,也不好再撤回来,只得将靖王的那些杀手给干掉后,换了两套衣衫给暗卫,只等着顾声笙上门假装来偷袭一下。
这边万事俱备,只欠顾声笙这股东风,俨然当成了一出大戏要演。
而另一边,顾声笙晃着步子,左摇右摆的去寻了个人。
半炷香左右,陆离的院里突然闯进一队卫队,宣和警觉,却未敢出手,静观其变。
却见恒王心情大好,迈着步子,一把玉骨扇,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浓浓的往屋内走。
只推了门,倚靠在门口处,瞧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甚为凄惨的陆离,心情更是好的如飞云一般,飘得有滋有味。
“别装了,那丫头这会可正和阿寻喝酒呢,酒过三巡,谁知道会不会,就跟当年你与婧之一样”。
恒王话音刚落,却见就如同鬼影一般,恒王的脖子上多了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