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赶回去时,只见第一排石屋前面的青石路上,有不少抱着膀子的吃瓜群众。
这些新入门的弟子,三五成群站在那里,嘻嘻哈哈地看着眼前的热闹。同时,有一句没一句地唠着嗑。回头看到陈新他们走来,脸色一起都变得凌厉起来。
“呦呵,还有来救场的呢!”
“看着他就来气,刚才我也该进屋查查他们的行李。”
“不用急,气势汹汹地来灰溜溜的去。屋里都是狠角色,他们讨不到好。”
“那就一会再痛打落水狗!”
陈新冷冷回望过去,却无暇理会。
上前挥手排开人墙,大刺刺地从人群中穿过。
只见赢无伤抱着肚子在地上呻吟,明显是被人赶出石屋时,狠狠挨了一脚。
芈仁手拿小布包一边作揖一边向后排走去,看到陈新和司马小六,忙停下了脚步。犹豫一番,并没有过来,而是躲在了房山后面。
芈柔在自己的门前,哭哭啼啼地拉着一个修士的胳膊,软声侬语向他哀求着什么。
在正中的石屋前,赵珺死死抓着门前的柱子,回头与身后揪着她衣领的粗壮女人对骂。屈臣在后面搂着这个女人水桶一般的粗腰,却是胳膊太短,呃,是相对于她的壮硕太短,环抱不住也根本使不上力气。
屈臣回头看到陈新,立刻松开双手,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原来,除了陈新图安静,住在了最后一排,其余楚都来的七人,全在第一排相邻而居。
小石屋格局一模一样,山顶上又有一百多间,足够众人居住。今天从凌霄城过来的弟子,在广场上收拾好行李,都低着头沉着脸向后而去,几个月的时间,随便找一间空屋就好。
可偏偏大头几人不甘寂寞,等陈新和司马小六搜完行李,扬长而去后。他们气势汹汹地堵在路口,又拿出混不吝的气概,向垂头丧气的新弟子们索要见面礼。
他们原以为这一届新弟子软弱可欺,不然怎么会老老实实地打开包裹,任人盘剥。陈新可以,他们必然也可以啊。
却不知这帮人是被头顶的竹签震慑,怕的是那两个很仙的少女。
他们全不是善茬,此时又都心头憋火,五个少年就是送上门的出气筒。
不知是谁带得头,反正片刻之后,五人就被你一拳我一脚,揍得亲生父母都认不出来了。
众人犹不尽兴,又冲进他们的石屋,将行李抢劫一空。东西没什么入眼的,但这样做真的很解气啊。
最后,还有五人将他们石屋据为己有,大刺刺住了进去。
五个少年欲哭无泪,互相搀扶着爬起身,收拾起被人扔在地上的几件衣服,灰头土脸地去教习堂,找贾教习告状去了。
事情本来就此暂时告一段落。
那位朝歌的富家女,却有些不甘寂寞。上蹿下跳跟众人扇风。“修仙最重格局。前排还有几个房间被几个楚都来的凡人少年占据,他们也好意思守住吉位,尽享东来的紫气。”
于是真有笃信风水,或者喜欢C位的弟子,又杀回来跟住在第一排的楚都子弟抢房。
他们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抵抗。在门前一咋呼,芈仁就陪着笑脸收拾东西离开房间。芈柔则是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低声哀求。赢无伤出声抗议几句,就被一个壮汉踢翻在地。
小七说了句“你们等着!”跑去寻找司马小六和陈新。
现在,只有赵珺还没有被搞定。屈臣被人赶出小屋后,也同她一起,跟粗壮女汉子纠缠起来。
陈新恶狠狠地说了声,“艹!”
司马小六更是眼冒凶光,“灵山之大,竟安不下一座无人打扰的石屋!”
陈新看着司马小六,“刚才差点被贾教习阴死,正无处撒气!”
“小雨来的正是时候!还是杀一儆百吧,先干谁?”司马小六举目四顾。
按理说,正在撕扯赵珺衣领的女子最合适,现在只有她还在动手。但她虽然壮硕,毕竟也还是个女人啊。
“小七房间里的人吧。”万一里面还是女人,那就是天意了。
屈臣惶恐地拉住小六的袖子,“还是找教习处理吧,他们凶的狠!”
司马小六狠狠望了他一眼,懒得回话。甩开他的手,直接冲出去踹开了房门。
里面不是女人。而是他们最不愿意招惹的人之一,那个狼一样的扶桑修士。
他用布条束着长发,端坐厅中蒲团之上,正低头擦拭手中的长柄弯刀。门被踹开,他仅仅是微挑眉毛。
“中原猪,你们都是卑贱之人,我忍你们很久了!”他语气阴冷,“你们狐假虎威,仗势欺人。喜欢扎堆,又各怀心思。内心里都是又卑鄙又下贱。”
我擦,刀的造型人的造型,还有语气神态,怎么都跟倭国鬼子如出一辙。陈新心中最耿耿于怀的事,莫过于社会在进步,国人以后也许没有机会去岛国屠城了。
不屠几城,耻辱难以抹去!
扶桑是东海中的一个小岛,不知和后来的倭国有什么关系。更不知他为何如此鄙视中原人,反正陈新这时已经怒不可遏了。
陈新也不废话,立刻恶狠狠地一个虎扑。那人还是波澜不惊,只是漫不经心地将刀柄握在手中,刀刃直指空中的陈新。
司马小六喊着“当心!”人也扑了上去。
扶桑修士是以武入道,虽然并不会法术,但这柄弯刀熟稔得如同自己手臂。在凌霄城中,用它不知杀死了多少法术高强的修士。
他已算好,第一刀从陈新右边的锁骨刺入,然后转腕削下他的右臂。再将刀锋插入司马小六的肋骨,反转向上,要了他的左膀。
初到灵山,暂且不要他们的性命。
陈新已到眼前,是时候了!他爆喝一声,“杀鸡给给!”出刀刺向陈新。
谁知陈新在空中从怀里抽出明晃晃的菜刀,挥舞着迎了上来。
西夜修士暗叫不妙。若是被他挡住这凶狠的一刺,后面的招式来不及施展,就可能被后发的大胡子扑到。
如果失去弯刀,变成烂战之局,自己刀法的优势尽失,又不会任何法术,就只能被动挨打了。
好在,陈新手中的菜刀虽然晃眼,却是生铁所制,只有表面镀上了精钢。
“哐当”一声,双刃相交。他的弯刀切瓜剁菜般,毫无阻滞地劈断菜刀,随即毫不停顿地刺向陈新锁骨。
他阴冷一笑,又高看了中原之人和中原之刃。
双臂加力,“哀嚎吧,中原猪!”
“铛”地闷响,刀尖似乎遇到了长满苔癣的石头,一划而过,竟然没有刺入陈新的身体。
扶桑修士终于耸然动容。太蹊跷了,人的身体竟能坚韧得竟强过菜刀,甚至不逊于他手中百炼钢打造的弯刀。
他当然不知,世上还有九转玄功。虽然陈新只练到第一层第一转,但如今身体已不逊于钢甲。
念头还没转完,陈新手中半截菜刀已划过他的胸膛,一道血雾散开。随后,陈新整个身体压了上来。
扶桑修士情急之下,顾不得疼痛,一翻手腕,将悬在空中的弯刀狠狠向陈新后颈砸去。
身体再结实,砸中后颈大动脉,也会立刻昏厥过去。
然而,这时他的手腕立刻被后发而来的司马小六紧紧握住。
至此,他已完全失去主动。弯刀落地,人也被陈新压在身下。
无力回击,那就闭上眼睛,享受两人的胖揍。
这场暴打,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前面小半柱香,是在室内进行。后来陈新嫌他喊声太小,就示意司马小六,将他拖到街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又酣畅地进行了大半柱香的时间。
路边围观的新弟子们,看到苦主一身是血,进气少出气多,都觉得凉气从脚后跟冲到了头顶。
两个少年这时虽然没有什么招式,但表情暴戾手脚凶狠,每一下都向要害招呼。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谁的命都不要的。
他们不自觉地纷纷后退。不知谁喊了一句,“要出人命了!”众人悚然,既怕陈新他们打得兴起,一会把目标转到自己身上,又怕出人命了连累到自己,于是一哄而散。
那几个刚刚抢了楚都子弟石屋的,不用陈新他们再去交涉,都拿着包裹,蹑手蹑脚走过殴打现场,然后逃也似地去了后排。
就连先前抢了灵山城子弟石屋的那几个人,搞不清他们之间关系的情况下,也赶快搬家离开了前排。
此后,第一排房舍就一直有五间空房。再没有人搬来居住。
这是两个不要命的狠人,最好离他们远点,别去招惹。
陈新两人终于拍了拍手,看着地上气若游丝的扶桑武士,又啐了一口,“到底谁是卑贱之人!”
扶桑武士此刻翻着白眼,都不知道能不能听到他们的问话,就更不会回答他们了。
不管他的死活,四下望去。吃瓜群众已没了踪影。
屈臣正扶起赢无伤。
赵珺跑到了房山,正向远处丢石头,不用猜,肯定是追袭那个粗壮女修。
芈仁拿着布包,远远对他们含笑施礼,然后又走进了自己的石屋。
芈柔在一旁,正有些花痴地盯着他俩。
“小六哥哥,你太威武了!陈新,你也不错哦。”
司马小六挠着头,嘿嘿傻笑。陈新受不了她的做作,忙转过了头去。
这时,那两个很仙的少女从远处款款走来。
陈新忙迎了几步,含笑点头为礼。虽然不知她们什么用意,但总是帮过自己。在广场上若没有她们出头,今天就闹了最大的笑话。
她俩也含笑为礼。径直走到扶桑武士身前,从怀中取出药瓶,倒出一个蓝色小药丸,喂他服下。
“这是金香玉?”陈新记得容婆曾给赢无伤用过这个药,据说它是药门的珍贵之物。当时遍体鳞伤比扶桑武士好不到那里去的赢无伤,服用后很快就没有大碍,甚至脸上的踢痕淤肿,第二天也都消弭不见。
见少女点头,忍不住一脸可惜地说道,“给他用太浪费了,给我不好吗?”
施展竹筒法宝,放出满天竹签的少女剜了他一眼,“贪财的家伙。若是他死了,少不了你的麻烦!”
陈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给他胸口的血止住,就死不了。金香玉太珍贵了。”
少女哼了一声,似是嘲笑他所谓的珍贵之物,对她而言,与艾叶银翘相差无几。
陈新摸了下鼻子,不再自找没趣。心中感叹,这两个少女,身家该如何了得。
这时,随着很做作很浮夸的笑声,那位朝歌富家女从房山后面绕了出来。
外八字的双腿,不紧不慢地挪到他们面前。
先是对阳春白雪恭谨行礼。
然后笑着开口,“陈新,你和你的跟班都跟勇武啊!”
陈新立刻纠正道,“不,司马小六是我的兄长,而不是什么跟班。”
她微微撇嘴,“反正你的风头更盛,他却是不怎么显眼。”
司马小六忽然哈哈大笑,拍了拍陈新肩膀,“她就是我提到的朝歌女人。”
陈新了然地点头。“我们哥俩同进共退,怎么分工就不劳你操心了。”
随即又小声说道,“刚才检查行礼时,劳诺德还有那个毒修…反正不少人都说你来自朝歌,家境殷实又没有修炼,是只肥嘟嘟的小羊。妹子,以后走路注意点了。”
敢挑拨自己和司马小六的关系,那就别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女人立刻一脸惊慌,不自觉地退后几步,作势就要赶快回屋。
忽然又回过头来,一脸煞有介事地开口,“谢谢你提醒。陈新,我听有人商议,明天下山去城中,他们要群殴你呢。唉,以后都是同门,相煎何太急啊!”
说完,一溜烟走了。
陈新有些茫然地问道,“明天去城中干嘛?”
芈柔接话道,“先前贾教习通知了,明天弟子门都去城中采买,以后三个月是封闭训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