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上官璃将手指附在唇上,制止了西图想要骂街的冲动。
“我上去看看。”
说着,她轻轻一点凳子,飞身上了房梁。
房梁上面很窄,但是有好几根交错在一起,勉强搭建起了一块平地,到处都是枯草,但是……灰尘却比想象中的要少。
她掀开那些枯草,然后有一瞬间的怔愣。
头骨不止一块,而是三块,整整齐齐的,眼窝深陷,好像六个黑幽幽的洞口,其中两块的眼睛都是对着门口,只有中间的那块,对着正下方的桌子。
也是把西图吓了个半死的罪魁祸首。
上官璃又在房梁上搜索了一阵,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才跳了下去。
“怎么样?”
西图不敢大声说话,这句像是哑在喉咙里的。
“你怕那个?”
上官璃扫了她一眼,有些不能理解地说。
“不就是人的骨头吗,你身上不也有。”
“那也要看出现在哪啊!”
西图离那个位置远了点儿,站到了角落,闻言撇撇嘴道。
“要是在墓地里看见,我肯定不会怕。”
上官璃无声地对这句话表示质疑。想了想,她说。
“上面有三个人的头骨,粗略一看应该是一家三口,死了有些年头了,但是有近来被翻动过的痕迹。”
“嘶……有人故意放在那的吗?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风俗!”
西图倒吸了一口凉气。
上官璃摆摆手,没说什么。
那三块头骨虽然被翻动过,但凭借上面积的灰尘以及底下枯草的腐败程度来看,应该已经放在那很久了。
虽然有些奇怪,但没准真是这地方的独特的民俗,大山里最容易出自成一体的民俗体系,也不必大惊小怪。
她将这番话对西图说了,后者凭借着一腔对上官璃盲目的信任,竟然真的暂时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先休息吧,长久不熄灯,等会儿又会引来村里人的窥探。”
上官璃把西图赶上床,然后吹熄了蜡烛。
西图大概是因为这一天又是体力劳动又是接连不断的惊吓,脑袋一接枕头,就立马睡了过去。
看着她这副样子,上官璃在黑暗中露出一个微笑,不愧是没吃过亏的小鬼。这种时候竟然真的睡得着。
刚才她是挑拣了好话跟西图说的,有些事情没说出口。
上官璃在初初进入村子的时候就觉得这里的空气不大对,明明是河谷开阔之地,却盘桓着一股淡淡的甜味。
因为味道太淡了,第一时间她也没分辨出来是什么东西。直到和那个陈晟说话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在从青狐帮得来的那个传说里。
安宁镇的人总是无缘无故生病,而且日久无药可医。
虽然这里大概率不是安宁镇,但是偏偏又出现在和安宁镇有关的地图上,很可能也是有些关系的。
所以她才脱口而出自己是医师。
陈晟的反应也证实了她的猜测,还有那个长老,到的时间点掐得也太准了。
黑暗中,上官璃的表情十分平静,唯有眼底亮晶晶地燃着一点萤火,世人管这种眼神叫做跃跃欲试。
后半夜,上官璃把西图从睡梦中拍醒。
她好像是做了个噩梦,身上罩着一层冷汗,刚醒过来的时候眼睛里都是雾蒙蒙的。
“醒醒。”
上官璃冰凉的手指绕到西图后脖处,轻轻地按住了一个地方。
“嘶!”
西图顿时精神一振,刚刚还一团浆糊一样的脑子好像被清水给洗过一遍一样,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她还没来得及感慨这一手的神奇,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门外点了一宿的灯笼光此刻已经熄了,借着微弱的天光,可以看见乳白色的雾气正在从窗户和门缝里往里挤。
很快就占据了草屋一小半的位置。
因为上次在捡柴会的经历,西图现在对这种雾都快有过敏反应了。要不是被上官璃压着,她能直接蹦到房梁上去。
“这,这是什么?”
上官璃在黑暗中露出一个微笑,缓缓道。
“门票。”
“啊?”
上官璃没有多解释,从袖中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药丸,递给了西图一粒,飞快道。
“吃了。”
西图没有丝毫犹豫,接过来立马咽了下去。
“现在我们怎么办?”
“睡觉。”
“好,睡……什么?”
西图愕然。
上官璃溜达到床边,靠着床沿坐了下来,声音镇静。
“放心,明天会有事情做的。”
说着,就闭上了眼睛,她守了半夜,此刻入睡极快,几瞬过后,呼吸就变得平缓均匀了起来。
西图在黑暗中瞪了一会儿大眼睛,最后还是一头雾水地倒回了床上。但是被正体不明的雾气包裹着,这次她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上官璃一觉到天亮,睁开眼睛,入眼就是西图有些憔悴的脸色。
“怎么,昨晚偷鸡去了?”
西图简直要给她跪下了。
她可是担惊受怕了半宿,生怕什么时候窜出来个歹人,结果得到的就是这种揣测!
上官璃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笑道。
“看来不是。”
说完,她推开门走了出去,在院子里的井水里打了些水,随便洗了把脸。
这个动作又把西图看得浑身发寒,这可是冬天,刚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她不怕冷吗?
其实上官璃虽然有应付极端环境的经验,但也不代表她不怕冷,这一通过后,脸倒是没什么,一双手却是已经冷得快要僵住了。
她悠悠道。
“客人快来了,不梳洗一番怎么成?”
西图觉得这句话里槽点满满,就在她苦于从哪里开始吐槽的时候,薄雾笼罩的小路尽头,忽然有了人影。
上官璃靠在草屋的墙上,轻轻抬起手,西图立马闭了嘴。
大山的清晨,随便吸一口气就是几千年的风吹来的冰碴子,冷得惊人。
但是来人身上只着一件单衣,留着一头好像炸了毛的短发,眼窝凹陷,看上去压迫感十足。
是陈晟。
他身后还跟了个满脸不耐的中年女人。
远远的,陈晟就大声道。
“有件事想和姑娘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