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内,苏轻问起了杭冬良有关他文中写到过的陶信顺。
一听苏轻问起陶信顺,杭冬良脸色有些僵硬,似乎想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一时间竟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苏轻也不着急,坐在凳子上,看着杭冬良,等待他的回应。
“我是四年前认识的陶大人,应该说是陶师,因为他教会了我该怎么走向更高的层次……”
不知过了多久,杭冬良终于说起了他和陶信顺之间的故事。
四年前,还只是佥都御史的陶信顺遇到了杭冬良,一眼就看中了杭冬良的才华,十分欣赏他,甚至到了要亲自收他为弟子的想法。
不过,不知出于什么缘故,陶信顺最终并没有收杭冬良为弟子,只是以忘年之交的方式,来提点杭冬良如何制艺。
也是因此,杭冬良第二年春闱高中榜眼,直绶六品的翰林编修。
陶信顺认为自己并没有看错人,十分开心,后来杭冬良入了官场后,也多是陶信顺在一旁指点他,才让他在翰林院慢慢点为了庶吉士。
而庶吉士可是成为宰辅的必要途径,能够选为庶吉士的人,十分难得,也很稀有。
杭冬良之所能够选上,也是因为陶信顺在暗中指点和帮助的缘故。
但杭冬良才高气傲,一心只想着替天下百姓做些事情。
而秦贵士这个人人都知道的奸相,就成为了他眼中最应该打倒和扳倒之人。
最开始,杭冬良还只是隐晦地在陶信顺面前提及自己的想法,但陶信顺却安抚他说,让他要学会忍耐,要学会难得糊涂。
可满心愤慨,且一心只想做出一点实际事情来的杭冬良,很难理解陶信顺的心思。
他觉得自己在翰林院苦熬了三年,虽然最终得了一个人人皆羡慕不已的庶吉士名头。
可在他看来,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是有远大抱负的,他要替天下百姓谋福祉,要让大崇朝国力更为强大,让周边小国只有俯首陈臣的可能。
故此,眼见陶信顺不但不支持自己,反而让他装糊涂,这下他心中的憋屈一时间全部迸发出来。
杭冬良先是和陶信顺争论了一番,依旧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后,他开始质疑起陶信顺来。
在杭冬良看来,陶信顺身为都察院的高官,眼看着秦贵士为所欲为,却一点事情也不做,甚至还帮着秦贵士办事。
这些在他看来,都是无法理解和不可置信的。
也正因为如此,杭冬良开始厌恶起陶信顺来,甚至认为,陶信顺当初指点他,让他做官,帮助他成为庶吉士,都是有私心和目的的。
虽然杭冬良一时间还猜不到陶信顺的私心是什么,可他从此以后,彻底断绝和陶信顺的来往。
没了陶信顺的约束,杭冬良就是一个十足的愤青,到处和人针砭时弊,指责秦贵士如何如何奸佞,朝堂之上的大臣们,又是如何如何的尸位素餐,他是如何如何地无法施展自己的才华和抱负。
到后来,正好得知秦贵士执意挪用户部银两,去修缮宫殿,杭冬良只得觉得心中愤慨不已,当即写了奏折,痛骂了秦贵士一顿。
结果可想而知,得罪了秦贵士这样权倾朝野之人,自然只得靠边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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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杭冬良还有庶吉士的名头在,否则,就不是贬官这么简单了。
杭冬良之所以在刚刚写的文章提了陶信顺一嘴,是因为他被贬官之后才醒悟过来,若非陶信顺的提点和帮助,他可能还在努力赶考中。
苏轻听杭冬良说完后,内心满不是滋味的。
杭冬良身在局中,看不明白陶信顺的私心,可他却立马就看出来了。
陶信顺之所以如此无私地帮助杭冬良,不仅仅是因为欣赏他的才华,而是看中了他这个人,准备培养为陶家的乘龙快婿。
而陶信顺没有在杭冬良考中榜眼时就提及婚事,或许是因为担忧苏家的态度,也或许是想着先培养杭冬良成长再说。
不管如何,在苏轻眼里,已经可以明确地看出,陶信顺这是把杭冬良当做了女婿看待,否则,没理由对杭冬良这么好。
沉默了好一会,苏轻这才问道:
“不知杭大人,可曾见过陶大人的千金?”
杭冬良不明白苏轻为何问这个,皱了皱眉头后,摇头道:
“陶大人的千金正待字闺中,我身为外男,怎会得见,苏公子问这个干嘛?”
苏轻听了,轻叹一声:
“哦,没什么,就是随口问一下……”
“对了,杭大人可知,眼下陶大人已经身陷囹圄了?”
杭冬良跟着轻叹道:
“自然是知道的,在我离京前夕,陶师不知因何故,皇上亲自下旨,被关进了天牢里。”
“当时我刚被贬官,没办法再去见他,而且我也得限时离开京城,没时间在京城逗留。”
苏轻听后,轻皱眉头,接着问道:
“杭大人,那你可知陶大人到底是因何事而获罪?”
杭冬良微微摇头:
“我真不知什么缘故……”
说着,杭冬良又仔细地思索了一番,随即还是摇头:
“自从我和陶师闹翻了后,他的事情,我也很少得知了,他为何而获罪,我真是不得而知。”
“对了,苏公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苏轻则轻叹道:
“实不相瞒,家父在我刚出生时,就和陶家定下了口头婚约,陶大人算是我的准岳父。”
杭冬良闻言,愣了愣后,拱手说道:
“原来如此,那此前是我多有冒犯,还望苏公子切莫放在心上。”
“对了,想必苏公子肯定要回京了,我这里还有一些陶师的东西,望苏公子替我将其转交给他。”
“我走得急,并未想太多,后来才发现,有一箱子陶师赠与我的东西。”
“苏公子若见到陶师后,代我向他问好,也代我向陶师表达歉意,就当我这个弟子对不起他,待日后再报答他的恩德了。”
苏轻听了这番话后,微微有些感触,杭冬良其实并不愚笨,反而可以说十分的聪慧,否则也不可能考中榜眼了。
只是杭冬良书生气太浓重了,而且才高气傲,十分自负,很难接触到真正地事实,用现代话语来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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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理想浪漫主义者。
说得难听一些,就是太过于迂腐死板和不切实际。
不过,在苏轻看来,杭冬良经过磨炼过后,应该是个不可多得的宰辅人才。
“杭大人所言,在下一定带到,也希望杭大人到了广南道后,能够脚踏实地地替百姓们办实事,早日回京!”
过了好一会,苏轻起身朝着杭冬良拱手说道。
杭冬良也跟着起身,回礼感激道:
“多谢苏公子的指教,让我明白了很多,也总算清醒一些,希望有朝一日,咱们能够在京城再次相见!”
说完,杭冬良便告辞离开,苏轻则送他出门。
这时守在门口的范福亦见他们出来,脸色皆是十分平静,便松了一口气,他就怕杭冬良突然间又开始固持己见,会和苏轻吵架。
可眼下看来,他的担心是没必要的。
很快,苏轻便送了他们来到观塘楼门口,杭冬良让他的跟班去取了陶信顺给他的东西来。
交给了苏轻后,杭冬良和范福亦二人便拱手离开了。
苏轻看着眼前一个小木箱,轻叹了一声后,缓缓打开了来看。
只见里面有笔墨纸砚,字画,印章等,皆是文人相赠时的礼品。
苏轻也没多想,盖好盖子后,让人搬回他住的院子去。
眼下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去做,待做完以后,才能去京城。
其实在苏轻心里,并不想去京城闯龙潭虎穴,可他也明白,父母之命难为,并且他舅舅唐行让在信中也提及让他回京去看看。
最主要的一点是,苏轻知道,苏秉之不可能一直在临安城做知府,如果想升迁,必须回京,才能一直往上走,否则在地方上任职,恐怕一辈子都要被困死在地方上。
故此,苏秉之便明白,种种原因加持下,这次京城之行,已经势在必行了。
也算是提前替苏秉之探探路,若能提早让苏秉之回京赴任,苏轻觉得,自己都不用回临安城了。
之所以不急着走的另一个重要缘故,就是芦琦和黄一鸾两人还在茫荡山没回来,苏轻至少得等她们二人回来后,才能动身。
待苏轻回到二楼时,一众名士名家等,也都写出了自己的作品,苏秉之正一一点评称赞呢。
苏轻见状,便没有再上前去凑热闹了,缓步来到了三楼。
只见怀姝郡主正在走廊上俏生生地站着,似乎在等着他上来一般。
看着怀姝郡主亭亭玉立的样子,苏轻内心突然怦然跳动,一时间竟然有些悸动。
反应过来后,立马将目光移开,按捺住心中的杂念。
“苏轻,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番见解,看来是我太过于固执和死板,看来我和这个杭冬良一样,对秦贵士这个奸相的认知还不够多,只想着明日就让秦贵士垮台,这样天下百姓就能好过……”
眼见苏轻神色微妙,怀姝郡主瞬间就捕捉到了,为了两人显得尴尬,怀姝郡主便说起了自己的感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