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真的要这么做?”
寒江对贺烬的吩咐,向来是很少发出疑问的,但刚才对方说的那件事,却让他很是震惊。
“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人,若是当真跑进了御史令的府邸……”
“就是要如此,才能将事情闹大。”
贺烬神情十分冷静:“御史令家中养了不少护院,此去也有不少武将,不会出事的。”
至于白郁宁——
他给过对方机会的,是对方自己不要,既然如此,他们之间也就没什么情分好讲了。
毕竟当初她对阮小梨的杀意是那么真实而轻鄙。
寒江从他的眼神里,确认了他的态度,知道这件事再没有回缓的余地,也不再多言,虽然对一个女人用这种手段属实有些卑鄙,可当初白郁宁明知阮姨娘不在豫州,还利用他家爷的救人心切,将人骗了过去。
灾区那是能安生来去的地方吗?她当时对自家爷竟然也生了那么恶毒的心思……
想起贺烬当初刚回京时候的样子,寒江忍不住咬了咬牙,既然当初是她害人在先,那以后要遭遇的一切只能算她罪有应得了。
都是自找的。
他出门喊了个侍卫来,权贵人家是不允许豢养私兵的,最多只是顶个护院的名头。
所以现在被使唤的侍卫,都是长公主的卫队,用起来要比旁人可靠的多,即便事情败露,被人抓住了,也不会将侯府牵扯进去。
“张大哥,这事爷看的重,劳烦多费心。”
侍卫一拱手:“放心,又不是重犯,不过个把土匪,保证做的干净利落。”
对方一转身走了,不多时就选了几个精悍干练的好手,换了私服,偷偷从侯府后门出去了。
寒江没有多呆,回身折返,半路上遇见云水捧着贺礼往主院去,两人便走在了一起:“御史令那糟老头子,办什么祈福会,分明就是想趁机要钱。”
寒江跟着叹了口气:“话虽然这么说,可能怎么办?既然说是为了太子祈福,谁敢不去?那不是摆明了说不希望太子平安回来?”
云水啧了一声,又忍不住想骂人:“真是倒霉催的,爷还病着呢……”
那日贺烬睡下,第二日久久没有起身,寒江按捺不住闯进去看了一眼,才发现人是发热了。
请了太医来看,只说是积劳成疾,要静养,所以这些日子一直吊着汤药,好不容易昨天有了些精神气,今天就得被迫去凑这种热闹。
两人发着牢骚进了主院,贺烬正在换衣裳,寒江连忙上前搭了把手:“时辰还早呢,要不再歇歇吧。”
“反正闲来无事,早去也好。”
云水趁机开了盒子,给贺烬看自己挑的礼物:“爷,您过目。”
两个盒子,一个里头是祈福用的表纸香烛,另一个是纯金的香炉,前者掩人耳目,后者堵人口舌。
贺烬点点头:“无功无过就好。”
他抬手拦住寒江往他腰间系玉佩的动作:“既然是祈福,还是素净些好。”
寒江只好停手,小心翼翼的将玉佩放了回去:“这可是长公主那边找出来的好料子,才雕刻好了送过来,那些边角料也都是好东西,爷能不能赏给奴才?镶在簪子上也挺好看……唉?爷?怎么走了?等等奴才啊。”
他顿时顾不得这玉佩多珍贵,随手放下抬脚就追,好在前面两个人走的并不快,他很快就追上了。
“爷,走慢些,风寒还没好呢。”
贺烬皱了皱眉,心里觉得寒江实在是很啰嗦,可张了张嘴刚要让他消停些,咳嗽就先溢了出来,他只能作罢。
也是因为这咳嗽,两个奴才死活不肯让他骑马,所以今天只能坐马车,此时车夫已经驾着马车等在了门口。
只是奇怪的是,马凳竟然已经放下了。
云水一愣:“今天这车夫挺有眼力见儿啊……”
话音没落,车窗就被打开,贺炎的头从车窗里探了出来:“大哥,要去御史令府?快上车,咱们兄弟一起,还好刚才没让车夫走。”
主仆三人一时都没言语,这贺炎话里的意思,竟还是贺烬乘马车,是沾了他的光?
这可是侯府的马车!
寒江脸色有些黑:“爷,奴才这就去另外备车。”
贺烬摇了摇头,目光冷冷清清的看着贺炎:“下来。”
贺炎没听清,便是听清了也没想到他眼下一点官职都没有,还敢在自己面前嚣张,故而仍旧坐在马车里:“大哥你说什么?”
“你经书可抄好了?”
“哦,那个啊,不着急,侍郎大人对我很是看重,经书迟交几天想必他也不会在意。”
寒江嘴角一抽,这傻二爷,现在还没弄明白那经书是谁让他抄的,竟然就敢来他们面前嚣张。
“差事没做完,就敢去御史令府,你是想让朝中的御史都参你个渎职之罪?”
贺炎一噎,似乎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不至于吧……”
贺烬哂了一声,旁的倒是没说,只用目光冷冷淡淡的看着他。
贺炎被他看的头皮发麻,虽然有了野心,也在阮小梨面前夸了海口,可每每面对贺烬,他心里仍旧莫名打怵。
因而犹豫片刻,他还是不情不愿的下了车:“我这要是不去,大哥你连个官职都没有,要是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他试图用这句话提醒贺烬,以后对自己还是要客气些,可贺烬完全没理会他,见他下来便抬脚上了车,寒江立刻将马凳收了起来,车夫马鞭一甩,马车踢踢踏踏的就走了。
“唉,你……”
他的话被淹没在了马蹄溅起的尘土里。
云水咧嘴一乐:“这二爷怕是不知道在心里怎么骂咱们呢。”
寒江叹气:“也就这点能耐了,不过他虽然去不了,但二老爷夫妇应该会去,这次听说还邀请了不少女眷,由御史令夫人招待,先前也给长公主送了帖子。”
贺烬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听见最后一句话才睁开眼睛:“自然会有女眷,那是太子,少不得要去几个公主郡主的。”
“爷原来知道这事啊?”
云水有些意外,这阵子贺烬一直卧床静养,为了让他能静心,这些庞杂消息,他们都没拿去烦他。
贺烬反应十分平淡:“不难猜。”
云水立时便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在贺烬面前丢了人。
好在并没有人有心思嘲笑他,因为寒江立刻就联想到了之前贺烬吩咐自己做的事情,难道白郁宁可能会去?
不不不,看自家爷这副样子,应该是一定会去才对。
可她一个深宫里的公主,和太子都没见几面,又没出嫁,来凑这种热闹做什么?
他心里有些茫然,刚要丢开这个问题不再去想,脑子里却忽地灵光一闪明白了过来。
夫人们凑在一起会说什么?
自然是儿女亲事,白郁宁这是确定了无法嫁入侯府,所以特意去命妇们跟前露脸,好为以后做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