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雀到现在还没习惯这种待遇,忍不住露出惊喜来:“多谢你。给我吧。”
丫头却转身躲开了:“这种粗活哪能让姐姐来做,我给送进去吧,也好给阮姨娘请个安,表表孝心。”
彩雀没多想,毕竟这种事在这富贵人家是常见的,她心里生出点隐蔽的欢喜来,仿佛是看见了阮小梨以后在这侯府里站稳脚跟的样子,她不自觉笑了,态度也热情了许多:“那你就进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彩雀笑嘻嘻道:“姨娘,你说巧不巧,刚说要去做点东西来吃,大厨房就送了补汤过来,喝点吗?”
阮小梨仰起头,抬手轻轻揉了下脖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这活儿没做多久,就觉得身上疲惫的厉害。
她将绣品搁在了桌子上:“我倒是不饿。”
“奴婢问阮姨娘好,姨娘喝一些吧,大师傅可是吊了好久,奴婢隔得远远的都闻见了香味。”
那丫头一开口,阮小梨才察觉到这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闻言朝她看了一眼:“瞧着你眼生。”
丫头笑了一声:“奴婢是大厨房的,平日里烟熏火燎的,不好往后头来,污了主子们的眼,今天是厨房缺人,没办法才将奴婢派过来。”
阮小梨点点头,虽然这丫头说了一堆,却连个名字都没报上来,她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还是这丫头真的故意隐瞒,却也没有计较。
“你们有心了。”
她看了看彩雀,彩雀会意,摸出一小块碎银子要赏,那丫头受宠若惊的接了,然后殷勤的开了食盒。
浓郁的香气瞬间飘了出来,彩雀深吸一口,情不自禁的赞叹了一声:“真的好香啊,姨娘,喝一点吧。”
她盛了汤出来,放在桌边。
阮小梨也就没再推辞,反正她现在多吃些总是没坏处的。
只是那丫头得了赏钱竟然也还没走,仍旧戳在旁边看着他们,让阮小梨有些不舒服:“你还有事?”
丫头摇了摇头:“没没没……奴婢是想着这食盒要送回大厨房,还得彩雀姐姐跑一趟,倒不如奴婢等一等。”
话虽然说的不算错,可阮小梨却总觉得她过于殷勤了,虽然因为贺烬愿意留下这个孩子,而让她在府里的处境好了些,可毕竟很快这侯府就要有喜事了,对方还是公主,这么殷勤,实在是没必要。
她看了一眼那碗汤,有些不大想喝。
“不过几步路,就不必麻烦你了,你回吧。”
那丫头愣了愣,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表现让人觉得不舒服了,脸上有些慌乱,片刻后才行了个礼:“姨娘莫怪,这汤是侯爷嘱咐大厨房熬的,特意叮嘱了要看着您喝了才行,奴婢现在回去,交不了差,还要挨罚,求姨娘可怜可怜奴婢,让奴婢在这里等着吧。”
她看着阮小梨,脸上露出卑微和祈求来,仿佛真的很畏惧那差事没办好的处罚。
彩雀原先也觉得她有些殷勤,眼下听她这么一解释,顿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你怎么赖在这里不走了,原来是侯爷的意思,怎么不早说?”
丫头没说话,低着头像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彩雀也没追问,倒是情不自禁的笑起来:“侯爷真是的,熬的这么好的汤,难道还能糟蹋了不成?非要人盯着做什么?姨娘,喝一点吧。”
阮小梨这才重新看向那碗,贺烬吩咐的吗?
他原来也会做这种事情,这实在不像他的性格。
可她也没办法说不是,毕竟她也并不是很了解那个男人,兴许是真的担心自己会亏待这个孩子吧。
她心里叹了口气,拿着汤匙搅了搅,舀起乳白的汤汁正要往嘴里送,外头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这个时候,谁这么着急来溪兰苑?
阮小梨动作不由停下,扭头朝外面看过去,可眼前却多了道影子,是之前那个丫头。
她心里莫名一跳,瞬间警惕起来:“你干什么?”
对方没开口,却一改之前的谦卑,哪怕傍晚的天色有些昏暗,却仍旧将她脸上的狰狞照的清清楚楚。
那丫头一把端起了桌上的碗,抬手就要往阮小梨嘴里灌,彩雀尖叫一声:“你住手!”
她弯着腰,头对着那丫头的肚子就冲了过去,试图借此将她撞飞,却没想到那丫头竟然有些拳脚功夫,轻轻一闪就躲了过去。
彩雀猝不及防一头撞在门框上,登时就有些头晕眼花。
“姨,姨娘,快跑……”
阮小梨自然是想跑的,可对方一直堵着她的去路,现在更是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她用力挣扎起来,却只换来对方的嘲讽:“阮姨娘,奴婢劝你还是痛快点,别闹到最后,一尸两命!”
她话里满是狠厉,阮小梨不由愣住。
是谁不想让她生下这个孩子?
这丫头刚才说,汤是贺烬让人熬的……可怎么能是他呢?
阮小梨想不明白,也挣脱不开,却并没有想过要认命,这个孩子虽然来的不是时候,却是她盼了那么久的,怎么能如此轻易就被人夺走?
这绝对不行。
她抬脚狠狠踩了下去,对方疼的闷哼一声,却丝毫不为所动,仍旧端着碗要往阮小梨嘴里灌。
她只能死死闭着嘴,却不防备下巴被人捏住,她心口一颤,颌骨像是要被人捏碎一样,疼的厉害。
在这种强度的疼痛刺激下,她几乎是本能的想要张嘴,可又靠意志力死死强撑着没有松口。
“你给我张开!”
丫头也有些气急败坏,她没想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这么难缠,她加大力道,一幅要将手底下的颌骨捏碎的架势。
阮小梨撑不住了,虽然十分抗拒,可唇瓣还是在外力的压迫下一点点张开。
她眼底漫上来惊惧痛苦和不甘,她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孩子,怎么能就这么没了呢?
她手指四处摸索着,眼角余光瞥见了桌子上的茶壶,差一点,只差一点就摸到了。
然而丫头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借着捏着她颌骨的手将她外头狠狠一拽,近在咫尺的茶壶瞬间遥不可及。
阮小梨心里一疼,她真的留不住这个孩子了吗?
她盼了那么久的孩子,这个世界上唯一可能和自己会有联系的存在……就要这么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