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清楚了？”
“打听清楚了。”太监跪在女人面前，毕恭毕敬道，“林家庶女林昭昭，年二八，善书画。”
“底细清白吗？”
“清白。”
女人抚着团扇，红唇娇艳欲滴，衬得整个人贵气起来，她稍一动弹，鞋尖的铃铛流苏随其发出声响，高调的气质惹人注目。
“皇上与她关系如何？”
太监本能地向后缩了一下，低语道：“二人共同作画，小奴不敢多言……”
“区区庶民胆敢勾引皇上！”
女人猛然睁开眼睛，两手向下一弯，扇骨在她手中裂成两半。
“滚吧。”女人将扇骨砸到太监头上，还砸歪了他的帽子。
“皇后娘娘教训得对，奴才这就滚了。”
说完，太监摘下帽子，趴在地上作出翻滚状，不出几圈就滚出屋。
“让你看看本宫怎么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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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露出鱼肚白，麻雀也刚刚飞上枝头，此时屋里已传出宫人们忙碌的声响。
“还赖床，懒虫。”昭昭往兰秋头上一敲。
兰秋揉揉惺忪的睡眼，用力伸了个懒腰。
昭昭上下瞥她几圈，她的眼下徒然多出来两块乌青，活脱脱像被人打了两拳。
还未待昭昭开口问询，兰秋就讲起来：“昨儿去给皇上更衣，结果皇后娘娘过来看望皇上，我听他俩卿卿我我半个晚上，我这心里......心里太酸了！太酸了！”
说着，兰秋又抹起泪来。
“不是说皇上不近女色，他这不和皇后感情很好嘛？”昭昭疑惑道，没想到这句话直接戳到兰秋的痛处，哭得更加凶猛。
“我倒是希望咱们皇上不近女色，皇后娘娘一看见陛下身边有女人，就要把那个女人铲除掉，指不定我哪天也没了！”
兰秋这番话话令她愈发好奇，她拍拍兰秋的肩膀，内心却悄悄期待着见见这位皇后娘娘。
昭昭靠近窗子，隐约见柳叶抽了新芽，清风和煦，轻轻拂起她的碎发。
不觉间，她已入宫半月之久。除却太后的毒打与皇帝的刁难，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比林府好了不知多少。
“昭昭！昭昭！”
听到有人唤她，昭昭循声望去。
掌事姑姑口中大口喘着粗气，食指对着昭昭，“快！皇后娘娘传你去凤栖宫。”
兰秋立刻警惕起来，将昭昭护在身后，“皇后娘娘为何单单传唤昭昭一个人？”
“怎的这么多废话，让你去你就去。”掌事姑姑一把拉住昭昭的胳膊，强行把她拖到门外。
她们的住所与凤栖宫相距不远，没走一会儿便能见到凤栖宫那鎏金四角顶，檀木雕花门。
刚推门便见满院太监宫女低头弯腰，站成两排。
下人们的中间簇拥着一个装束华贵的女人，她手扶额头，侧卧于石榻上。
只需一眼，昭昭即可辨认出此人就是皇后娘娘王褚钰。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掌事姑姑与昭昭齐声道。
女人玉手轻挥，众人纷纷退去，独留昭昭一人。
“把头抬起来。”
王褚钰捏捏昭昭的双颊，又掀起她额前的刘海，终于得出结论：“样貌平平，只能勉强算得上乖巧机灵。”
话说一半，王褚钰将手缩回，用她的粉红绣花帕子反复擦手，像是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说说呗，”王褚钰眉毛微挑，眼尾吊起，言语中散发着寒气，“你这死丫头是怎么勾引皇上的？”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昭昭还想继续辩解，未料一个巴掌直接落在她脸上。
“不敢？”话音刚落，又一个巴掌打在昭昭脸上。
蜡黄的脸此时不再看得出暗沉，只能看得出肿起来的巴掌印。
“真脏，”王褚钰又擦一下手，嫌恶道，“本宫若是直接弄死你，还会让皇上厌弃本宫，你如果识相，就当本宫的一条狗，如何？”
脸上的疼痛已让昭昭十分厌弃眼前这个跋扈的女人，更别提当她的走狗。
昭昭没有回话，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王褚钰瞧她这幅模样，以为她是默许了，便欣然道：“不错。替我在皇上多多美言几句，看你长得挺机灵的，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而后，她将声音压得低了些，凑到昭昭耳旁，“帮本宫把贵妃拉下去，要当本宫的狗就要当得心狠点。”
昭昭身子一震，恐惧得甚至不敢呼吸。
她知晓宫人多善计谋，她在林府的熏陶下早已习惯，但她是第一次亲身参与到这种事中。
她没有回应，也不敢回应。
时间缓缓流逝，王褚钰不耐烦道：“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我看你这蠢样就不必留在宫里了。”
“奴婢......奴婢愿意助皇后娘娘......陷害贵妃。”
昭昭下意识地向后退半步，以颤抖的嗓音答应下来。
“陷害这词讲得多么难听，本宫这样做都是为了皇上好，你也希望皇上过得更好吧。”
提及皇上，昭昭心里冷笑。
她并不讨厌李斯年，李斯年救她一命令她万分感激，但她怎么也对他的怪异性格提不起好感。
“皇上和贵妃那里如果有什么响动记得给本宫报信，明白了就退下吧。”王褚钰以帕掩面，轻轻打了个哈欠。
昭昭匆匆行了一礼，快步离去。
凤栖宫的景色纵然美丽，昭昭也无心去欣赏。
她断然不会做陷害之事，她只想简单安稳地当个普通丫鬟而已。
皇宫好似要将她吞噬，一步步将她拉进深潭中，压得她无法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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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之时，一个黑影由凤栖宫奔向皇帝的寝宫。
昏黄的烛光映出李斯年的身形，在窗外还能看出他捂嘴轻咳的影子。
皇帝住于康安宫，位处皇宫正中心，虽贵为天子寝宫，却与凤栖宫几近同等华丽。
“禀报皇上，皇后娘娘将昭昭召去简单问话，微臣未见异样。”
“朕知道了。”李斯年正于桌前作画，对他的话没有多余评价。
黑影自暗中来，又跃进暗处。
“林昭昭，你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斯年举起画纸，一个身着宫女服饰的女孩跃然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