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夜色渐渐褪去了几分，树木的轮廓在黑暗中张牙舞爪，令人倍感压抑。
“白玉堂。”凤卿晚突然开口：“我明天就要回宫了，你说我们……还会再见吗？”
白玉堂沉默了一会儿，道：“只要你想，当然能。”
“可是我临走之前已经答应了娘亲，回来就找个驸马嫁了。”凤卿晚抿着唇看着他：“娘亲不知道我在幽云出了事，现在估计连人都选好了。”
“你就一定要听太后的？”白玉堂心中一阵烦闷，语气也有些不善。
“我不知道啊，”凤卿晚道：“之前我一直想的是打仗和报仇，现在仇报完了，战场也去不了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接着当你的魔笛公子啊！”白玉堂将最后两块令牌扔回袋子。
“或许吧。”凤卿晚叹了口气，似是无意的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当初你为什么要把月影剑送给我？”
“我本来就是为了你才去的。”白玉堂靠着桂树阖上了眼：“你不是对我的剑很感兴趣吗？”
“其实，月影本是我的剑，不过在幽云的时候弄丢了。”凤卿晚坐在石阶上，捡起一根小树枝，一下一下的划着地面。
“第一次遇见你，我还以为你拿的是仿品，所以我才执意跟你打架。”
“后来，你把剑递给我的时候，我真的好感动。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认为你喜欢我。”凤卿晚的声音低低的，似乎带着倦意。
听到这话，白玉堂睁开眼眸，认真的看向坐在石阶的凤卿晚。她的背影藏在黑暗中，只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轮廓。
凤卿晚却没有看他，依旧自顾自的说道：“可是后来你又没什么表示了。是因为我误会了，还是因为你猜到了我是凤卿晚？”
“我……确实喜欢过你。”白玉堂的嗓音哑哑的，像一坛醇香的酒。
“喜欢过？”凤卿晚猛的站起身来，声音瞬间拔高：“白玉堂你给我说清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喜欢我所以送我剑，送完你又不喜欢了？”
“我……”白玉堂语塞。
“我都跟你说我要嫁人了你都没反应，到现在了还要我先开口，你到底还算不算男人？你还能再怂一点吗？”凤卿晚咄咄逼人。
“白玉堂，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想怎么样？”凤卿晚恶狠狠的瞪着他，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你可以当我没说过——把我的白玉老鼠还给我！”
“已经送人了，你还想着要回去吗？”
白玉堂上前几步脱下披风，罩在了凤卿晚的身上，沉声道：“冷吗？”
两个人离的很近，凤卿晚甚至可以感受得到他的心跳和呼吸。
凤卿晚脸色霞红，拢着披风后退一步，小声嘀咕：“天都快亮了，你早干嘛去了？！”
白玉堂轻笑：“那就说定了？”
“白玉堂！”凤卿晚抬眸看着他的浩如烟海般的眼睛，竭力保持自己最后的理智：“鉴于你之前的表现，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我可以为了你去求哥哥和娘亲，也可以为了你不当这个公主。但你要是再敢拿“公主”这两个字当借口，骗我、负我，你就别怪我踏平了你的险空岛！”
“不会了。”白玉堂拉住凤卿晚的手承诺，表情十分郑重。
“那就好。”凤卿晚眉眼之中是止不住的笑意：“我要好好陪陪娘亲，你不是要查铺子嘛，你先查，过几天咱们再见。”
“好。”白玉堂宠溺的笑道。
“其实……”凤卿晚俏皮的笑着：“你就算娶了公主，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等你跟我大哥混熟了你就知道了！”
次日一早，凤卿晚和白玉堂早早的进了城。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断传出吆喝声、小孩子的笑闹声。
凤卿晚小口小口的吃着面条，一脸满足。要不是怕被熟人认出来，她一定会再要一份糖蒸梨。
公主时刻都要保持优雅的形象，真的好烦啊。
两个人吃饱喝足正准备下楼去，凤卿晚却突然站住，飞速转身将头埋进了白玉堂的胸膛里。
“怎么了？”白玉堂轻轻的抚着凤卿晚的背，安抚着她。
凤卿晚低声道：“那个骑马的黑衣人走了吗？”
“已经走了，他没有看见你。”白玉堂安慰道：“没事了，别怕。”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凤卿晚这才抬起头来，眸子中闪过一丝嗜血的杀意。
“耶律寻，契丹二皇子，就是欺负我的那个人。”凤卿晚不自觉的握住还在隐隐作痛的左臂，眼中杀意尽显：“本来没想找他报仇的，不过……”
“他既然辛辛苦苦在汴京等了我一月有余，我必不会让他好端端的回去！”
“就是他，把你伤的那么重？”白玉堂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着耶律寻怎么死比较合适。
“小白，我不回皇宫了，回去就没办法光明正大的报复他了！”凤卿晚打定主意，轻蔑的咧开嘴角：“我倒要看看，他怕不怕！”
“你……叫我什么？”白玉堂戏谑的看着她。
凤卿晚无所畏惧的扬起脸：“小白，小白啊！”
“卿卿。”白玉堂伏在凤卿晚的肩上，耳语。
“你！”凤卿晚一把推开他，脸都红到耳朵根去了。
她的名字中虽然有“卿”字，但“卿卿”是对妻子的爱称！爱称！
他现在就喊上了，想得美！
凤卿晚气的跺跺脚，转身就走，白玉堂连忙追了出去。
有了白玉堂的插科打诨，凤卿晚见到耶律寻的那点不愉快，很快就被她抛诸脑后了。
白玉堂带着凤卿晚走进一条幽长的小巷子，凤卿晚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小白，你不是要查铺子吗？这是哪儿？”
“碧石斋后门。”白玉堂耐心的解释道：“碧石斋是汴京最大的赌石之所，也是白家商业的总部，那些小铺子的账本都会定期送到这里来。”
“赌石？”凤卿晚惊奇的道：“赌石场是不是和赌场差不多？那种专门骗人家钱，人家还不上就打断腿的那种？”
白玉堂哭笑不得：“公主殿下放心好了，白家不做丧良心的买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