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城珂眯起眼睛,向束庄芸消失的方向望了许久,直到赤城璟璩拉了拉他的衣袖:“八哥,八哥?别发呆了,你有多余的衣服没?借我一件穿呗。”
赤城珂似笑非笑地眯了他一眼,丢过来一件衣服:“你母后从你寝宫里拿的,托我带过来。”
“唉,果然还是母后关心我,你们一个个的,太过分了!”赤城璟璩刚想骂上几句,却发现屋顶和树顶都没人了,八皇子也在把衣服扔给他之后不见了踪影。
“嘁,这些家伙溜得倒挺快。”赤城璟璩嘟哝几句,也冲皇宫方向飞奔——得亏他那不怎么用来干正事的脑子还没完全糊涂,皇帝今天下午未时可是要举办大宴的。
“小姐,”束庄芸刚回院子,柔雨就又是一脸担忧地迎了上来,“您没事吧!刚刚您和十三皇子飞来飞去的,吓死奴婢了······这,这是十三皇子的衣服?”
“是啊!”束庄芸习惯性地拍拍柔雨的脑袋,“听他自言自语的口气······这衣服挺贵的?他说这件是什么粼云锦的。”
话才出口,柔雨便一脸呆滞。束庄芸疑惑,伸出手来在她面前晃了一晃,“柔雨,柔雨?这孩子,怎么突然呆了?”
“小姐,粼云锦啊!”柔雨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没等束庄芸表态又自己接上了话,“十三皇子的衣服,想来应该是真的!粼云锦是白都进贡上来的蚕种吐出来的素锦丝编织札染成的,这种玉蚕还必须用青郡辰山顶上的雪水喂养,锦缎一年也制不出两三匹的。粼云锦穿在身上几乎感觉不到,不仅冬暖夏凉,而且在阳光照射下会有水波漾起,月光中又有像云朵一般的花纹浮现,所以才得了这个名字······这些不还是您跟我讲的吗?”
束庄芸赶紧打了个哈哈:“我当然知道这些······这粼云锦价格如何啊(束庄芸:露出财迷本性)?”
“自然是极贵的!奴婢听说,一身这样的料子,就能换来一座王府那样好的宅子!怎么说,也得有个几千两······小姐,你在干嘛?”
束庄芸······当然是在忙着拆衣服:“快拆!拆了赶紧卖!柔雨,快过来帮忙!”
柔雨“哦”了一声,依言上前,干了一会儿活又问:“不过我们为什么要卖掉它?小姐你不缺钱用呀。”
“嗯······”束庄芸思考了一下怎么跟柔雨解释自己的雄图伟志(贪得无厌),最后只能简单地概括为:“嗨,钱多不压身嘛,有钱总比没钱好吧。”
两个人忙活半天,柔雨出去拜托信得过的衣行老板代卖衣料;束庄芸本人则闲了下来,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拿起一本自家柔雨搜罗来的话本,有滋有味地看了起来。
说实在的,因为赤城皇家的组成实在有点复杂,她又不好直接找人去问“哎现在的皇帝老儿有几个儿子几个女儿几个妃子”这种大逆不道的问题,赤城国的民风其实又是比较开放的,话本里皇家儿女常常成为故事的男女主角(这不就是同人文吗),所以束庄芸索性通过看小说的方式去了解原主死都不想嫁进去的皇室家族。
“还别说,这儿的人想象力还挺丰富的,就是以自己为悲情主角的小说还是有点恐怖······”束庄芸一口气翻了好几本,觉得很好地满足了自己上一世小说没看够的遗憾。这其中好几本都紧跟时代,把她本人塑造成了一个痴心错付红颜薄命的可怜小姐形象,而赤城璟璩······不用说是恶霸中的恶霸,纨绔中的战斗机。
“不过上次跟他照面······那家伙好像也没有传闻中那么恶劣。”束庄芸陷入沉思。自己这具倒霉身体的原主人看上去倒是弱不禁风,可束庄芸以她多年的鉴茶经验来看,那位小姐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她会可可怜怜地任凭自己被推倒受伤?束庄芸对她也没抱有太大信任,毕竟自己穿越过来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她还没有搞清楚呢······
“随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束庄芸笑笑。她还是和前世一样,相信自己,还有······还有离儿。
可是,离儿还能再见到吗?
束庄芸沉沉叹了口气······又捧起了话本(束庄芸:如果一本小说解决不了问题,那就两本!)。
又了解了一些基础知识:赤城皇室以自己的国土——赤城为姓,立国已有九百多年。现在的圣上赤城珷育有皇子十三位,公主三位,不过活至成年的只有十个皇子和一位公主。
因为赤城有众多玉矿,盛产玉石,所以皇室子孙姓名皆与玉石相关······可为什么,自己要嫁的那个,是最不正常的!!!
“唉,命苦啊!”长叹一声,束庄芸把书翻开,盖在脸上睡过去了。
这一觉倒是睡得久了些,待她醒来,已经要用晚膳了。用过餐,束庄芸便费劲地扯掉身上对她来说太过复杂的衣服,倒进了下人端来的大木浴桶里。
水汽蒸腾,整个屋里都是雾气缭绕。束庄芸抬起小手,纤细的手指拨弄着水面漂浮的玫瑰瓣,脑子又开始转动:“很明显,这个年代,女子不可能不嫁人,我对这个地方也不熟,认不得也找不出赤城璟璩的替代品······拖可不是个好办法,况且很明显,京城的风向随时变动,可这其中的暗流大概也不想让我置身事外呢。”她起身,轻轻一跃,来到了镜前。
“十三四岁啊······这么好的年纪,不享受还真是可惜啊。”束庄芸随意地一抬眼,尽管早已知道自己这具身体容颜绝美,还是小小地惊叹了一番:浅眉大眼,乌睫纤长,琼鼻下一点淡红,除了那额头上未好的浅浅的伤,整张脸是雪白无暇。
“这样的容貌,那十三皇子都不珍惜?”束庄芸那叫一个不可思议,她都有点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个正常男人了。“也罢。”束庄芸冲着镜中的自己笑了一笑,“那十三皇子脾气是坏了些,可也就是个娇纵又别扭的家伙,本心约莫着也不坏······嫁过去之后,好好管教便是,省的外面风言风语,吵的人不得安宁。”
打定主意,束庄芸披了一件轻衫,上床去了。
第二天早晨,当阳光洒了满院,束庄芸才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让柔雨替她梳妆打扮。
她颇为无语地低头甸了甸好像比昨天更重的衣服,道:“今天也要穿这么麻烦?你小姐我又不出去。”
柔雨正在很认真地给束庄芸的洋红色华服扣上盘扣,听了这话很是奇怪:“小姐,我们今天要出去的呀。皇上不是说为了让十三皇子给您赔罪,今日特地在宫里摆了一场宴呢,我们要参加的。”
“噢······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束庄芸这才有点印象。昨天用晚膳的时候束昆以一种不大重视的语调提了一下这件事,当时她整个人都在思考嫁与不嫁的人生大事,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于是耸耸肩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吧,看看今天十三皇子又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