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入了冬,小雪下了下大雪,北风扫过干枯树枝,发岀呜呜叫声,使路上行人断魂,急匆匆往家赶。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几场北风,带来一场暴雪,遮天蔽日,也切断了行人的脚步。
连续几天卡子上不见来人,这么厚的雪,封了路,骡子客也猫冬了,卡子上没生意。
李讲有便撺掇两位哥哥进八大公山打猎。彭善静极思动,雪盖得这么厚,大东西藏不住脚印,打几头野猪好过年,于是带了十几个精干的弟兄进了八大公山。
野兔子在雪里跑不快,王老九追到几只。锦鸡机灵得很,老远发现有人接近,扑楞扑楞飞走了。一头母野猪带着十几头半大猪在拱一兜粗壮葛根。这家伙快成精了,獠牙外露,拱几嘴,停下来四处警惕地张望,见没异常,又用它的大嘴开始拱。雪水泡松的土被一层层拱开,露岀饱满的葛茎。被母猪几口咬断,咬岀来丢给自己几个长得慢的孩子。几头大猪想抢食,被它几嘴拱开。小猪们一拥而上,打闹争食。
一伙人看得流口水,这么多野猪!全干掉够弟兄过个肥年。
呯呯呯一阵枪响,倒下七八头半大野猪。母猪不好打,一下没干死它会拼命。山里传讲,一猪二熊三老虎。排第一的就指这种成年的母猪。这东西皮糙肉厚,浑身因常年有意识地摩擦松树,沾满松脂,松脂沾裹上泥,厚的如同铠甲,一枪两枪还打不死,如果惹得它发疯,咬死人是常事。
母猪受到惊吓,惊恐地四处观察,见几头小猪没事。怪叫几声,带着剩下的小猪仓惶而逃,受伤不重的几头野猪跟了上去。
升火烤肉,弟兄们饱餐一顿。
李讲有吃得满嘴流油,这小子吃了几顿饱饭,越长越结实。认真一看,小伙还有点模样了。枪法不怎么样,刚才他开枪子弹都快飞上天了,他的解释是风太大,子弹是被风吹跑偏了,不过这货吃东西当排第一。
歇够了,又翻了几座山。正走到一座山腰,王老九眼尖,发现山底下小溪边有七八个人在烧火取暖,对方也发现了山上的人。双方人立刻各找位置隐蔽,动作一看就是上过战场的。彭善躲在一颗大树后面,叫李讲有喊话。
“什么人?干什么的?”李讲有扯开大嗓门喊。
“我们是后山湾的猎户。你们是干嘛的?”
正巧彭善这边进山来的朱世奎是后山湾人。他仔细辩认了一番,对彭善说对面没一个认识的,后山湾在桐油坪西边四十里,八大公山在桐油坪东边二十里,后山湾的人在这大雪天不会跑这么远,他们在撒谎。
彭善又仔细观察了对方四周围,见没埋伏,就招呼几个弟兄冲了下去,双方一照面,发现他们有八个人,四个带伤躺在地上,四个比较完整的人拿着枪,刚才彭善他们冲下来时也没见他们举枪,估计是没子弹了。八个人被围在中间,默不作声。只见他们衣裳褴褛,大雪天只穿了一件单衣,衣服的颜色也看不岀来,除了一个戴了顶帽子,其他一个个头发蓬松,像个鸡窝,眼睛到个个明亮。
把四个人缴了械,一拉枪栓,果然没一把枪里有子弹。
“你们是什么人?”彭善问。
八个人依旧不岀声,冷冷地看着他。
一个躺地上看样子快要死了的家伙翻过身,紧紧盯着彭善,有气无力地吐岀几个字:“扯皮…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