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雪沉默了。
为什么不理晏蓝山?
他总不可能说自己在吃原书中那个晏蓝山和他的灵魂伴侣徐知秋的醋。
毕竟现在他们人都不认识。
怎么醋得起来?
太尴尬了,太尴尬了。
晏蓝山有点不依不饶,缠上了他手腕,放低了语气,像是一只小狗在呜咽,好委屈:“少爷?”
薄雪板正了脸色,转过脑袋:“你是不是早就认识徐知秋!”
晏蓝山滞涩了一下。
他确实认识徐知秋,但是那是很多年之前了。
薄雪怎么知道?
他有点没由来的心虚:“我认识啊。”
薄雪皱眉:“你居然真的认识!你还说你和他没什么?”
晏蓝山愕然,急急忙忙解释:“我……那个徐知秋是我小时候认识的……”
薄雪毫不留情地打断:“青梅竹马是吧,破镜重圆是吧!前有姚玲玲后有徐知秋,晏蓝山你真坏!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理你了!”
踩到了薄雪的痛脚,小孔雀再次炸毛。
晏蓝山只能默默地看过去,眼睛里那抹深邃的蓝色让他添了一点别的风情:“少爷,我没有。”
薄雪不听。
“我只有你一个人。”晏蓝山眼睛也很亮,像是里面映了一丛跳动的星火,“从始至终,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薄雪松动了。
他很骄矜地转过脑袋,说:“那你给我道歉。”
晏蓝山很乖:“对不起,少爷。”
薄雪决定大度的原谅他了。
无事一身轻,什么事都有晏蓝山照料着,他美美的睡了一觉起来,外面天已经变得昏黄。
一点寒鸦在外面叽哇叽哇的叫起来,巨大的伴星缓缓擦过天幕,夜幕低垂。
在沙漠里看星星,真的很漂亮。
薄雪又不怕冷了,穿了件外套就跑到外面蹦跶。
沙漠里没有雪。
但是有风。
风卷起黄沙,看起来也是黄黄的,从遥远的天边一直卷到眼前。
很壮观,薄雪从来没看过。
星星在夜空中看起来很低,也很亮,因为没有云的阻挡,也不会有什么星星眨眼睛的情况发生。
好漂亮。
薄雪摸出了光屏,对着自己身后辽远的星幕拍了张照。
他想了一会儿又把镜头对着自己。
晏蓝山正站在薄雪身后,镜头把他的侧脸拍了下来。高高的鼻梁抹下一点阴影,他垂着眼睛,余光正在看薄雪:“少爷?”
薄雪被抓包了,很快就把光屏收起来。
“干嘛?”薄雪凶巴巴。
晏蓝山笑了一下。
没什么,看见你拍我了而已。
还被你发现我在看你了。
薄雪凶完人又有点心虚,往晏蓝山那边蹭了蹭,抱住他的手臂:“晏蓝山,晏蓝山。”
脑袋毛茸茸的,蹭在手上的触感很舒服。
晏蓝山低低地嗯了一声。
薄雪说:“存活三天就是这样存活的话,会不会有点太简单了?”
晏蓝山低声回应:“我也不知道。不过……季博山呢?”
一下午都没看到人了。
薄雪也发觉了,虽然季博山不是什么好的伙伴,但也是一个合格的小跟班。
还是不要有事比较好……
薄雪喊了一嗓子:“季博山——”
声音被风卷起,散播到各个地方。
风一吹,就散开了。
没有人回应。
薄雪看了看晏蓝山,抓着他手臂的手指紧了紧:“怎么办啊。”
晏蓝山安慰他:“没关系的。你先去穿件厚一点的衣服,我们去找找他。”
薄雪很乖的跑进去,穿了件外套。
雪白雪白的,像他这个人一样。
夜里很黑,没什么光。
晏蓝山摸出了手电,往前面照过去,和薄雪一起喊:“季博山——”
“你在哪儿!”
只有呼啸的风声回答他。
季博山不见了。
只能等明天天亮了再去找人了。
薄雪又和晏蓝山回到了山洞里。
晏蓝山沉默地生火。
薄雪沉默地抱着膝盖。
风簌簌刮着。
没有人的声音。
挺孤单的。
晏蓝山还不说话。
薄雪重重叹了口气。
晏蓝山无动于衷。
薄雪咳了一嗓子。
晏蓝山终于抬起眼睛,疑问似的看他一眼:“嗯?感冒了?”
薄雪皱眉,这不是他想听见的东西:“你为什么不理我?”
晏蓝山愣了愣。
他刚刚一直在想这个训练任务,存活三天的目标如果是按照他们的方式躺平过去,实在不是什么困难的东西。
然而现在徐知秋也不见了。
他在想,待会儿,如果遇到什么危险……该怎么让薄雪先走。
薄雪不知道,还以为他不理人,绷着脸:“晏蓝山,你什么意思?仗着我的喜欢就开始不理我了?”
晏蓝山啊了一声,他没想到这茬。
薄雪好害怕,徐知秋又不见了,晏蓝山也不理他,感觉自己被抛弃在这里,他声音带了点哭腔,抱着自己的膝盖,委屈巴巴:“呜……你得到了就不珍惜……你是什么品种的东西……”
还押韵了。
晏蓝山正要去安慰他,就听见山洞外传来一阵晰晰嗦嗦的响动。
是风声吗?
风声不是这样的。
薄雪也听见了,扭头往外面看。
沙漠里很黑,除了在他们这个角度能够看见的那一方天幕上缀着的星星,很亮,他们看不见其他东西。
晏蓝山摸了摸薄雪的肩膀:“少爷,我先去外面看看。你先在这里等我,别乱走。”
薄雪抱着他的手:“我不要,我会害怕的。”
“外面更可怕。”晏蓝山吓他,“假如有什么危险,你就直接传送回去,知道么?不要等我,我不会有事。徐知秋……应该已经回到训练营了。”
他说的很有道理,把所有事情都考虑进去了。
晏蓝山没拿唯一的火把,把它留在了山洞里,给薄雪点起了一丛篝火。
薄雪一个人,会害怕。
晏蓝山出山洞前,扭头看了薄雪一眼。
薄薄的火光落在他眉眼上,一片昏黄。
少年的骨骼长得很快,锋利的轮廓清晰可见。
他已经长成了大人的模样。
瞳孔中的那抹蓝色变得很深,像是最极致的黑夜。
现在映照着一个人,全心全意地。
他说:“少爷,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