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下得很大。
一点点洁白晶莹的细碎的雪落到了窗户上,积成了一片白色的海洋。
薄雪从桌子上抬起脸,他的头发有些乱,额角带着一点点晶莹的汗液。因为久伏在桌子上,脸睡得很红,还带了一点细微的压痕。
银白色的长发从额角垂落,又被人松松的揽起。
“少爷!少爷!”来的人声音很大,像响雷一样冲到了薄雪身边。
薄雪懒懒地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呵欠:“干什么啊?有屁快放。”
来的人是薄雪的小弟,季博山。这人最爱咋咋呼呼,却又最喜欢屁颠屁颠地跟着薄雪。
每次一有点风吹草动的动静,季博山就来了。
“少爷少爷,你快来看啊,更衣室里那人被我们逮住了!”季博山有点胖,眼睛里带着激动的光彩。薄雪知道,那是少年最纯粹的恶意。
薄雪啊了一声,终于恍然大悟。
得了,又欺负人了。
薄雪在心里问:“更衣室里被欺负的那位,就是主角吧?”
“嗯呢!你现在只要过去,狠狠的对主角做一些侮辱性的动作就可以啦!主要是要让主角讨厌你哦。”系统009跟着在他耳边应答,鼓励道:“雪宝加油!这次你一定可以的!”
季博山在前面带路,半天没听见有人说话,偷偷回头去看自家“少爷”。
薄雪跟在他后面慢吞吞走着,眼睛微微垂着,像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数着脚下走过的地板格子。银白色的长发细软,几乎到了腰上,又被一根发带给梳起。
他皮肤很白,包裹在暗灰色的军装里,显得唇更红了。也许是刚睡醒,薄雪的脸也很红。
想必手感一定很好,让人很想捏一下。
季博山愣了愣,及时收回了自己危险的想法。
薄雪是顶级wolf,联邦里最珍贵的身份。
季博山擦了擦汗,暗想自己是不要命了。
薄雪没察觉他的心理活动。教室距离更衣室很近,不过几步路的功夫。
还没推开门,薄雪就听见了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
狭小的更衣室中,至少有十几个少年扭打在一起。
说是扭打,其实并不准确——这些少年都是朝着中间那个蜷缩在地上的人打的。
薄雪沉默地站了好一会儿,盯着中间那个人看。
那个人身上的军装和他们身上的一模一样,但是洗得却发白了,他脸很好看,细碎的短发在灯光下投下的阴影明明昧昧的,像是一层碎银。
“99,这就是主角?”薄雪看了好一会儿,有点狐疑,“怎么这么弱哦,好菜。”
系统009:“……”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门关得本来就不牢靠,只是被人轻轻虚掩着。
里面的单方面殴打还在继续着,只有围在最外围的几个人听见动静,愕然的回头看来。
赛琳娜家族最尊贵的那个联邦少爷就静静站在那里,浅色的瞳孔很冷,像是淬着一块薄冰。
他的视线里,只有被围在最里面的少年。
季博山眉头一皱,忽然想起来了自己这趟的目的。
薄雪少爷从小就喜欢隔壁希顿家族的少爷晏蓝山。可惜薄雪耍上了十八般武艺都没追到手。
后来风水轮流转,希顿家族没落,晏蓝山沦为最低等的平民sheep,只能通过联邦的“优惠政策”继续留在这里上学。
季博山想,有这么好落井下石、报仇雪恨的机会,薄雪少爷一定不会想错过。
“少爷……”那几个贵族的子弟们有些嗫嚅,双手默默背到身后去,手足无措起来。
谁都知道,薄雪出了名的性格古怪,乖张又跋扈。
披着一张美人皮,里子里却是骄纵得很。
果然下一秒,他们听见了一道凉凉的薄荷音,声音很悦耳,但内容就不是那么动听了:“哦,你们在这欺负弱小啊。凡事也得看自己配不配得上。”
季博山隐隐约约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一时间没来得及反应。
薄雪走过去,军靴包裹的那一截细长纤匀的小腿踩在最里面那人的肩膀上。在最靠近肩膀的脖子上,印着一行字母。
——sheep。
薄雪盯了一会儿,神色莫测,忽然笑了一下,走近那个满脸阴鸷的少年。
他的手的形状很好看,手腕曲线流畅。他就用这只手抬起了那人的下巴。
“晏蓝山,做什么事都得想想自己配不配。”薄雪微微扬起下巴,像一只骄傲的小狐狸,“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跟我走,我护着你,怎么样?”
他的话掷地有声,那群贵族少年们震了一会儿,愕然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晏蓝山。
那个精致漂亮却阴鸷的少年垂着头,捏紧了发白的衣角。
他沉默不语,薄雪勾了勾唇角,宣布:“他是我的了。”
薄雪带着晏蓝山在一众疑惑的目光中坐上了回别墅的车。
薄家的资产很多,薄雪自己名下的产业就能占小半个首都星,这个别墅是离学校最近的一座,薄雪喜欢来。
晏蓝山什么话也没说,就开了车门,十分自觉的坐进了后排。
薄雪鼓了鼓腮,降尊纡贵一般拉开后车门,也坐了进去。
晏蓝山就坐在车座最远的那个靠窗户的位置上,和薄雪的位置隔了十万八千里。
“晏蓝山!我都救了你了,为什么你一句话都不和我说?”
晏蓝山掀起眼皮,深色的眼珠一转不转,很公事公办地:“谢谢少爷。”
少爷皱着眉,抱着手臂坐在那里,变成了一个闷葫芦。
“你理我一下。”
薄雪沉不住气。
晏蓝山“嗯”了一声。
薄雪凑近过去,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孔雀,“晏蓝山,你别摆谱了,我现在是你的主人诶!”
晏蓝山终于看了他一眼,暗色的眼睛里没什么光彩,凉凉道:“少爷,什么事?”
薄雪泄气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跟着我不好吗?”
晏蓝山讥讽的看着他:“这一切都不是拜少爷所赐吗,少爷满意就好了。”
薄雪没坐回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晏蓝山身上破碎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军装,他坏心道:“我是你少爷对吧?”
“是。”
薄雪托着腮,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目光狡黠:“那把衣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