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千里送人头, 礼轻情意重。
祝央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自然有笔账, 记着这从进入游戏以来各路送人头的兄弟姐妹们。
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这些人的存在, 自己能有今天, 除了自身的努力, 也是离不开这些人的殷切相助的。
如果没有他们,她祝央现在是什么?她现在还远远高估人类智商上限呢。
对于这些人,祝央只想满怀感激的说一句——谢谢你们让我看到了人间真实。
这亏得不是颁奖, 不然那些死她手上的冤魂得从地里爬出来, 感激她的不忘之恩。
不过刨除这些有的没的废话不提,第一个找上门来的倒不是富江。
反倒是如喻理之前所说,就高老师的妻子看他们的眼神,那是今晚别墅里发生入室杀人事件都不奇怪。
结果这张乌鸦嘴还真给奶中了, 对方的耐心甚至还等不到深夜夜深人静的时候。
当时祝央四人正在吃晚餐, 没有富江的做观赏的第一天,晚餐滋味又别有不同。
突然别墅的大门就被踹开——
这里解释一下, 下午有人破门而入将富江救走, 晚上再来一次, 非是他们别墅对外开放,而是这个游戏世界吧,不知道是为搞事提高成功率还是如何。
防盗门产业并不是特别发达。
和现实中我国广大农村几乎都普及的防盗门产业不同,这边照搬隔壁国家的设定和经济状况以及小镇结构, 多多少少有点修改成了四不像。
有些国家允许持/枪, 私人领地是可以开/枪自卫的, 所以一般人家的门也就那样。
可这里并非允许持/枪的国情,居然也家家户户大多普通门,为此喻理还特意查过这个国家的犯罪率。
不过为了游戏进度,祝央倒是没有换门,不然像今天,人家大老远过来,发现门没法暴力破坏,还得回去抬切割机之类的。
这得多尴尬?
大门被粗暴砸开,几个五大三粗的人影出现在门口,满脸的不怀好意。
但也别说人家没做准备功课,几人都是衣衫褴褛,明显是想伪装成/瘾/君子或者流浪汉破门抢劫的。
狞笑一声,正要进来,便听餐桌边其中一个年轻崽子道:“脱鞋!”
几个人一懵,周耀却又改口道:“算了,脚臭更受不了。”
复又重新道:“戴鞋套,地板踩脏了不要你们拖是吧?”
今天晚饭收拾餐桌和客厅的人可是他。
几人对这几个小崽子的不动如山倒是心中称奇,不但开口那个,其他三个更是眼皮都没抬,自顾自的吃自己的饭。
这让他们恼羞成怒之余,心里也多了丝警惕,不过警惕大多来自于房子里是不是有什么防入侵设备之类。
毕竟这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崽子也是高调的有钱人,有钱人家对于子女的保护手段还是不能轻忽的。
几人没有停下脚步,但也没有贸然,小心警惕的鱼贯而入,见那几个小崽子还是黏在餐桌上不打算下来。
其中一人拿起旁边架子上的一个装饰花瓶,对着他们的方向砰的砸在地上。
清脆一声,瓷片四溅,但也没有引发什么异常的状况。
几人心里一松,正准备说话,便看到那地上的花瓶碎片有生命般冲他们激射而来。
直冲面门,并且全是尖锐的切割面对准他们。
几人一惊,连忙往旁边躲避,其中两人往左边,趴到了一个养着几种热带鱼的大鱼缸上面。
躲开陶瓷碎片的攻势之后,好在那邪门的玩意儿没有回来。
直到这步,他们还以为这是什么最新的高科技,但下一秒就不这么想了。
一口气还没松完,便感觉到自己身下的鱼缸传来异常。
一人低头,就见里面原本斑斓无害的观赏鱼,突然嘴巴张大和自身体型不匹配的极端地步。
里面密密麻麻好几层尖锐阴森的牙齿,才巴掌大的鱼,但张嘴却足可以直接吞进一个拳头。
那十几条鱼张着嘴巴就冲趴在鱼缸上面的他们咬过来,其中一个人及时起身躲开,但另一个人运气就没这么好了。
直接被两条鱼跳起来,咬着脸将他拖进了鱼缸里。
鱼缸不小,盛下一个成年人绰绰有余,虽说位置的原因无法将人整个拉下去,可这会儿那人也是整个上半身浸在水里,垂死般拼命挣扎几下后便没了动静。
从这里看去,整缸水已经被染得血红,看不到了里面的情形,可外面的人分明听到了一声声毛骨悚然的撕裂和咀嚼。
这画面太过吓人,剩下那人倒退一步,又撞到了身后的墙壁。
墙壁上挂着一个装饰用的鹿头,原本只是死物,造型虽然逼真,但是不是真正的标本都说不定。
可在此刻看了,那鹿角却有种尖锐的寒光。
那人还沉浸在一个大活人瞬间被几条巴掌大的破鱼给撕碎的恐怖景象,自然没注意这头。
等反应过来重新往餐厅那边看去,转头与之目光相对的却是一双阴森的鹿眼。
此人惊骇,墙上的鹿头活过来了。因为以它本身的角度,他们是不可能这么对视的。
鹿头自己转了一个方向。
好在这人反应不慢,因为奔着杀人来的,也带了工具,兜头就抄着手里的大扳手像鹿头砸上去。
那扳手的头子本就比成年男人的拳头还大,实打实的一个铁坨子,要是照着人的脑袋拍下来,不死都得开个洞。
那人本来以为这是墙壁里设置的机关操纵的,可一扳手下去,那仅剩脑袋的鹿头却发出一声痛叫,接着眼中出现一种疯狂的杀戾之气,就像是动物发疯要攻击人一样。
它的脖子没法离开墙面,但脑袋却拼命的转动,利用自己那长长的鹿角进行攻击。
鹿角的尖端划过那人的衣服,竟跟被一把尖锐的刀子猛的割过一般,瞬间破了个大洞,自己手臂上的那块皮肤也在隐隐作痛。
好在离远一点对方就无可奈何,果然见他走远,那疯鹿头不甘的嘶鸣一声,但也无可奈何。
连几个小崽子的衣角都没摸到一片,自己这边的人已经折了一个了,剩下三人意识到了事情不对。
他们受人之托过来,可没想过把命搭进去。
见状况有异,当机立断的准备离开,可还没回头,便听到大门传来一声巨响。
回过头,门已经无风自动的突然关上了。
便听餐桌上那个之前提醒他们穿鞋套的小崽子道:“弄脏了别人的屋子就想走,哼?”
看来这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事了,三人想说话,可对方却懒得理会他们。
只见旁边植物架上的蔓藤突然疯长,犹如活过来的蛇一样,一瞬间就缠住一个人的手脚拽了过去。
那人反应不及,想挣扎崩开手脚上的藤蔓,却觉得箍住他的东西根本就不像脆弱的植物蔓藤,反倒像手指粗的铁条一样。
手脚还没挣开,脖子却被缠住了,没过几秒便开始连连翻白眼,挣扎也弱了下来。
剩下两人见就这么一会儿就又折了一个进去,心中大骇。
这时候也进甭管什么面子交涉之类,对方明显不想跟他们交涉。
两人回头冲向门,想直接暴力破坏冲出去,却发现门的背后竟然挂着一幅画。
此时因为门关着,那画便正对着他们。画的内容是几个小孩儿在河边野炊。
清澈的溪流,搭好的烤架,还有正在燃烧的火堆。
只是有些奇怪的,里面的小孩儿全都没有正脸对着画外。或背对着留给人一个后脑勺,或专注的看着火堆只有小半个侧脸。
然而那烤架上面却空无一物,明明要烧烤,却连一条鱼和一只野兔都没打上来,不知道空火堆有什么好专注的。
心思电转间,跑在后面的那人便看见画里的小孩儿动了,纷纷转过头,对准他们,而这些小孩儿的脸上,全是于年纪不符的贪婪眼神以及尖森的牙齿。
看着他们好像送上去的食物一样。
后面那人意识到不对劲,可为时已晚,跑前面那个已经冲了过去,正准备撞门,却直接撞进了画里面。
偌大一个成年人,突然原地消失,而画框里面的火堆上却多了一个被开膛破肚的人被架在火堆上烤。
后面侥幸逃过的那人连连后退,画里的小孩儿看着他像是有些失望似的,不过架子上已经有一个了,也勉强满意,便纷纷回过头,急切的等待生肉烤熟。
画还是那副画,只架子上多了个乍一看还不怎么好分辨的人影,可整幅画的基调却陡然从欢快变得阴森。
幸存的一人吓得惊恐大叫一声,跌跌撞撞的从厨房的方向窜到后院的花园。
花园里满是精心打理的花草,鉴于刚一个人死在这些无害的植物上,那人是半点不敢多待。
飞快的准备绕过后院往外跑去,结果就被草丛中的什么东西绊倒了。
他还以为是石头,结果回头一看,是一只从水缸里爬出来的乌龟。
男人大怒,一脚将乌龟踹飞,爬起来就要继续跑。
还还没移动两步,就感觉自己的裤脚被咬住了,他心里一凉,低头看去。
咬住他的分明就是那只被踹走的乌龟,那乌龟身子离他好几米远,可它的脖子却直接伸到了这么长。
他想挣扎,但乌龟已经往后一扯,力道奇大的让他当场重重跌到了地上。
乌龟爬得慢,但这个时候把人拽回去倒是奇快无比,瞬间男人就被拖过了这好几米的距离。
男人也是狠戾,他手里有刀,挣扎着去砍乌龟的脖子,还真让他砍出了硕大一条口子,眼看再来一刀乌龟脖子就会断,他也就得以挣脱了。
但他动作快,乌龟动作还快,就维持着往一个方向拉的动作,没有别的攻击,让人想找空隙都找不到。
男人一惊,本以为这王八会咬他,可已经拉这么近了它还在拉干什么?
紧接着他就知道了,这王八要把他生生拉进乌龟壳里。
那乌龟壳只有字典大小,却生生要把他一个成年人憋进去,男人心里大慌,可为时已晚。
他的小腿已经被拉了进去,犹豫要不要砍断腿逃走的时候,已经蔓延到大腿了,速度之快,与它的物种绝不相符。
就这样,没几秒的功夫,男人已经被生生憋进了龟壳,只剩一个人头在外面,人也已经没了生气。
只是当他失去意识之后,整个别墅仿佛散开了一层薄雾。
只见四个人,一个半截身栽倒在鱼缸里,被打扰到的小鱼游荡在他头边,时不时的戳他一下。
一个人倒在花架边,身上哪里有什么疯长的藤蔓?另一个人头撞到门直接晕了过去,而最后在后花园那个,则是身上套了个藤编箩筐,分明只是自己跑得太急撞穿的。
祝央三人看着周耀,意思很明显——
值日的,收拾残局吧!
周耀也是晦气,偏偏怎么找茬的都轮到了他这天,也只能放下碗,一手一个把这些体格大他整整两圈的壮汉给扔出去。
直接穿过偌大的前庭泳池,扔到了院子外的草地上。
外面有两个开车接应的人,见状连忙跑上来探查四人,死倒是没死,可这么远的地方甩出来,也没有轻巧的。
连忙拖上车拉医院送急救。
至于里面的人,他们猜是有什么硬点子在里面,四人都折了光凭他们两人也不敢去送人头。
周耀扔完人回来,见几个家伙还要多嘴,便先一步开口道:“知道了知道了,拖地是吧?让我吃完饭再说。”
又啧啧赞叹道:“姐,你这技能,比我想象中还厉害啊。”
一开始她用来遮掩验孕棒,确保那根验孕棒在高老师的妻子发现之前不被高老师注意到,第二次又在教室对富江使用,均是小范围的。
他们还以为只此而已,没想到覆盖力却远超他们想象。
喻理道:“你是怎么爆出来的?拥有这种技能的鬼怪,应该是防不胜防,轻易不会被拿下,你们在这场一定死了不少人吧?”
祝央摇头:“没有,不但一个人没死,还收了一批鬼员工。一听说给我干有前途,一个个都洗心革面,脱离了暗无天日的怨魂生涯,至今作为鬼界明星努力着呢。”
见几人一脸‘你逗我’的表情,祝央道:“真的,那些家伙最高的网络上粉丝已经上百万了。”
这还是她走的时候的事,现在肯定是成倍翻的。
三小只理性上觉得这家伙吹牛逼不上税,但不知道为什么,却隐隐有种这或许就是事实的荒诞感。
联想到她各种画风离奇的骚操作,没准还真不是没这可能,只不过人家洗心革面是自愿的还是被动的,这点就有待商榷了。
四人这里其乐融融的继续共进晚餐,富江这边就准备得差不多了。
因为发现自己连指使别人替她杀人都能成功,这让富江最近被打击萎靡的自信再度高涨。
只是在祝央那里吃多了亏,好歹还是明白了一点他们不好对付。
所以富江做了一件在祝央看了是她这辈子智商爆表的时刻的决定,她想到了使用人海战术。
于是干掉了光头假货之后,她便颐指气使的带着当初杀她的杀手,一一找上了从前与她有过勾缠的男人们。
还别说,这家伙常年因为好处或者虚荣到处撩拨,不说关系深浅吧,但她的裙下之臣是绝对不少的。
仅仅一两个小时就召集出来了近二十个人,不少还是直接从晚餐桌上叫出来的。
他们的家人不准他们出来,要富江没有死过一次之前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让人无视家人的阻挠,可现在嘛,软言软语的撒几下娇,对方就被迷得五迷三道。
甚至推倒家人也不顾一切的跟了出来,只是一路上队伍里全是情敌也不太平,吵吵闹闹的让富江头大。
真的,再一次确认,这家伙被屡屡分尸真的半点不冤,这么大面积的修罗场那猪脑袋都半点不考虑后果。
一路跟着她的杀手,就率先眼睛里面已经满是饱含杀意的占有欲了。
而富江这边还在琢磨美事呢,那个碧池是不好惹,可这么多人呢,即便搞不死她,一旦她下手重点,打死一两个,也照样可以让她倒霉。
一路带着二十来个人到了别墅这边,还人人带着刀,居然就没有警察跑过来拦,游戏为了精彩度已经不知道给富江开了多少次方便之门了。
此时祝央他们已经吃完了晚餐,就坐在前庭泳池旁边的躺椅上,一边吃着水果一边闲聊,一边等着什么。
抬眼看见不远处已经站了二十来个人,为首的富江一副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嘚瑟表情用鼻孔对着祝央。
祝央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人数,赞叹道:“果然不愧是脑子里长出来的人,是比假发成精那大脑结构密实多了啊,还知道召集人。”
“我还当你只会派小猫三两只送人头呢。”
富江得意道:“别把我和以前的我相提并论,碧池!我已经不一样了,冒牌货也已经被我清理,现在的我是不同的,是跟你这种平庸之物完全不同的存在。”
她指了指身后的人:“看到了吗?我说我想清理掉一个人,这些人就二话不说的跟着我过来了呢,哪怕是为我杀人,他们也在所不惜。”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的美貌已经是比你更高次元的概念。什么学校里的风头,学生的崇拜,那都是小孩子的把戏了。”
“真正独一无二的美丽,就是让人践踏法律也在所不惜,是我赢了你个碧池,哈哈哈哈哈……”
她正笑得得意,看到祝央突然颓然的捂住眼睛,这落魄的样子让她更是心花怒放。
却听这碧池受不了道:“啊~,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咱们还是早点完成任务离开吧。”
说着分别摸了摸三小只的头:“虽然舍不得你们,可这蠢货我再也受不了了,她甚至还为自己的愚蠢洋洋得意。真的,姐姐我自恃还是有几分脑子的,不能跟傻逼待太久被削了智商。”
白悠悠他们也立马表示赞同,虽说这次难得玩家之间这么合拍,大伙儿多少都处出一些感情了,可见了这蠢货,还是有种退群保智商的求生欲。
富江闻言脸色都黑了,眼看又要尖叫,结果就和抬头的祝央对上视线,想到这碧池震裂鱼缸的穿透力,她生生的把尖叫憋了回去。
算了,她不在口舌上和这些家伙争论,反正他们要倒大霉了。
于是便冲自己身后挥了挥手:“给我上。”
她这一声令下,后面的人便缓缓动了起来。
祝央看到她真能操纵这些人迷了心智杀人,不怒反喜。按道理富江这才死几次,应该没这么大魔性的。
只是游戏已经被她打上密恐标签,既然分裂数得控制在五十之内,那么就能以原著逻辑思考富江的进度是否合理。
不过即便如此,在她能大规模魅惑人的前提下,游戏对于他们的限制也应该取消了,可以真正出手完成任务了。
那个杀手率先靠近他们,这家伙没有忘记当晚是被这几个家伙打晕的,但对于富江的执着让他以卵击石也要讨好富江。
可还没靠近祝央,便被近处的喻理一脚踹飞,直接踹进了泳池里面。
那人浑不在意,还想着爬上岸杀人,但手掌刚撑到岸边,便被一只脚踩住了。
祝央的脚在杀手的手背上碾了碾,看着渐渐靠近的其他被富江魅力操控的傀儡脸上毫无危机感。
反倒是转过头,隔着这些人对富江道:“你觉得你是独一无二的,世界上再没有人能比得上你的魅力,只要干掉别的自己,就能美貌无敌,谁也逃不出你的掌心吗?”
富江没说话,不过脸上得意的笑容显示她所想的就是如此,到现在她才真正理解自己的魅力。
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是该为她予取予求的,她和以前不一样了,男人们面对现在的她,在做出取舍时绝对只会选择自己这边。
就连命令他们杀人也毫无障碍,那么以后想要奢侈享受更是取之不尽。
她觉得人生豁然开朗,整个世界仿佛亟待她吞噬一般。
这时候却听那碧池道:“我说过了,你只是平平无奇的大路货,你身上没有一点是特别的,不可取代的。你永远只配淹没在人群里,做别人光芒周围的一个不起眼的黑点。”
“你这样平凡,愚蠢,毫无闪光点的猪头,不过是被命运耍弄了一下,就给了你那可悲的虚荣心一个错觉,自以为自己独一无二。”
祝央笑了,笃定的道:“不,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无法给人任何惊喜,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就是你这些把戏,都是你爹我玩剩下的。”
富江被她一字一句的打压贬低气得浑身发抖,她绝不能接受自己和那些平庸的丑八怪是同一个等级的物种。
但在让她屡屡自尊心受挫的祝央嘴里听到这些话,就像是格外有说服力一般。
更何况她刚刚烧死那个光头碧池的时候,也得到了她的记忆,那个蠢货居然凭借现在的魅力都能在学校当众输给祝央这个碧池,简直不配和她长一张脸。
但心里暴躁的同时也忍不住妒意横生,她是死亡中开出的绝美之花,为什么?为什么连这样都会输给那个碧池?
现在听着祝央这一句句话,仿佛这段时间内受到的所有藐视,排挤,视若无睹,以及不断从金字塔地位的沦陷,从顶端渐渐变成人人都可以无视的边缘人物,连在学校的特权都不复存在。
一直以来的不甘和压力终于在此刻爆发,她尖声道:“还不快点,给我割了这贱人的嘴。”
但那贱人形状姣好的嘴唇却微微一勾:“都说不要拿别人玩剩下的丢人现眼了,你以为会这套的只有你一个人吗?”
富江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接着看见她抬手,微微打了个响指。
一瞬间富江仿佛感觉到一阵波纹荡过,空气中突然有一阵诡异的凝固。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不妙,就见那碧池缓缓抬手,指向的地方正是她:“去吧,杀了她!”
她在给谁下命令?肯定不是她那三个弟弟妹妹,因为他们听了话一点也没动。
但也不可能是她带来的人,这些人全都是沉浸在她的魅惑中无法自拔的,除了她以外没人能使唤。
富江觉得这碧池异想天开得可笑,她以为这些人还是学校那些以她为首的蠢货吗?这些人可是——
然而嘲笑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富江脸上的表情便凝固了,因为她看见那些人真的缓缓的转过身,看向她的眼神带着疯狂的杀意。
富江一步步往后退,比起即将被杀的恐惧,她更不能接受的是那家伙什么都没做,就能轻而易举的命令这些人,更是在她魅惑的前提下。
对于美貌极度执着的她不会想到别的可能,只认为即便到了现在,能让人无视法律人性供她驱使的现在,祝央一样在魅力上对她具有绝对的压倒性优势。
这个认知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次次的打压,复生后每当自己认为能够战胜这家伙的时候,每次都会被事实撞破头,发现自己引为得意魅力在她那里其实不值一提。
甚至是她抬手就能轻松办到的事。
富江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叫,而冲她而来的尖刀快要碰到她之际,却听到那碧池仿佛想起来什么一般。
“哦对了,不能让血弄脏我的花园。”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十几套雨衣和塑料手套:“穿上再杀。”
众人早已心急难耐,听了话便拼命捡起东西往身上套,富江见她的命令这么流畅,心中更是绝望。
可只有和祝央站在一起的三人明白实际上是怎么回事。
因为在这些人的眼里,祝央的脸赫然变成了富江,而富江却变成了祝央的样子。
要说光是这样的话,其实祝央身上没有富江那样的魔性,是不能像富江这样轻易的就命令别人杀人的。
可作死的地方就在于,她这么大喇喇的拉这么多人过来,这么多男人挤在一起早妒火中烧,对于杀死富江并将其分尸的欲望也在时间的流逝下愈发蠢蠢欲动。
他们能听富江的命令,但在本能上其实现在最想杀的人却是富江,所以祝央的命令简直是戳在他们心坎上的点。
自然四两拨千斤的就将巨石滚了回去。
一行人换上雨衣和手套,抓住了想要逃跑的富江,轮番而上的将其分了尸。
富江在这些人的空隙中,看到那个碧池从始至终抱着双臂不染尘埃。
啊~~,真好,不管什么时候,这家伙永远这么从容,连这种事都用不着弄脏自己的手。
不像她,东奔西跑兜兜转转,结果还是一败涂地。
至此,富江对于自己的自信已经被摧毁了大半,就像不断被反向弯折的铁丝一样,终于快断了。
那群人分完尸过后,按照祝央的命令脱下了雨衣手套,一个个眼神黯淡,严重的甚至口角流涎,一副精神病院的车子来了一车包圆的样子。
两个男生检查完他们周身,衣服上溅了血点子的就直接撕下来,扔在堆满了雨衣手套的铁皮箱里,直到确认每个人都‘干净’过后,才将他们一一撵了出去。
然后喻理报警把人全都抓走了,至于之后会不会问出杀人的事,或者会不会被当做精神病送医处理,他们也顾不过来了。
富江的身体这才被分成了快二十份,头被祝央捡起来又给放回了鱼缸里,其他的尸块也没扔,捡起来扔进一面镜子里。
那面镜子不是这个世界的所有物,而是这次兑换窗口里的。
这次的兑换窗口全是些稀奇古怪的生活类玩意儿,口香糖,毛巾,镜子,肥皂,酒精。
还个个价值不菲,一般见了都像是坑爹的货。祝央其实一开始也摸不着头脑瞎买的。
可唯独有一样她觉得是有意义的,那就是这面A4纸大小的椭圆镜子。
她从伪贞子那里得到的穿镜能力挺好用,很多鬼在她面前无所遁形,直接就能抓出来暴打。
除此之外,镜子还有一定的储物功能,只不过那是死后世界,绝大多数东西不能贸然往里面扔,更是不便存放平常之物。
但富江不同,与其说她是人类,倒不如说是一种病毒,她的生命力在镜中世界会如何,祝央倒是期待。
兑换窗口的这面镜子看着倒是和普通镜子没什么区别,但重要的是,它既是道具,便可以随身携带,伴着她去到下一个世界。
光是这点来看,就大值特值了,万一富江在以后的任务中能起到作用呢?
起不到这几百点的损失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后当做特殊物品的储存空间用。
尸块清理干净后,几人便把所有血迹清理干净,不留一丝,然后清理工具全扔进那个大铁皮箱里。
不过这次要烧的就有点多了,而且东西颇杂,怕烧的不干净。
祝央便掏出一瓶酒精:“喏,助燃酒精,也是兑换的,应该有用。”
嗯!有个土豪队友,真棒!
周耀接过酒精,将其浇在上面,划了一根火柴扔进去,果然出现的火烧得又旺又彻底,还没有粉尘烟灰。
短短一会儿便将里面的东西烧了个个彻底,他们小心的扒开粉末,确实没有一点没烧干净的。
便放心的让周耀将灰封好,凝缩成了一个篮球大小的密实铁球,埋进了土里。
做完一切,事情也差不多了,还差最后一步,不过祝央已经做好布置了。
四人安心的回屋里睡觉,一晚上,富江虽然没有醒过来,但她的脑袋却在死后不久便恢复了意识。
富江觉得身处的地方不真实,她知道自己现在半梦半醒,她走在街上,穿着漂亮的裙子,透过商场外的玻璃镜子看到自己的容貌。
端的是美丽无匹,惊艳动人。富江心里高兴,招摇的走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心想自己绝对是人群眼中的焦点。
她一贯如此,惊艳的视线和别人眼中的贪欲嫉妒都是她的精神食粮。
可没过一会儿,她就察觉不对劲了,因为她走在路上,却没有任何人将视线投向自己,正如同她是这平凡熙攘的人群中毫不起眼的一员一样。
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个对她另眼相看,擦肩而过之后也没有任何人回头。
富江不信邪,冲到一个男人面前挥了挥手,得到对方不耐烦的一瞥,并不是看不见她,只是不觉得她有特殊之处而已。
富江对这个认知感到恐慌,她连忙挤开人群逃出商业街,有被推搡到的人在背后抱怨:“有病啊,赶去投胎呢?”
这是她以前绝不会在男人口中听到的评价,她一路跑到学校,熟悉的环境让她有了些许安心。
来到校门口,打起精神,现在正是上学的时候,络绎不绝的学生朝校门口涌过来。
可是看到她的时候,反应却和商业街的人毫无两样,没有任何人多看她一眼。
男生们在睡眼惺忪中看见她骤然打起精神打招呼,或者女生们嫉妒的窃窃私语,全都没有。
富江心里越来越烦乱,她拉着班里一个人的手:“你们都怎么了?看看我啊?我这么漂亮,难道不好看吗?”
被她拉住手的男生疑惑的歪了歪脑袋,道:“你有什么好看的?”
说完像是觉得这样不好,又补了一句:“富江同学,虽然这么说不好,但臆想症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你已经好久臆想自己是个大美人了。”
富江顿时怒气冲冲推开他:“你给我滚,丑八怪凭什么说我是臆想症,我本来就是美人。”
男生撇撇嘴,也不再多言,可转过身后却嘀咕了一句:“真的长得一般嘛。”
他们在这里发生的些微骚动,却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有人从她边上经过,还是若无其事的一眼都懒得扫过来。
就连稍有姿色长相清秀的丑八怪都不会是这个待遇。
富江终于忍不住,她尖叫的大喊道:“你们看看我呀——”
陡然挣开眼睛,富江看了看周围,天已经亮了,还好只是个梦。
她也是,为什么会做这么可笑的梦,不被人注意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别墅里面没有人,她还记得昨晚的事,自己又被杀了,这让她又陷入了沮丧。
但低头却发现自己并不只剩颗头,全身都好好的,鱼缸被挤碎,一个晚上竟已经完全恢复了。
富江连忙起来,又跑祝央房间偷了件衣服穿上,跑了出门,她要证实一件事。
出了别墅区外面就是马路,这个时间人人都赶着上班,来来往往都是人。
富江站在街上中央,看着梦里如出一辙对她视而不见的情形,终于尖叫出了声。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