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之间是不可以互相攻击的,而处于对抗处境的则没那么多讲究。
但是大家都不是第一天进游戏的菜鸟, 对于游戏的潜规则自然有所了解。
如果游戏仅仅只是一组程序编码, 或者遵循死板规定的某样存在,很多事操作起来那就简单多了。
规矩是死的, 人是活的,只要是规则就存在漏洞。
可游戏并不是, 它仿佛有自己的喜好和偏重, 虽然原则上大体公平, 但也不难理解它的任性与恶趣味。
它不喜欢玩家之间互相残杀,所以但凡有理智的人,都不会无视这一点, 除非是生死之仇, 或者有莫大的报酬, 不然还是不愿意破这个例过分开罪游戏的。
这是有经验的人总结出来的大伙儿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双方都心知肚明, 所以刚才二组的人威胁一组并没有拿他们的性命做筹码, 因为也没什么会信。
为了这么点好处增加之后的一路通关难度, 得不偿失。
而一组的人, 之所以暴露之前束手束脚,也是基于这个原理。
可这个时候游戏突然播出了公告, 原来这场的对抗赛之中, 双方玩家是可以踏过那条约定成俗的线, 互相杀害的, 并且还能得到一定分量的积分。
整个海岛都仿佛因着这个消息静默了一瞬, 接着不同立场的众人纷纷陷入了情绪高度喷张的亢奋中。
地窖里的几个玩家尤其恐慌,现在他们的处境,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那个看守他们的土匪玩家,在听到这个公告的时候,看向他们的眼神已经是在看一群能爆出积分的死人。
对方狞笑一声,慢慢走过来,看来是不打算留着肥羊和弟兄们一同享用了。
不过一组中也不是没有脑子清明之人,连忙道:“慢着,我们五个人,你就是全杀了,也就5000积分而已。”
“这点积分,我们几个人的身家不止如此吧,更何况还有别的可转让道具。游戏这次规则是有点过分,不过这么寒酸的奖励,咱们不至于没有可以谈判的余地吧?”
那土匪嘿嘿一笑:“话是这么说,可架不住僧多粥少。咱哥几个这么多人,你们能一口气拿两万五积分出来大伙儿平分?”
“至于道具啥的,那都是虚的,还是能换成钱的积分实在。”
几个玩家噎了一下,方蕾又立马道:“你就不怕一个人独占了人头积分得罪外面的同伙?”
“哈!这有什么,同组玩家有不能相互攻击,他们奈我何?再说了,换个人守在这里,也会干同样的事。”
李威又忙道:“等等,我真的是二组的卧底,你杀了我就相当于杀害同组玩家,最好的下场也是积分道具清零,技能收回。你可想清楚了。”
“我他妈信你才有鬼,哥几个混这么多年,你想张口一张嘴就骗得咱犹豫不前?算盘打错了。”
说着还非得先拿李威开刀,李威狠狠的闭了闭眼。
接着睁开眼的时候,眼里便没了那份惊惧恐慌,反倒看着对方的眼神冷漠而厌烦。
“哦!原来没得交涉啊?那你就去死吧。”
土匪玩家一惊,以为他还藏有什么保命的花招,谨慎之余往后退了一步。
却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动作,还是手脚被捆着一副阶下囚的样子。
对峙了一会儿,土匪玩家确认这家伙是在虚张声势,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要去给这小子好看。
结果就感觉自己的鞋尖碰到个什么东西,然后整个脚一凉,一股木钝的感觉传来。
他低头,只见自己的脚掌没了半个,身体因为失重往下一倒,钻心的疼痛从大脑传递出来。
一只蟑螂正围绕在他脚边,嘴边的血丝显示着这正是罪魁祸首。
该玩家反应也不慢,跌倒在地后立马做出了反应,也不拘在地上,身体借力一转,便一刀冲那蟑螂扎去。
只是蟑螂速度也敏捷,要他这会儿好手好脚自不必说,可现在这家伙重心不稳,又疼痛钻心。
刀子才划过去,蟑螂便飞快跑了,这时候土匪玩家听到自己耳边传来弹珠滚落的声音。
自己脸撞到什么东西了,心里一惊,还不及转头看,脸就被咬掉了一大口。
接着又是几颗弹珠先后冲他滚去,几个被绑着的玩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个大活人被几只蟑螂咬得七零八碎,最后断气了。
但他们并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警惕了,方蕾看着李威道:“原来你还藏着这手。”
也是,几个小虫子威力虽然巨大,也让人防不胜防,但几个土匪同时都在时,还是起不到翻盘作用的。
但这里只剩一个人的时候,结果便不一样了。
之前虽然知道李威是对方玩家,但心里多半的想法还是游戏刁钻,可这场游戏中双方玩家杀戮居然有奖励,这不就是鼓励他们互相攻击吗?
——至少在本场游戏里是这样的。
现在李威的威胁已除,大伙儿被绑在这里,一个玩家很难对四千点的积分无动于衷。
正想着,蟑螂就真的冲他们爬过来了,几人连忙往后缩,方蕾甚至已经开口谈判:“你该不会也只眼馋积分吧?你该知道咱们每个人都能拿出相当的道具的。”
谁知李威苦笑一声:“谁告诉你们现在这局是我在左右?”
才说完,蟑螂就爬上女玩家的绳子,咔嚓两口将绳子啃断。
他们这里五个人,无奈铁链没这么多,除了脾气暴躁的方蕾和几个力量相对大的男玩家,女玩家倒是只能用普通的尼龙绳将就。
她力气不算大,一时半会儿也挣不开,再留个人看着,其实在他们反抗之前绝对反应得过来。
蟑螂这会儿还没有利害到金属都能咔嚓咬断,女玩家一松了绑,立马就就去帮方蕾解开她身上的链条,然后两人又合力解开男玩家身上的铁链。
唯独留下李威没有给他解开。
李威心里持续日狗,他就不明白自己虽说不算良善之辈,但也绝对不是伤天害理之徒。
游戏这么弄简直是让他里外不能做人。
几人站在他面前,挑眉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李威苦笑:“蟑螂是祝央的。”
早上吃早餐之前,那家伙就递给他一把弹珠,让他带着玩。
李立自己肚子里就吞了一只进去,哪里会玩这鬼东西?
祝央当时怎么说来着,她笑嘻嘻一脸笃定道:“拿着吧,你会用得上的。”
接着早饭没过多久他们就被抓了,里面四个家伙毫不犹豫把他出卖。
要光到这一步他也不敢放蟑螂,毕竟真杀了人,这账算他的还是算祝央的?可没想到这场游戏居然允许两组玩家搏杀。
那土匪见财心起,他也不得不放了,只自己却没有收到积分奖励,看来这还是算祝央的功劳。
听到这里几个玩家梳理了一遍,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祝央那个家伙和他们一味防备不一样,早料到几个土匪会一口气挖出大部分玩家,然后干净利落的动手。
所以将计就计让他们几个被抓做诱饵,然后超度鬼魂逼得几个土匪因任务数量的不足自乱阵脚而彻底兵分几路。
好对他们进行一一狙杀,也就是说着家伙早看懂游戏的暗示了。
这场游戏,本质就是让他们清理那些捞金玩家。
自然,要是被捞金玩家所杀,他们也没处伸冤,游戏也得讲究公平的。
是了,曾经有老玩家跟他们说过,捞金玩家行事没有人性底线和原则,游戏的通关风格往往伴随着烧杀掳虐。
毕竟游戏里得到的东西只要花十点积分就可以带出去,这次通关地点是荒野孤岛而已,如果换做繁华都市,这些人会怎么样?
虽说游戏可以用刁钻的通关任务绊住他们,限制其搞事的精力,可这些人普遍通关能力是比普通玩家强的,自然要捞好处怎么都找得到空隙。
游戏不能太过干涉玩家在任务世界里与主线无关的行为,就像上一场祝央只要任务在做着走,把鬼屋开得全城皆知它也没奈何。
反正几天十几天的通关时间一过,他们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就是在任务世界里抢了银行杀了人,法律也拿他们没办法。
所以有个说法,这种玩家本就遭游戏厌弃,不但通关难度通常会高于一般玩家,尤其到了阶段性跨越的时候,游戏还会进行大规模的筛除。
自然能到达顶级的此类玩家不多,但能撑过这么残酷针对的,几乎都是狠人。
原来所谓的筛除,居然也包含了借玩家的手狙杀。
这自然违背游戏一贯传达的理念,所以只能通过一些细节暗示,不会将这规则明着说出来,没想到祝央理解到了。
并且毫不犹豫的出手取了一个人的性命。
——不,现在是两个人了。
刨除本就是他们一组卧底的陆辛,还有没了威胁的李威,对方就只剩两个人。
但按祝央这环环相扣的设计,估计也是瓮中之鳖了。
几个玩家面面相觑,只觉得他们这里险象环生,各种跌宕起伏的处境,貌似全在人掌握之中——不是,全在人家操控之中。
他们会被抓就是那家伙放任自流的一环,先前任务出来的时候,几人心里还嘀咕过那家伙只顾着嚣张享乐不干活,明显想做躺赢玩家。
现在看来,他们才是躺赢的。
而就在他们收到游戏通知,处境两度反转之际,其实楼上也没有消停。
和龙纹身在别墅里找人而兵分两路的那个玩家,一开始听到这播报,还以为是陆辛出的手。
和陆辛一起出门的玩家被他干掉了。
毕竟单论武力,单打独斗那批玩家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即便谁被偷袭,也不会这么快就中招的。
这个玩家先是一惊,接着立马想的就是和龙纹身汇合,他俩单独不管谁对上陆辛都是躺的份。
然后这家伙就扯着喉咙冲三楼喊:“喂阿龙,那妞儿搞定没有?快下来,情况不对。”
喊了半天楼上没有动静,他心里掠过一阵不祥的预感,警惕的靠近楼梯口,正要小心翼翼的上去。
就听到哗啦啦的水声传出来,那人一惊,抬眼就看到楼梯上是洪水一样的血流哗的冲下来。
对方连往旁边一躲,不过好在那玩意儿只有一趟,不多久楼梯就干了。
这玩家越发确定有鬼魂在上面,他又喊了一声:“阿龙,死了没?”
上面还是一片寂静。
玩家有些犯难,这几步阶梯此刻看着又邪门又诡异,但又带着未知的吸引。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上去找到阿龙,如果那家伙有什么事,那就干掉鬼魂自己躲出去藏起来,反正光凭他一个人也没法对付陆辛。
小心翼翼的一步步踏上台阶,身体的警戒调到了最高值。
可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竟然是陆辛那漂亮妞儿。
她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阿龙却毫无动静?
与此同时游戏又播报第二个玩家死亡的消息,这玩家一惊,立马确认这女的也是个玩家。
心里被高度紧张的游戏频率和接连玩家死亡的紧张气氛牵引,更觉得不可思议。
这女的根本就不像那么回事,更有自己组的陆辛跟着,下意识以为她没有干任何事的空隙,可没想到陆辛早已被她策反了,正好是天然的一层掩护。
玩家情绪激动之下,眼里只看得到这个藏到最后的女玩家,脚步一快踏上来就要抓她。
结果原本踏实的楼梯突然一滑,太过急切的动作导致反应不及,一下子就滚下楼梯,跌在了二楼的走廊上。
但他还能看到楼梯口的景象,便看到那个女人往后一拉,便拉出了一个人的尸体。
正是没有应声的阿龙,此刻这家伙喉咙冒血,死不瞑目的被她单手抓着,支在楼梯口。
接着她手一松,阿龙就滚下了楼,眼看要砸到他,这玩家作势往旁边一滚。
注意力全在楼上,然而下一秒寒光一闪,就把刚滚过来的他钉在了地上。
从心口直接穿过,入木三分。
玩家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女人的脸,以及楼上另外一个她的身影。
是了,会幻术的可不光是鬼。
这是该玩家生命中最后一个念头。
祝央抽出刀,甩了甩上面的血,接着漫不经心的出了别墅大门。
她对于杀人是没有心理障碍的,倒不如说,其实恐怖世界里鬼怪和人对她来说并没有两样。
她能徒手撕了满腹恶意的鬼怪,自然不会因为对方是人就有所不同。
早在正式场第一个世界的时候,祝央就是察觉到自己变态的,邱老师的丈夫虽然是几个鬼怪合力杀死的,但她一力促成此事,说自己的手没沾上血,这未免太矫情了。
有时候回顾往昔,连自己都吓一跳,她是怎么做到毫无罪恶感的仅凭善恶区分和立场差异就断人生死的?
虽说她的三观和普世认同的标准不同,又有游戏中的生命威胁,大多数人选择利己主义也无可厚非。
但祝央却是知道自己的,和别人比起来,她根本就少了那重挣扎和蜕变。
她暂时理不通这事,也不想理会,慢悠悠的出了门,便看见等在沙滩上的路大头。
还有和他一起出来的刀疤脸。
刀疤脸听到第一个游戏播报的时候就察觉到事情大大不对劲,可正准备往屋里跑的时候,却被陆辛拦住了。
他脸色阴沉的看着陆辛:“早怀疑你有问题,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光景,你的任务和他们冲突,帮他们有什么好处?”
陆辛道:“废话这么多干什么?等就是了。”
刀疤脸也不是没想过逃,可一旦有所动作,才发现陆辛的能力远超想象。
他甚至没出手,也没有伤他的意思,只轻飘飘几个石子,就堵住了他任何出路。
接着听到里面一个个玩家的死亡播报传来,刀疤脸越来越心惊。
是藏在里面的那个漏网之鱼有这么厉害?还是几个玩家已经逃出来干掉看守了?
然后没多久就看见拿着刀慢悠悠走出来的祝央。
“是你——”刀疤脸恨声道:“早该想到的。”
祝央点头:“嗯嗯!也别怪我,游戏要坑你们我有什么办法?”
超度任务游戏播报,玩家死亡游戏也播报,唯独杀鬼任务没播。
这些家伙还以为至今没有一只鬼怪被杀,也就理所当然的以为二组的玩家在任务上还是一个起/点。
要知道陆辛手里已经杀了一只鬼,完成了保底任务,这些人自然也不会这么轻易掠过祝央没怀疑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确实半点都不像玩家,就像恐怖电影里死得早的NPC。
祝央道:“哦对了,你们知道我们组的任务是什么,但还不知道评价规则也有变数吧?”
“我们团队的任务完成度是共享的,一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好事,后来明白了,游戏根本就不想鬼怪任务绊住我们太多精力,抬手就能保证全员保底,接下来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应付你们。”
“你们的奖励却还是各算各的,鬼怪的数量又这么有限,还拢共只有两条故事线,咱们一超度就同时带走好几只。剩下这些不够你们均分的,就没有我们,你们这些家伙自个儿就会斗起来。”
“给了这么多暗示了,要还不出手,岂不太下游戏的面子?”
刀疤脸闻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大怒:“狗游戏耍我,这不公平。”
祝央挥挥手:“也别叹这些,陆辛虽说咱们一伙儿的,可不到关键也不能出手,透露的情报也有限,咱们几个玩家的综合评价远在你们一伙儿之下,你当游戏会给你这点漏洞抓?”
“而且说不公平的。”祝央冷冷一笑:“这亏得岛上藏在玩家又有游戏限制呢,不然一岛的男男女女落你们手里,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
“光一座荒岛就是如此,你们一路通关过来干了些什么,想必挺精彩的。”
刀疤脸嘿嘿一笑:“现在装什么慈善?狗游戏能架这场子出来,一个个的在里面出生入死,说得就好像它是什么良善人一样,老子早知道咱们这些人不受待见,可没想到它往死里逼。”
“弄得就好像它自个儿在搞什么慈善似的。”
祝央耸肩:“难道不是因为你们搞出的麻烦太多,让它擦屁股擦烦了吗?”
刀疤脸不耐烦:“少废话,你们要什么?”
祝央道:“没什么,测试一下而已,也好对自己的能力在玩家中处于什么阶段有个清晰的评估。”
疤脸冷笑,看了看陆辛道:“你想让老子给这小□□试刀?也不怕崩着。”
陆辛点头:“试试吧,要是她奈何不了你,我们就放了你怎么样?”
刀疤脸现在是不得不低头,接着两人也没废话便摆开了架势。
祝央不敢大意,到了这个地步,她的体质和技能在玩家中都没有压倒性的优势。
她虽然通关评价高,但经历的场合少,人家场场积累攒下的本钱不会比她低到哪儿去。
接着祝央就提刀冲了过去,她角度找得挺刁钻,一把尖刀对着刀疤脸就是劈挑上去,人下意识的防备动作还真容易在这不按一般试探套路的第一击上吃亏。
可刀疤脸本就是练家子,岂会吃这种经验上的亏?他身体往后一仰便避开了这刀锋,再顺势伸腿往祝央的手臂一踢,便踹中她的手腕致使刀子离手。
祝央反应也端的不慢,刀子才脱手另一只手边顺势横过一抓,武器就又回到了手里。
更甚至绕着对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脚腕一划,意图取下他一截腿。
刀疤脸却是脚腕灵活一转,脚尖劈到那刀子的刀背上,将那一刀震开,收回了腿。
他舔了舔嘴:“嘿嘿!这刀玩得不错,可惜得来的技能还没有嚼烂,也没什么对战经验吧?还嫩点。”
祝央一笑:“别光防着啊,我这一刀手快你可就没命了,还真当这是指导场呢?”
疤脸一沉,果然凭空就从手腕里弹出一把金属钢刀,这是金刚狼呢?
祝央心里更是谨慎,金属相撞的清脆声过后,还好对方用的不是艾德曼合金,她这尖刀尚且能硬碰硬,不然她只有被追着打的份了。
老实说越打祝央就感觉越吃力,若说另外几个可能只是半路出家混迹于道上练出来的打架功夫和冲突直觉,那么这个刀疤脸就是真正的练家子。
有家学渊源的那种,自然不可能是祝央这种半路得到的能力能比的。
人家是真的把身体强化这项功能发挥到了最大,可她即便有了鬼娃娃的刀技,也属于浪费颇多,这需要在之后不断的熟悉锤炼,经验差距一时是弥补不了的。
对方也狡猾,竟然在一次抬腿踢的时候脚下又钻出两枚尖刀,祝央要不是躲得快喉咙都被割破了,饶是如此也有一缕头发缓缓落下。
祝央眼中闪过一丝狠意,抬手就是一刀刺下,刀疤脸一喜,这小妞儿是被激怒了,自乱阵脚。
游刃有余的就躲过了这一刀,却没料到那刀突然脱手而出,握在手里没法到达的位置,这一下子就逼近了。
刀疤脸一惊,忙身子往旁边一偏,接下来便感觉又一把刀破风朝自己躲避的方向刺来。
原来如此,玩的声东击西的把戏,他伸手一挡,利用刀锋将袭来的攻击隔开,因这位置便利,抬腿就要一个膝击冲对方袭去。
却陡然感觉到一股钝痛,有什么东西将就着自己提膝的动作扎进大腿。
刀疤脸一惊,连忙想往后退,却感觉有用劲风往面门袭来,他脚步一转就往旁边躲去,却紧接着腰侧又传来了刀扎入肉的声音。
不可能,那家伙哪里来这么多刀?打了这么久对方的衣服也没什么窍门不应该的。
却听旁边传来对方的声音道:“啊,果然硬碰硬没办法,还是得耍点花招。不过一条腿受伤,面对直线攻击往哪边躲就好推测了。”
“呵!看来我还挺有点战斗天赋的。”
刀疤脸大腿上的伤还是其次,被捅了肾血流如注,正要止血,却感觉一阵冰冷袭来。
就见一股寒流竟然顺着他的血液蔓延进身体,那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
刀疤脸心里一寒,还未等想到措施破解这局,喉咙便一凉,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祝央脸色悻悻的收回了刀,路休辞走过来,笑她道:“我跟你说过了,光凭近战能力单打独斗你不会是他的对手。”
“你得庆幸他的技能没你这么好用,不然你才占不到这便宜。”
祝央脱手甩刀那儿是幻觉,后面一步也是幻觉,她根本没这么多刀,为的就是做出自己因为攻击躬身前倾的假象。
自己肚子的空门一出来,对方只有双腿有空,只不会放过用腿攻击的打算,自然就被扎了一刀,这一刀过后,再利用幻象攻击他的面门,右腿受伤之下他会往哪边躲自然一目了然。
祝央牛皮吹太大,结果差点扯到蛋,这也亏得幻术搭配起刀技两个能力在近战中简直逆天,不然跪的还指不定是谁。
路休辞便安慰她道:“好啦!对战肯定是利用自己的所有优势,你非执着这一项干什么?你现在的能力配合得好,基本在同等级玩家中算一流。”
祝央道:“你说得轻松,我体质堆得这么高,只能发挥几成的用处,这就跟小时候我爸说外面收到的叔叔阿姨给我的红包压碎钱太多,小孩子不能带这么多钱,所以替我开个户存起来,十五岁以后才能给我一样。”
“我看得到它,也感受得到它,就是用不了它,你知道那什么滋味吗?”
路休辞没料到这她都能扯出一番自己的逻辑,眼神有些漂移道:“啊,嗯!真可怜。”
见她要生气,忙把人搂怀里求生欲极强的表示回去就帮她做针对训练。
半点不敢提她自己以前懒懒散散不跟着祝未辛一起学点防身的事。
不过祝央有健身习惯,所以比起一般女玩家还算好的。
至于刀疤脸,纯粹是被祝央的能力给堆死的,真提刀对砍她早输了。
纠结这个也无用,瘪着嘴回到别墅,玩家们已经从地窖里出来了。
还牵着没被解绑的李威。
李威见不到一小时的功夫,刚还占上风的二组就被杀了个干净,留下他一个人在一组的人中间。
可怜,无助,瑟瑟发抖!
他看着祝央,抽着嘴角道:“我,我可以花积分买命不?”
祝央摆摆手:“说得咱就跟杀人越货的强盗似的,不过你也看到在游戏里无法无天的家伙什么下场了吧?让你当卧底呢就是让你可以自由选自己的立场,这下知道以后该怎么选了吧?”
李威当然连连点头,他承认最近有点太过贪心了,有了捞偏门的想法,现实中也认识了一两个这种类型的玩家,对方想拉他入伙,他也在犹豫。
可能这就是他被安排成卧底的原因吧?行差踏错只在一念之间。
祝央见他如此,便示意其他人放开他:“这样,还剩下一只鬼,你杀了吧。”
李威大喜,方蕾却不乐意道:“干嘛便宜他啊?现在已经五只鬼被超度了,再超度一只咱大伙儿的评价就是S级呢。”
众人也反应过来,纷纷觉得祝央还是太大方了,A级和S级的奖励可是天差地别。
祝央嗤笑道:“超度?那家伙不配。”
又对李威道:“用你的手段,能多惨虐多惨。”
狗比游戏这难道是在考验她?以为凭她对S级的评价执着,会捏着鼻子超度一只惹自己生厌的恶鬼?
呵,想多了,比起评价,她更不能忍的是破坏自己的美学。
几个玩家知道那鬼什么货色之后,虽有可惜,倒也勉强能想过来。
又被使唤着把几个二组玩家的尸体扔海里,其实扔不扔也无所谓,游戏结束后,这几个人就会回到现实里,身上的伤口抹消,死在自己进入游戏前的地方。
死因大部分是猝死,少数情况游戏会进行调整,毕竟得杜绝人们靠任何线索得知游戏的存在。
因为一会儿NPC要回来,也免得吓到他们,所以还是抛尸比较好。
但顾少他们回来之后,先前被绑走的人出来,其他的人失踪,哪怕猜不到全貌,也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事的。
方蕾上去将琳达又是一顿揍,完了祝央让顾少他们自己坐船离开这岛。
或许是游戏已经进行到了尾声,NPC们没有再坚守作为NPC一定得出现在这里的执着了。
只是顾少临走前问他们为什么不走。
祝央们几个玩家对视了一眼,说自己后面做快艇就来。
说到底他们的身份安排得再天衣无缝,也不过是游戏凭空出来的人物,回到学校他们就会发现这几个人根本不是真实存在的。
不,或许出了海就会忘记他们了。
中午吃完晚饭,到了晚上,众人坐客厅里,留李威一个人在厨房等那扁头鬼。
其他人问道:“这家伙会不会不出来了?”
祝央摇头:“应该不会,毕竟头都被砸扁了,应该不好使了。”
果然才说完没多久,厨房就传来了动静,鬼怪惨叫的动静,一直持续了好久才消失。
李威这家伙像是把在玩家身上受的憋屈全转回了鬼身上一样,把人家虐得那叫一个惨。
最后几个玩家进去看一眼的时候,都感受到了这家伙心里有多憋闷了。
倒是祝央还站着说话不腰疼道:“嗯!那对母女应该是满意的。”
游戏至此才算结束,这场玩家们都得到的A级评价,倒也算满意,毕竟S级可遇不可求。
只是谁都不知道,唯独祝央的评价依旧是S级的。
祝央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像话嘛,也不枉我帮你清一轮的人。”
倒不是真和狗比游戏关系有多好,只是这种人,你不顺势在游戏给出便利的时候扫了,迟早也会成为自己的障碍。
就当时打击流窜犯人人有责了。
祝央这么一说完,居然听到咕隆一声,有点像猫打呼噜一样,她真怀疑一会儿有个狗头伸过来让她撸撸。
顿时被自己这念头肉麻得一哆嗦。
回到现实世界的床上,祝央顺势倒下去,琢磨着这一场游戏的主旨。
又联想到路大头之前说过这关系到她以后的通关风格,便问道:“游戏怕不是这么简单只想让谁给它做清道夫吧?”
“我觉得到现在套路已经有些无聊了,它难道就这么点功夫?”
路休辞一笑:“当然不可能,中级还有——”
话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什么,这家伙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最后还是悻悻道:“不好说。”
祝央还以为又是什么规则限制,便也没有多问。
第二天两人又约谢奕和曲赫出来聚聚。
曲赫一向对梳理游戏挺感兴趣,尤其是这种具有特殊意义的场合,于是拉着祝央问了很多问题。
倒是路休辞和谢奕坐在一边,漫不经心的边听他们讨论,边喝着酒。
突然路休辞就小声对谢奕道:“有人想跟我抢女朋友。”
谢奕一口酒正在嘴里,闻言差点喷出来:“不是吧老路?你看看你女朋友的脸,这长相有人抢太正常了,可问题谁目前为止没几个能打的吧?”
说着恍然大悟,举起双手以示清白道:“先说好啊,我那时候去她那儿帮捉鬼,虽然说了是有想泡她的意思,可那会儿她身份不明,这叫不知者不罪啊。”
路休辞沉默了一瞬,这尼玛自己一句话居然还揪出了这么段意外之喜?
他恨恨的看了谢奕一眼,倒是先没纠缠这事。
咬着牙道:“不是说你,更何况你个穷逼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能对我有威胁?你能养得起她一个月算不错了。”
谢奕算了算自己的身家没有说话,讪讪的问:“那是谁?”
“游戏!”
“噗咳咳咳——”
祝央和曲赫两人看过来,见这家伙什么都没喝,纯粹是被口水呛的,一脸鄙视智障的瞟了一眼又转回去继续话题。
谢奕忙干脆把路休辞从包厢里拉了出来:“我说兄弟,你家大小姐是盘靓条顺这我清楚,可咱考虑问题得从实际出发对吧?”
“就她那德行,那是个人受得了的吗?哦不是说你,你品位清奇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
“你想想,她就进游戏到现在,就她的通关风格,已经把游戏气吐血好几次了?其中一次咱还隐约听见了是吧?”
接着路休辞给了他一套神奇的理论:“她也成天把我气得吐血,但不妨碍我觉得她可爱啊。”
谢奕整整沉默了一分钟,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听话,别拿你的标准套正常人身上,啊!”
你就是个有精神自虐倾向的变态吧?
又觉得他产生这种想法很神奇,便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说说看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
路休辞道:“游戏对她针对性太过了,我早跟你们说过,虽然看似作对,但只有咱们老玩家才知道,找长远来看,其实游戏对她的偏爱相当明显。”
谢奕点点头:“这点没错,可我不也这样吗?”
路休辞一噎,这倒是,谢奕这蠢货也是乍一看和游戏两看相厌的类型。
就他这胆小怕鬼拈轻怕重的劲,曾经和他同场过的路休辞甚至几度能感觉到游戏想化身为鞭子抽这家伙动的那种恨铁不成钢。
谢奕挑眉:“看吧,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公平,游戏就喜欢照顾个人风格独特的玩家,你们这些日天日地的厉害是厉害,可人家对你们感官也中规中矩。”
“别一想到这儿就嫉妒,嫉妒不来哈哈哈!”
路休辞面无表情道:“我昨晚要说点中级场的新鲜事物,被游戏警告了。”
“当时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它精心包装藏好的礼物,急切想要跟她炫耀的,不允许我先一步透露出来一样。”
谢奕:“……”
这,那这还真是日了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