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吃饭!我们要生存!”
“释放工人,严惩陈扒皮!”
人群中高文升开始带节奏,口号声越来越整齐,越来越洪亮。
赵天城刚把秦江收押,便感觉到整个地面都在震动。当他从窗户上伸出头来的时候,被面前一望无际的人海给吓得目瞪口呆。
警察署四面八方聚集的贫民足有好几十万,还有人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而来。
“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赵天城第一感觉,完蛋了!
当初西区闹事的时候,只有五六百人便打得秦明江没脾气,面前乌泱泱的人群遮天蔽日,锄头扁担如同刀枪林立。
人群高呼着口号,开始冲击警察署的围墙。大门口的军警阻挡不住,被锄头扁担打得节节败退。冲在前面的贫民帮打手仗着人多,很多人已经失去了理智。
“署长,不好了,警察署已经被冲破了!”一个军警提着枪冲到楼上,额头上的鲜血直流。
赵天城正在给陈总长发电报,请求他派人来支援。
当看到军警头上鲜血直流地时候,吓得一下拔出了枪。但很快他又把枪收起来了,在这个时候开枪是十分不理智的。楼下有几十万人,如果引发冲突,他就算浑身是铁打的,也会被人捶成一堆烂泥。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赵天城吓得惊慌失措,双手都在颤抖。
“我们要吃饭!我们要生存!”
“释放工人,严惩陈扒皮!”
赵天城在屋里来回躲闪,砖头石块顺着玻璃往楼上砸进来,现场一片狼藉。他这才注意到工人们的口号是要求释放被抓的工人,还要求惩罚陈扒皮。释放工人好说,严惩陈扒皮是不可能的。而且一旦在工人们面前妥协,以后这个警察署长还怎么当。
既然是这样,赵天城只好躲开乱飞的砖头,跑到了窗户跟前。
他手里提着枪朝前开了一枪,手里的喇叭对准了人群:“你们都是什么人,冲击警察署想要干什么?”
“少他妈装蛋!”李志手里一块石头扔了出去,气冲冲地指着赵天城骂道:“你个王八犊子,今天要不把工人放出来,我们就把你警察署拆了。陈扒皮打了我们的工人,必须让他出来赔偿。”
“你们这是公然造反!”
赵天城没想到工人根本不惧怕他,还出口辱骂他这个警察署长。
他将喇叭对准楼下:“都给我往前冲,把这帮刁民给我轰出去。”
赵天城知道轰不出去,但依旧要装着很硬的样子。他预料工人不敢打砸警察署,再次威胁:“我告诉你们,这里是警察署,有事情说事情。要是谁敢乱来,我就当反贼论处。”
“赵天城,你狗日的少狐假虎威。”另外一个区队长站了出来:“给你三分钟,乖乖把人放出来,不然的话北区警察署工地给你轰平。”
这个时候,就需要人站出来,几十个领头的人站在人群中开始咋呼:“兄弟们,我们一起去把北区工地推平。”
“陈扒皮打我们的工人,我们就拆了他的工地。”
李志是不敢直接冲击警察署的,否则的话肯定会出现伤亡,过后也会算旧账。
唯有北区的工地,现在没有任何人防守。他们如果推到脚手架,推到墙体,警察署的人根本没办法去查。几十万人,怎么调查。
这一招果然起了作用,赵天城吓得赶紧制止:“你们的诉求我会处理,来人啊,去把陈扒皮给我抓回来。”
赵天城不得不认怂,稍微慢一步就会有灭顶之灾。
新建的警察署,要是被扒掉了可就麻烦。这不是钱的事情,而是陈总长面前不好交代,还事关自己的前程。
几十万人包围警察署,立刻就惊动了陈总长。他赶紧给胡传克发去一封电报,又让自己的警卫营朝着北区警察署而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工人动不动就闹事!”陈总长拉着长脸,觉得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不是个办法。
西区、东区、南区,到处都在闹事。
他真想问问,为什么南区就太平无事。
人群开始躁动起来,胆子大的人翻过围墙之后,直接冲击到了监狱附近。
赵天城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但凡手里有一支军队,也用不着让一帮穷苦力给围住。现在为了稳住局面,只推脱说要等陈总长回话。
这话萧辉自然是不答应,任何冠冕堂皇的话都不是理由。必须第一时间击垮对方的心理防线,让他觉得工人是惹不起的。有了这第一次的胜利,以后工人的生命还有保障。
他和雷鹏商量之后,决定把事情继续闹大。
“说好的三分钟就是三分钟,没有退让的理由。”
“兄弟们,给我冲进去!”
雷鹏提着一根扁担翻过围墙,朝着赵天城的办公楼冲了出去。
身后上百人都拥挤上来,对着一楼的玻璃门窗一顿乱砸。还有人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大铁锤,抡圆了开始猛砸楼梯栏杆和墙壁。
如果要说道拆迁,就算是再坚硬的水泥墙,工人们也能几锤就抠出个大窟窿。
一锤下去地动山摇,再一锤下去整个楼层都在晃动。
“这他妈什么意思,要给我办公楼拆了吗?”
赵天城是可忍孰不可忍,带着楼上十几个人再次冲下来。双方在楼梯口一见面,锄头扁担便挥舞着冲了上来。楼梯口被堵得满满的,密密麻麻的人如同蚂蚁一样。
李志走上去就是一扁担,率先打掉了一把长枪:“我看是你们的子弹多,还是我们的人多。”
“马上放人,公开道歉,否则的话今天豁出去给你们拼了!”
“放人,不放人打上三楼!”
有贫民帮打手带头,没有人惧怕死亡。
几百个人杀气腾腾,威逼着赵天城服输。如果不认输,就用几百条命来换个同归于尽。
赵天城退后一步,工人们就向前逼近一步。
“好!”赵天城眼看局面根本没法控制,当场一跺脚答应了工人的条件:“人你们可以带走,但.....”
“但什么但?”李志手里扁担指着赵天城,继续威胁:“如果你不让陈扒皮赔偿我们的损失,我们就砸了北区工地,把陈扒皮点了天灯。”
“我记住你了!”
赵天城脸都被憋红了,这些工人简直无法无天,根本没有把警察署放在眼里。
令他担忧的不是这些,而是现在的工人不光很团结,而且根本就不怕死。遇到危险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动不动就要拿自己的命去和对方同归于尽,个个都成了亡命之徒。
疯了,整个十九区的贫民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