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盟突然撤退,让人始料未及,因早有准备,众门派弟子,未有过于狼狈。城墙之下,若干孩童正在啜泣,官兵于侧查验拯救,呻吟哀嚎一片凄惨。一旁角落里,云飞护着秦宝儿,二人并无大碍,与剑仙门不同,丹鼎派修行丹道,多用控火之术,符箓派勿用多言,文始派和少阳派,兵器法术则不拘一格。遭遇如此变故,云飞看得清楚明了,径直奔向长风,一番探查诊断,脉息若有若无,险状刻不容缓,忙取出金丹,给长风服下。
经此一役,大多门派,都哭丧着回去了,唯有文始派、少阳派、符箓派,向着云飞处靠拢,似要弄清事情缘由,方好回去交代。天空之上,江枫抓着一个魔徒,正在严厉拷问,得知大概怒不可遏,剑锋一抖,魔徒便碎成肉泥。江枫看向长风之处,虽心痛却无颜相见,回想过往种种,决定彻底隐匿,想到刚杀之人,立时又生悔意。
地上四方人马聚拢,丹鼎派隐有群首之境,便见有人对云飞说道:“云飞兄,我们符箓派,愿与你们一路同行,护送这位侠士回去。”其他门派之人,也都随声附和,云飞见如此甚好,便没有客套,不稍多时,众人找来马车,相伴回程。
丹鼎派后殿内,大毛伴着百灵,在老头处嬉闹,飞鸿看着典籍,唯独不见夕月,自从长风离开后,夕月就十分后悔,如今是魂不守舍,日日徘徊在谷外,晚风中怅然若失。前有飞书,车马随后,松明子得知消息,直言可恶,愤怒之余,想到谷外之人,又觉为难。
不日看到车马,夕月奔至跟前,云飞慌忙迎上。“夕月姑娘莫要着急,长风兄无性命之忧,待到谷中,有师祖在,大可放心!”
夕月急切之色,稍有缓解,于是让开道来。“谢谢公子搭救,一路风尘,还是赶紧入谷吧。”
云飞闻言之后,忙指挥起车马,向着谷中行进,车队之中,溢美言辞悄悄传播,羡慕之声不绝于耳。众人入了山谷,派中早已等待,丹灵子着急中,忙入车内探查,脸色时好时坏。“这魔盟果真是可恶,竟留邪气破坏生机!”言毕掀开窗纱,对松明子说道,“速去太虚殿,祭出八卦炉,借百灵火焰,着金丹百颗,熬化成汁封炉待用。”
松明子领了命,不敢怠慢,嘴角却在抽搐,眼见家底渐空,一家之主萌生绝望!车队缓缓,太虚殿内,众人已在等候,百灵看到夕月,慌忙上前搀扶,夕月虚浮之躯,方才有了支撑。丹灵子斥退了众人,哄着百灵、夕月出去,方对飞鸿说道:“你伴着长风,进去泡个澡,把衣服脱了。”
“噢……!”飞鸿觉着尴尬,稍作迟疑,终是跳进了炉内,又听见百灵进来。
“娃儿,文火七日,要上心呀,你的飞鸿哥哥,可也在里面呢。”丹灵子捋着胡子,微笑中似有期待。
“飞鸿哥哥……”百灵闻言,转了转大眼睛,试着喊了一声。
“要听前辈的话啊,这里感觉好极了。”丹汁的洗礼,舒缓着毛孔,竟无比清爽,百灵得到回应,方才催生火焰。七日虽短,对夕月来说,却饱受折磨,听飞鸿和百灵心语,唯独不见长风回应,忧虑之中如有火烧。
飞鸿觉察自身变化,时有惊呼,前些时光,看了不少功法典籍,而今隐隐觉得,要入炼神之境。七日终是过去,丹灵子入了殿,对着飞鸿说道:“飞鸿探下长风脉息,看看脉象是否稳定。”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哄着夕月、百灵出去,“嗯,你们可以出来了。”
炉内七日时光,飞鸿着实难受,还没待开炉,便蹦跶出来,连带着炉盖,当当地摔在了地上,丹灵子嘴角,终是抖了下。几日过后,长风终于醒来,看着床前睡着的夕月,努力回想,总觉着错过了什么,调整内息,却抓不到一丝真气,急躁之际,抓到了夕月的手,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浅睡的夕月,感受到长风的温暖,偷偷欣喜不舍醒来,果真沉沉地睡去了。
后殿花园内,飞鸿追着百灵,传出阵阵笑声,大毛偎在丹灵子身边,此间一幕其乐融融。“飞鸿啊,去看看长风吧,他该醒了。”丹灵子言语之时,向着衣兜处扫去,没有得逞的大毛,猴脸颇是沮丧。
“噢……”飞鸿闻音止住身形,百灵亦向飞鸿靠拢,两人并肩而去,待到了长风处,见松明子早已到访,长风竟站立着聊天,飞鸿心中十分惊奇,想想自己已入炼神之境,那百颗金丹果真是神效,但是飞鸿又岂会知晓,寻常一颗金丹,便足以扰乱人间呢。众人皆在欢喜之时,长风有些心不在焉,夕月全都看在眼中,只是不知如何安抚,但见飞鸿缓步走来,“今日风和日丽,不如到后园去吧,丹前辈亦在那里。”
“是呀,我们该去谢谢前辈。”长风似乎没有听见,夕月便搀了下长风,众人同向后园走去,刚入了园子,丹灵子便迎了过来,长风正要开口感谢,却被丹灵子止住,把了脉息探了天灵,丹灵子直接说道:“长风啊,切莫自弃,如今只是散了修为,但以你的天赋,依然可以重新修来,就呆在这里修养吧。”言毕,取出一个袋子,“你江大哥,托我将这乾坤袋,转交与你,里面有一条修蛇,道果纯净早晚大成,已答应随你修行,来……”
长风愣神之际,已被戳破手指,乾坤袋滴血认主,长风突然感觉到,灵台有一方世界,花草树木亭台楼阁,山河辽阔风景秀丽,有一巨蛇昂首而视,明眸善睐似有笑意,长风惊讶之际,突觉头晕目眩,恍惚欲要倒地,幸被夕月搀扶。说起这乾坤袋,夕月自是知晓,若有之,莫论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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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仙界谁人不羡!
待长风缓过神来,对着丹灵子拜道:“前辈恩情,长风铭记于心,修行之事还望前辈指点,长风尚有师仇父仇要寻……”言毕跪倒在地,见此一幕,夕月悄悄转过身去,丹灵子捋了捋胡子,颔首以示称赞。
“快快起来吧,你江大哥已去寻查,临行前嘱咐你放心,修行之事终是可解。”言毕,示意飞鸿将长风扶起,“这神仙水虽是毒药,你能度此大难,却是它护你心脉,果真是奇了,贪食生机的神仙水……”似是有所触动,丹灵子跳将起来,“待我去文始派一趟,也许不稍几载,便可助你重回巅峰。”丹灵子大笑而去,众人也轻松起来。
琼宫月台,青月正漫步轻舞,纵情处广带翻飞,兴致过了,玉砌上托起香腮。“哎……,夕月姐姐不在,这琼宫当真孤独,还是把姐姐寻了来,也好了却琼宫之事。”言毕,起身飞向凡尘,若论青月姿容,也是仙界尤物。不稍几刻,丹鼎派内有人传报,而后青月随着弟子,向着后殿走去。夕月和青月刚一相见,便环手相视灿声嬉笑,似有许多言语,又于人前不便,就寻了个清净地方,耳鬓私语倾诉起来。
“这段时日,没有姐姐陪伴,那琼宫果真是无聊!”青月轻声哀叹。
“姐姐到这人间来,还不是受你捉弄!”夕月假装责怪。
青月颇感羞愧,将断情山之事,娓娓道来,夕月顿觉不安,隐隐出神,青月见状,开口询问:“姐姐莫不是,真对那小子动了情!”青月言毕,但见夕月玉面,有如红霞出岫,立时开口劝说,“姐姐,还是随我回去吧,那小子怎配的上,莫说人间,便是仙界,也未尝有得!”话音落下,作势要拉夕月走人,偏在此时长风寻来,字字句句全入耳中,一时之间五味杂陈,尚未及和夕月言语,便折返离开了。
夕月余光看见长风背影,便从青月手中挣脱出来,眼角侵湿泪水夺眶,而后没好气的说道:“妹妹,何出如此刻薄之言,若无要事便回去吧,姐姐在凡尘尚有私事!”
青月见到如此情形,着急之际未能理解,心想姐姐这是为何,便又说道:“我来寻你,便是奉了琼主之命,还望姐姐早日回去,准备那万载月神宴。”青月言罢很是委屈,渴望夕月能够应允,只是青月不知,夕月此时此刻,心中皆是长风,怎还愿意再顾其他,果听夕月伤心低语。
“那琼宫不回也罢,便是误了事情,月使一职让与他人,岂不清净自在,妹妹莫要说了,姐姐心意已决。”言罢向着后殿走去,“妹妹还是回去吧……”看着夕月远去,青月伤心起来,心想定是说错了话,不然姐姐怎会如此决绝,伤心之余,打定主意,暗中观察一番,也好弄清缘由。
后殿楼阁,烛光之下,飞鸿正读着典籍,长风推门而入。“咦……,大哥刚去找夕月姐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见长风落寞的样子,飞鸿很是好奇,放下典籍凑到跟前,干脆傻笑起来。
长风感到关心,便刻意掩饰道:“你姐姐正在与旧识畅谈,倒是你虽入了炼神之境,却无修行基础,不若今后随我一同修炼,顺道也学一些剑术仙法,如何?”
飞鸿听如是说,挠了挠后脑勺,开心的说道:“若有大哥教我,那我可放心了,今后我还要保护百灵,我可不许她受到欺负!”言者无心,长风却如碾旧创,再回想青月话语,顿时心灰意冷。
“飞鸿,你且看书去吧,我想出去走走。”望着远去的身影,飞鸿觉着长风大哥,似乎失了往日豪情。
后园的小河旁,长风独自一人,欲要借酒消愁,奈何纵是甘露,亦是如饮苦水。长风失神之际,拿出凝霜剑来,映着朦胧月光,竟如夕月一般,顿时爱如泉涌,深情犹如火焰,凝霜剑似有感应,剑身缓缓抖动,淡淡银辉倾泻开来,后殿中的夕月,本在伤心哭泣,霎时开心异常,泪水却更多了,长风哪里知晓,这凝霜剑和夕月早已连心,那浓浓的爱意,就像沸水一样,浇热了夕月的心田!
次日清晨,飞鸿兴致满满,连日参悟典籍,终觉有所突破,其中的幻音术,飞鸿便想一试,于是带着大毛,向着后园走去。长风一宿未眠,如今不比凡夫,只觉困意缭绕,但还是强提精神,想到昨日的决定,就去了夕月处。远处的夕月和百灵,正在嘻笑玩耍,悦耳声中纵情忘怀,长风低声嗟叹,许久未见夕月如此快乐,一时犹豫起来,想到全因自己,终是咬了咬牙。
“夕月,陪我出去走走吧,好久没有出去玩耍了。”听到长风的呼唤,夕月更是开心了,娇笑着跑了过来,抓住长风的手臂,便向着山谷外走去,百灵于后弄着鬼脸。
丹鼎派谷外,丹灵子归来,远远看见一男一女,相拥在一起,但见那情形,似是要生离死别,又仿佛久别重逢,丹灵子捋了捋胡子,连声叹息未去打扰,摇头之际,心想这人间,可真是奇怪,是何情缘有如千结!躲在远处的青月,亦是叹息,末了离去两行热泪,只独自言说:“姐姐对你不舍不离,已是情根深种,若敢负她,定不轻饶!”
丹鼎派后花园内,百灵正奔向飞鸿,突闻箫声悠扬,霎时失了心神,啜泣中立在原地,但见远处的大毛,随着曲调反应热烈,时而捶胸大笑,时而抚胸嚎啕。这幻音术的效果,飞鸿颇觉的满意,却听见百灵哭泣,忙跑到百灵身旁,用力的揽在怀中,待百灵缓过神来,方知是幻音之术,百灵贪飞鸿怀抱,良久才脱怀而出,反观远处的大毛,依旧被幻音控制,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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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都快干涸了。
飞鸿瞅见大毛,心中只觉愧疚,告诉百灵关键之处,复又吹奏起来,大毛回神之后,呼吸沉重双目赤红,竟似要喷出火来,一声怒吼,震得水面波光粼粼,只把飞鸿吓了一跳,刚刚停止吹奏,便被大毛盯上,只见那后园内,一猿一人追逐起来,飞鸿满满的悔意,百灵却咯咯大笑!
一日之中,两对人儿,各有甜苦,千里之外的西塘镇,江枫化妆成一个乞丐,正在那客栈门口乞讨,往来之人,有同情者便施舍钱财。那日魔盟退却之后,在渝州城内开了庆功会,刘石袅因功受赏,被封为西塘分殿的殿主,赏赐魔盟的绝学,腐心掌和摄魂幡,如今的朱一阁,正鞍前马后的伺候着。“殿主果真是神武,属下便安排下去,抓些小姑娘过来……”朱一阁流着口水,正想着吃些剩食。
“如此甚好,本殿下功法大进,是该补一补身体,顺便祭炼下魂幡”刘石袅抹了抹嘴,黑紫色的嘴唇上,残留着几抹鹅黄,赞赏中又有窥察。
“是,是,是……”朱一阁快速的附和,魔盟分殿在西塘镇,正悄悄的滋生壮大。
是夜,繁星点点银河璀璨,夏日将接踵春天的步履,长风和丹灵子,在那后山酒酌,自从醒来之后,长风便愁容难消,如今酒入愁肠,苦从心来,丹灵子前去求法,果真是大道至简,仅仅四字“清净自悟”,饶是丹灵子安慰,长风也难平心情,心心念着夕月,也只能迫其离开了,打定主意便问道:“丹前辈,派中可有清修之地,最好如那禁闭一般,旁人止入。”
长风得了答复,便去找寻夕月,最近几日光景,夕月时喜时忧,常常落寞,如今憔悴模样,让人怜惜,长风注视着夕月,想想那日的誓言,将夕月揽入怀中。“夕月,此生已誓,不论何时何处,我长风都愿护你左右,如今你随我受尽苦楚,不若先回到琼宫,我也好放心修行……”长风尚未言尽,夕月便领会其意,从怀中挣脱出来,在一旁不言不语,二人担心之处,怕是不同却同,长风见劝说无效,心中哀叹愁思,只好闭关相逼了。
次日清晨,长风惜别飞鸿,飞鸿心中不舍,又觉为难万分,往返踱步之际,思忖着传话的活儿,叹息事已至此,只得如实相告了。那后山断崖处,长风面壁修行,日日对着凝霜,欲要清净自悟……,长风不知山下事,夕月却知山上人,若问佳人何苦,怕是爱已入骨,日日月下叹息,夜夜床头枕泪,枯槁憔悴,又常常自责悔恨,牵挂和担心,更与何人说“空余月下长嗟叹,悔断肝肠寸寸心,泪在床头君未见,愿君刻苦莫伤身。”
长风在山上苦修,夕月在山下思念,丹灵子处却十分热闹,百灵连日来努力修行,这控火之术已经纯熟,开始炼制普通的丹药,时时却弄得灰头土脸,衬着白皙的牙齿,别有一番韵味,只是苦了飞鸿,常于百灵失败之时,不停地怀抱安慰。说道那大毛,自从中了幻音术后,竟然厚重起来,如今身材硕大的它,飞鸿着实显得矮小。再说飞鸿习得功法,便想着选一种兵器,因少时常外出狩猎,索性就选了把弓箭,材质倒也尚可,以真气裹挟箭矢,满弓引射,吓跑了漫天的星辰,时光正在飞速的前行……
有道是,恶人之所以为恶,多有本性入之难改,在欲望的驱使之下,总会坠的越来越深。这不,西塘镇几个月来,时常有少女丢失,刘石袅一干人等,不仅(淫)欲放纵,更是杀人夺魂。江枫已查至魔巢,若非怕打草惊蛇,早已将其倾巢覆灭,如今借酒消愁,竟憔悴落魄……
“哈哈哈……,本殿主大功已成。”言罢一掌拍下,黑气经久弥漫,身下(胴)体微颤,此后再无生息。
朱一阁候在门外,此刻推门进去,忙把尸体抬出,满脸惋惜之色。“又是一个,殿主的欲望,越来越大了,真是可惜了……”言罢,吸了吸嘴角,口水在腮边徘徊,依旧掉了下去。
便在刘石袅寻欢之处,有一个石台,石台之下,是一个密室,密室之中,有两人正在下棋,着装一黑一白,一人黑袍白子,举棋落定,而后恭敬的说道:“刘石袅,果真是个可用的人才,圣尊真是慧眼识珠啊。”白袍之人正襟端坐,将浮尘挽在肘间,微微颔首。
中天天庭,南天门外,有使节到访,一路传报后,天帝敕命接引,待到灵霄宝殿,到访之人竟是青月,受乾下圣仙托付,前来传报消息,那凡间渡劫之事,起因正是神仙水,天帝听闻后震惊。“青月仙使,所言如是,怕是此事,牵连甚多啊,这枯藤……”天帝终是有所顾忌。
“青月所言,皆受嘱咐,亦有琼宫月酿奉上。”言毕,罗袖挥舞(袖里乾坤法术),几坛好酒现于殿内,天帝忙命人收下,一番感谢之后,待青月离去,敕令左右仔细查探,整个天庭紧张了起来……
丹鼎派,这日阳光甚好,飞鸿正在谷外练功,轻踏树梢,身形飘逸前行,腰弓、背弓技法不断,一支支箭矢,脱弦而出,将大毛抛出的西瓜尽数射穿,复又见大毛,腾空而起,鸟雀惊飞,将西瓜一个一个咬入口中。如此情形,惹得百灵惊呼大笑,更是有丹鼎派的弟子,在远处呐喊助阵,如今丹鼎派男女弟子,多呈花痴之状,松明子和一众长老,暗自叹息,昔日努力,怕是再无功效。
后殿的丹灵子,盘算着,以前和符箓派不对付,看来今日为收个徒儿,还是要拉下老脸,牺牲些珍藏了,没几日丹鼎派内,便彻底热闹了起来,这第一届金丹盛会,正在昭告弟子,待师尊归来,择期举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