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时微微一愣,她下意识地瞥了眼李誉,浑身透着一丝警觉。
“不知端亲王想让民女去哪里?”
段翊鸿冷哼,“本王的命令,还不容你质疑!让你随本王出城,自然有本王的用意!”
惜时抿着唇瓣,她自知自己毫无拒绝的权利,于是便道:“民女收拾一番,便随端亲王出去!”
惜时简单收拾了药箱,为了以防万一,她还特意带上一些特制的药粉。
她背对着段翊鸿,所以段翊鸿并未发现她拿了药粉,塞进了衣袖。
正在此时,伶月悄然地来到李誉榻前,她知道李誉假寐,但她并没有揭穿。
她摸了摸李誉的额头,又当着惜时的面,将细布拧了水,替李誉轻轻擦拭。
她刻意而为的举动,仿佛是故意在挑衅惜时,宣布主权。
惜时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幸灾乐祸地看了李誉一眼,便来到了段翊鸿的身侧。
“端亲王久等了……我们现在可以走了!”惜时不卑不亢地道。
段翊鸿点点头,又叮嘱伶月几声,便利落地出了屋子。
二人这一走,伶月便坐在了榻旁,她望着李誉苍白却又俊俏的容颜,轻轻呼唤起李誉。
然而李誉根本不想搭理伶月,他闭着双眼,假装熟睡。
“李大人不想搭理伶月吗?”伶月又失落地叹口气,“李大人看来还是喜欢顾惜时,明明和她聊得那么开心……却一句话都不想和伶月说……伶月到底哪里比不上顾惜时?”
李誉心
中一紧,他不知他与顾惜时的对话,被伶月听去了多少,若是被伶月知道他和顾惜时的身份,那他们二人可就有麻烦了。
李誉缓缓睁开眼睛,微微一笑,极具魅惑。
“刚刚有些倦意……便昏昏沉沉了一会……”李誉佯装打了个哈欠,脸上充满了倦意。
伶月抿着唇瓣,她既心疼李誉,又替自己感到委屈。
她再三斟酌之后,还是想要问清楚李誉的想法,便对李誉问道:“方才我来的时候,听见屋中你与顾惜时说话了……”
“哦?我说了什么?我竟有些迷糊了……”李誉尴尬地笑着,眼眸却是试探性地盯着伶月。
“难道那些是你说的梦话?”伶月大惊,眼底交织着震惊与窃喜。
“我也记不清……不如你说说看,或许我能想起些什么……”李誉故意说道。
伶月揉着帕子,心口直跳,“你说要和谁一起去某个地方……我以为你是和顾惜时说了这番话,要与她私奔呢……”
李誉一愣,兴许是最后几句话引起伶月的误会,又或者说她也在试探着他?
“就这个?”李誉佯作狐疑地问道。
伶月重重地点了点头,她一咬牙全然不顾自己身份扑进了李誉怀中。
“就这个!就这个!你快告诉我,你不是对顾惜时说的!你也不喜欢她!你若是真喜欢她……我听了怕是疯……”
伶月两行清泪顺着眼角落在李誉胸口,李誉紧了紧眉头,随之又叹了口气
。
李誉本想将心中真实心意告诉伶月,他对她毫无兴趣,可他又担心他若真这般说了,保不齐伶月会做出什么傻事,到时候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李誉欲哭无泪,只能耐着性子,对伶月安抚道:“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呢……一个平民女子,生性粗鄙……怎么比得上你温柔娴静,端庄典雅……”
伶月心中一喜,一颗心犹如小鹿乱撞,竟然对李誉之言毫无一丝质疑,她甚至认为李誉那番梦话,或许是对她说的。
伶月抹去了眼泪,她抬眸看向李誉,破涕而笑。
李誉也挤出一个极不协调的尴笑,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他一心扑在寻找青石事上,从来没想过此刻竟然会被一个女人拖累,而他还不发作,还得哄着。
李誉忽然想到,若是找到青石,这明楚和凉州的亲事便是铁板钉钉了。
伶月就算在不情愿,也得嫁去凉州。到时候,他岂不是还是避不开她?若是她在凉王面前再说些什么,他在凉王面前的信任可就要崩塌了!
谁不知凉王最心疼他这个弟弟,若是让凉王知道他和伶月有些什么,别说回去了,恐怕是小命都难保。
李誉瞬间乱做一团,他轻轻推开伶月,露出一丝倦意,“伶月公主……我有些倦了……想再睡会……”
伶月赶忙直起了身子,面色羞红地看着李誉闭上了眼睛。
伶月坐在榻前,轻轻叹了口气,她暗下决心,无论怎么样,她都
要和李誉在一起!
……
段翊鸿备了一辆马车去城外,马车上惜时正襟危坐,浑身充满着警觉。
然而段翊鸿一双眸子一直毫不避讳地盯着惜时,那眼神仿佛在看什么稀罕的东西。
惜时被段翊鸿得目光看得浑身发毛,她紧了紧眉头,纠结之后,还是开口问道:“端亲王为何让民女一起出城?”
段翊鸿嘴角微勾,“难道你不想看看这九阴阵到底是什么?”
惜时一愣,反问道:“端亲王是什么意思?”
“九阴阵是八处方位加持阵眼施行,昨日本王令胡瑞找到其他八处的位置,难道你不想瞧瞧里面有什么?”
段翊鸿别有深意地看着惜时,浑身更是透着一丝邪气。
惜时瞥了眼段翊鸿,冷笑道:“端亲王恐怕也是知道那里面是有什么了吧?何必来问我……”
段翊鸿冷哼一声,“本王知道你怀疑本王……到本王一向行得正,此事和本王毫无关系!”
“那端亲王为何会出现在禹县?又为何会去孔府?又为何在施行九阴阵法当夜刚好又救下了我?”惜时毫不客气地对段翊鸿质问道。
段翊鸿白了惜时一眼,“本王想干什么,难道还需要告诉你?”
“当然不用告诉我!那我信不信端亲王,又与你何干?”惜时厉声反驳,丝毫不给段翊鸿任何颜面。
“你……”段翊鸿怒视着惜时,然而很快又忍下了怒火。
段翊鸿从怀中取出那枚棉巾扔给了惜时,“
本王是瞧见了这个才会去孔府!”
惜时拿起棉巾狐疑地看向段翊鸿,“你怎么会有这个?”
段翊鸿冷笑,“你被关在孔府,是否将此物交给了春蕉?”
惜时恍然,“原来春蕉那日,是将此物交给了你……”
“不是本王……而是林九……本王让他扮成太医,本想打探些消息,结果遍却遇上了春蕉!”
“原来如此……可春蕉……并没有告诉我,此物是交给了你们……”惜时低垂下眼眸,轻声嘀咕一句。
惜时心中暗想春蕉是认得段翊鸿的,但她并没有将此事告诉她,肯定是存了别的小心思。
惜时又想到似乎从那天开始,她便没有再见过春蕉。
于是,惜时顺着段翊鸿的话,问道:“春蕉或许还在孔府……不知她……”
“她中了毒,不过……昨夜便已经将她救出来了,你大可放心!”段翊鸿冷声回道。
惜时轻轻点点头,她倒不是真担心春蕉,而是她忽然想到春蕉的隐瞒,是她自己留了后路,但同时也存着根本没想救她的心思。
惜时冷笑一声,春蕉到底是跟在伶月身边的侍女,主子害过她,下人又如何会放过她。
段翊鸿见惜时神色阴沉,他紧了紧眉头,又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了她。
“这又是什么?”惜时愣怔问道。
“这话应该本王来问你!”段翊鸿冷声反问,眼眸中更是透着复杂的精光。
惜时心中咯噔,她接过纸条打开了它。
她倒是以为是什么不得了东西,原来是她当时写下让春蕉去抓的药材方子。
惜时本来还想问段翊鸿,为何他会有这个,不过既然春蕉遇上了段翊鸿他们,他们自然会去春见去过的地方打探一番。
这个方子在他们手中也不足为奇了,不过那些药材里有不少药材含有毒性,难不成段翊鸿抓住了这点来质问自己?
“这个药方怎么了?是哪里不妥吗?”惜时故意问道。
“这方子是你交给春蕉的吧?”段翊鸿没有正面回答惜时,又是别有所问。
惜时笑了笑,“我和春蕉被关在孔府多日,这方子自然是我给她的……那些药材虽有毒性……但只要不是大剂量,对人体是无碍的!”
段翊鸿眼眸一暗,他挥手打断道:“本王问的不是这个!既然这方子是你的东西,那你可否告诉本王,你的字迹为何和萧宓一模一样!”
段翊鸿的双眼犹如野兽般地盯着惜时,眼神中夹杂着期许还有几分恨意。
惜时浑身一颤,瞬间僵在了原地。
她那时候写下方子,根本没顾得上字迹的问题,认得萧宓字迹的极少,更何况又不是在皇宫之中,她到底是掉以轻心了些。
可谁能料到,她的这张字条能落到段翊鸿手里。
惜时心如擂鼓,正是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她忽然想起李誉说的那些话。
若是利用段翊鸿对萧宓的感情,拿捏住段翊鸿,将段翊鸿变成自己的棋子,那自己
是不是可以轻而易举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惜时思忖片刻,她所想要的,无非就是复仇,至于这天下……
“你在想什么?为何不回答本王?”段翊鸿失了耐心,急躁地对惜时怒吼道。
惜时回过神,笑道:“端亲王这话问得奇怪……我怎么知道我这笔迹为何和萧宓相似呢!我又没见过萧宓,兴许是巧合吧……”
一句巧合让段翊鸿怒意更甚,他来到惜时的身侧,用力钳住惜时双肩,质问道:“这是巧合……那晚法事上,你对本王说的话,难道也是巧合?”
惜时眉头拧紧,双肩上传来阵阵刺痛,“什么法事?端亲王怕是记错了吧!我并未参与过什么法事!”
段翊鸿眯了眯冷眸,浑身杀气腾腾。
“当初你说你失忆,可本王不相信!本王现在问你,你到底是不是萧宓!本王的萧姐姐!只要你承认,本王便信你!从今往后,本王护你宠你!那些伤害你的人,本王一个不留!你想要什么,本王什么都给你!”
段翊鸿紧盯着惜时的双眼,愤怒不甘之中似乎还多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