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真的?三哥……这是骗我的吧……我们是过来救禹县,不是过来害禹县的啊……”夏四拽住夏吏的双臂,他眉头拧紧,眼眸中还夹杂着一丝期待。
然而夏吏恶狠狠地甩开了夏四的手,鄙夷地斥责道:“救治?是夏大这么和你说的吧……”
夏吏上下扫了夏四一眼,冷哼着骂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夏大为了顾及你,真是什么都敢说……”
“大哥……大哥他……”
夏四喉结上下颤动,一双眸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夏吏。一时之间,他忽然感到夏吏很陌生,或许是他自己从未真正了解夏吏,他的认知,不过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夏吏瞥过夏四,警告般地道:“你最好老实一点,做好聋子哑巴,若是坏事,我定饶不了你!”
夏吏与夏四擦肩,冷漠地走向屋子,将夏四一人留在了院中。
夏吏的警告回响在夏四的耳畔,他双拳捏紧,浑身颤抖不已。他从未想到他自己敬重的三哥,竟然是这般凶残的人。
夏四深吸了几口气,他湿润的眼眸中透着几分恨意。
倏然,他目光一凛,愤然地离开了小院。
夏吏打开铁锁,在进入屋子的那一刻,正瞧着惜时端坐在椅子上,浑身透着一丝凛然之气,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一点惊诧之色都没有。
夏吏似乎来了兴致,他嘴角扬着冷笑,苍白的脸上透着一丝邪气。
“宁安公主别来无恙!我们又
见面了!”夏吏笑道。
惜时脸上毫无波澜,她抬眸看着夏吏,嘲讽道:“赶尽杀绝没能成功,现在又让你瞧见了我,还是真是对不住了!”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命大,这么深的枯井还能逃出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夏吏双手背后,一脸的鄙夷之色。
惜时冷笑道:“区区枯井算什么,就算是迫害禹县百姓的疫毒,在我身上不是也不起作用?你若是想利用我来威胁皇上,恐怕你这算盘也是落空了!”
夏吏微微一愣,他这才想起,他对惜时是下过毒性最猛烈的疫毒的!
可多日过去,现在看来她还能如此清楚的说话,一点都不像中了毒的样子。
夏吏眯了眯冷眸,狐疑地问道:“那杯茶你没有喝?”
惜时笑了笑,给夏吏投去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夏吏凝思片刻,忽然笑了起来,“我就奇怪……一向生性谨慎的宁安公主,怎么就轻易被一杯茶水放倒!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故意这么做的!”
惜时耸了耸肩,无奈地道:“谁让你们这么狡猾,一会金蝉脱壳,一会借尸还魂的……为了找到你们,我只好将自己当成诱饵了!”
“所以……连日以来府中出了不少事,也不难猜到这都是因为你了?”夏吏质问般地道。
“你是和我在说夏二?”惜时眨了眨眼睛,狐疑地反问道。
“那样的废人,提他做什么?自作孽不可活!险些让他坏了大
事!”夏吏毫无感情地道。
惜时怔愣地看着夏吏,笑道:“夏二好歹也是你的兄弟,夏大还想着救他一救,看来你这是不打算救他了!你既然见死不救,不知你该如何向你的兄弟们解释?”
“解释?一切都是他没脑子,才会中了你的招!成王败寇,一个废人还需要怎么救?再者,夏二是你害的,这笔血债自然也得算在你的头上!我又该向他们解释什么?”
夏吏神色冷漠,口吻无比笃定,在他心中俨然已经放弃了夏二,只是不知若是夏大知道夏吏如此决绝,他又该如何?
是与好兄弟反目,还是帮着夏吏助纣为虐?
惜时冷笑了一声,佯作无所谓地道:“既然你无所谓,那我便更无所谓了!是夏二辱我在先,我这般报复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不知道你将我绑来此处,到底有何目的?倘若你要杀我,早就取了我的性命,没必要等到今日……”
惜时看向夏吏,试图从夏吏口中套出些信息来。
夏吏神色微缓,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眼眸中还带些许得意。
“你可知如今的明楚皇宫是何模样?”夏吏话锋一转,忽然问道。
惜时一愣,她只知黎璟向她提过凤思娆死了的事,而黎璟也并未提及其他,理论上明楚皇宫不会有其他变数才对。
惜时心中暗忖莫非夏吏故意提及皇宫,是在试探她而已。
“我离开之时,还是好好的……不知宫中现在
如何了?”惜时装作好奇地问道。
“你见过白晚晚发病的模样,难道猜不出如何皇宫如何了?”
惜时眉头一紧,反是问道:“比起皇宫如何,我倒是好奇你为何对白晚晚下手?还有那红绡,也是你杀的吧……”
夏吏一愣,冷笑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惜时点点头,眼眸戏谑地道:“我不光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和洛宝林……对……洛星云……暗中苟合,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红绡识破你们在白晚晚药中做了手脚,而你又得知红绡对你暗生情愫,所以你将她哄骗到了潋滟湖,伺机杀了她!可我仍旧想不明白,你又为何要在红绡的头颅中钉入铁钉,又毁了她的容貌!”
夏吏诧异地看着惜时,半晌后,才幽幽地道:“既然你那么想知道,让你知道也无妨!这禹县疫毒你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在此之前,我总得找个人试毒!可偏偏那么巧,星云要去给白晚晚换药,于是我便从中周转,让白晚晚服了我的毒药……若是白晚晚死了,也不会查到我的头上!无论怎么查,你和皇后,乃至娴贵妃嫌疑最大,白晚晚自然是最佳的人选!”
“至于红绡……她是白晚晚的贴身侍女,是她最先察觉白晚晚的药有问题,又瞧见我与紫珠有过交集,所以红绡也必须除掉!”
夏吏缓缓地说着,声线中扬着得意之色,仿佛设计红绡之死,是他
最满意的事。
“那日……我将她约到潋滟湖畔,我以为她对白晚晚有多么主仆情深……没想到她竟然想利用换药一事来威胁我和她在一起!呵呵呵……现在想来真是一场笑话……”
夏吏目光陡然锋利,愤怒地嘶吼道:“两面三刀,背信弃义的女人有什么资格配和我在一起?我夏吏最痛恨被人威胁,更可况还是这种恬不知耻的女人!于是……我拿她来祭了我的长钉,刚好可以试试衬不衬手!”
“可惜啊……那铁钉还是比不上陆叔那般锋利,红绡挣扎了些时候……还将我的脸抓了几道血痕……于是……没办法,我这人睚眦必报!等她死后,自然也得将她的脸毁了!”
惜时冷哼,反驳道:“你将她毁容,根本不是因为她抓伤了你,而是不想有人认出那人是红绡吧!而且……或许你也没有想到有人能查到铁钉……以此来蒙混过关,混淆视听?”
惜时这般说着,只见夏吏不停地摇着脑袋,否定了惜时自以为是的猜测。
“恰恰相反,我还担心没人能查得出红绡死于长钉呢……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你既然知道红绡死于长钉,竟然没有将此事公开,而是选择暗中调查!当真是愚蠢至极!倘若你将此事公开,一切该有多好!天下之人就该知道明楚段氏的凶残和无耻!”
惜时狐疑地看着夏吏,她恍然意识到红绡虽是毁容,可最后还是通过紫
珠指认确认了红绡,若是夏吏真有心隐瞒,又怎会让紫珠来指认?
夏吏怒火中烧,身躯微微轻颤,而他的双拳早已不由自主地拧紧,手腕上更是突起了青筋。
惜时只觉他滔天的恨意不像是有假,便故意放缓了语调,轻声试探道:“你这般痛恨皇室,到底是因为什么?”
夏吏冷眸落在惜时身上,阴冷地道:“因为什么?自然是血海深仇!你既然知道九阴阵法,那也应该知道九重教!这九重教的由来,你可知晓?”
惜时摇了摇头,说起这九重教,她当真所知甚少,所有信息的来源都是通过孔司道。然而,她也明白孔司道知道的不过是表象,牵涉到皇家的,其背后都有个巨大的阴谋。
惜时目不转睛地看着夏吏,竟有些期待夏吏开口。
夏吏冷哼一声,继而双眸中竟露出一丝哀伤之色。
“这九重教顾名思义有冲上九重天,上达天庭之意,可想而知这九重教到底应该和谁有关!”
夏吏别有深意地瞪了眼惜时,只见惜时半犹豫地试探道:“你是说……先帝?”
夏吏冷笑,算是默认,“先帝好求长生之道,也不知他从何处得来一方密方和密法。密方可以长生不老,而密法也是可以助他一统天下!”
“那密法甚是诡异,需寻一处风水宝地,用活人阴灵分别祭在八个方位,中间配以宝物方可成……”
“所以……先帝选了禹县?”惜时不由地
接过一句。
夏吏冷哼:“先帝那会正直壮年,野心勃勃,自然雀雀欲试!可他又怕自己这种荒诞而残忍的做法被世人诟病,所以……他寻了一些亲信建了九重教,去了禹县!这九重教明显上向百姓传递修仙之道,而实则是替先帝张罗他的仙丹和阵法……”
惜时一愣,夏吏话到此处,差不多与孔司道之言也能对上了。
惜时原本想着这九重教和先帝是一丘之貉,可是她没想到这九重教竟然是先帝自己暗地里建起来用来欺瞒天下的。
惜时眉头微蹙,轻声道:“这仙丹哪是什么仙丹……明明就是害人性命的毒药!用禹县百姓试药,最后却发现这丹药除了让人疯魔,其他一无是处,而禹县越来越多的人变得疯魔,眼看控不住,于是便对天下撒谎说禹县得了僵尸疫?”
夏吏朝惜时投去一丝欣赏的目光,转而又阴沉下脸色,鄙夷地道:“你只猜对了一半!先帝知道这丹药使人疯魔之后,并没有喝停丹药的炼制,反倒他更是让人炼制毒性更猛烈的丹药!”
惜时脑袋嗡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喝问道:“先帝为什么这么做?他究竟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