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点落下,不仅仅是将那些黑色细丝烧断,而是顺着这一根根的黑色细丝漫延着烧上去……
真就像极了烧头发,追着烧,一路烧到画框边缘。
那无数根黑发般的细丝往画框里缩,血点附着在上面,跟着往画框里烧。最终,当那些细丝缩进画里后,还连带着些许血点子,若是不够眼尖,根本看不清楚。
慕宝儿跌坐在沙发里,轻轻咳嗽着,听上去有些虚。
“嘎——”崽,你没事吧?
“没什么大问题。”慕宝儿将掌心的血止住,仰靠在沙发靠背上,看上去真的累极了。
好累呀。
活着又累又辛苦,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嘎嘎嘎嘎!!”打住!把你大胆的想法收回去!
乌鸡赶紧用翅膀一把抱住慕宝儿的脖子,努力让她不要想些让它害怕的事情。活着虽然很辛苦,但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
虽然看着只是用血画了一道符,但符图发挥的作用越大,需要耗费的精气神也就越多。
再加上慕宝儿有旧伤,那就更难受了,窝在沙发里好久都没缓过来。
等缓过来,小姑娘又开始摩挲手指……
今天费心费力演了一场戏没有达到目的,现在又多受了一层伤,真是让人觉得不太开心。
不行,她得想办法挽回点损失!
总不能两头挨打,这也太让人生气了点儿。
慕宝儿如此想着,休息了一会儿后,去隔壁敲权玺的房门。
既然是用苦肉计,那就不妨用到底……
权玺打开门看到是慕宝儿,不由自主感觉有点腰疼。
又想到了那天晚上,这个小魔鬼敲开他房门,然后像梦游一样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同样是从酒吧出来后的事。
别告诉他,今天晚上又将重演。
那他怕是没有那天晚上那样的耐心……
“有事?”权玺语气都有些不自觉的无奈。
“哥哥,我害怕。”小姑娘站在门口,低垂着脑袋看脚尖,一副小可怜的姿态。
“现在是在酒店,你已经没事了。”
“……我还是害怕。”慕宝儿抬起头,小脸苍白,“我睡着之后做噩梦,梦见我的同学,对我做很不好的事情。哥哥,求求你了,我就只在你房间的沙发上待着,保证不打扰你,行吗?”
“不可以,回自己房间去。”
孤男寡女,大晚上同处一室,小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还有,她对他就这么放心?
权玺拒绝后,将房门关上。
“嘎——”崽,怎么办?
难搞哦,这个铁石心肠的。
有些好人,表面看上去很好忽悠。可实际上,原则性比谁都强,想多忽悠一点都不成。
慕宝儿只是闲闲地靠在门上,顺着门坐下。
还能怎么办?
先坐在门外等等。
都说了,既然决定用苦肉计,那就用到底。
慕宝儿靠在权玺的房门外,安安静静坐着,然后不知不觉睡过去。
权玺一直没听到门外有人离开的脚步声,过了好一会儿,打开门一看。
果不其然,人还在自己房门口。
还是靠着他门坐着,他将门一开,小姑娘就咕噜噜往门里一滚。
权玺:“……”
“哥哥。”她像是做了什么错事,忐忑不安低着头,爬起来想往门外走,“你放心,我就睡在门外,不去房间里打扰你。”
权玺无可奈何,感情他这是被缠上了。
就这么害怕,这么恐惧?
不该她大力出奇迹的时候,她能一酒瓶砸得人头破血流,进警局做笔录。该她好好保护自己的时候,她反倒窝囊起来了。
那个男同学欺负她的时候,她怎么就不用酒瓶子砸死他?
“算了,你进来吧。”
权玺最终还是动了些许恻隐之心,允许慕宝儿进房。
慕宝儿麻溜地跟进去。
找准沙发,就赶紧往沙发那边一路小跑过去。
“站住。”权玺深吸一口气,“你去床上睡。”
他看上去,就那么像是让女孩子睡沙发的男人?
即便是不看在杜女士的面子上,哪怕她只是个陌生小姑娘,身为男人,他也不可能让女人睡沙发。
“谢谢哥哥。”
“你少惹麻烦,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权玺拿了张毯子,躺在沙发上,往身上一盖。
关灯之前,下意识看了一眼那边床上……
小姑娘早就已经特别麻溜地钻进了被子里,被子拱起来一个小包,她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脑袋。腼腆地冲他笑了一下,乖乖巧巧地说道,“哥哥晚安。”
这还是生平头一次,在半夜,自己房间里多了一个女孩子的呼吸声。
晚安个屁!
权玺忍不住想爆粗。
在她说了句晚安,呼呼大睡后,他压根儿就睡不着,脑子里时不时就冒出一些纷繁复杂,乱七八糟的念头——那被子,刚刚是他睡热的,现在躺了个小姑娘进去。
脑子里不断有个声音在提醒他,现在正有个小姑娘,跟他同处一室。哪怕他清醒的知道,慕宝儿就是个小妹妹,他没可能对这种小麻烦精产生什么心思,可终究,是被扰乱了心绪。
乌鸡就趴在慕宝儿脑袋边上。
它能听见,权玺偶尔在沙发上翻身的声音。
他心乱了,他没睡着。
唉,它崽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王八蛋,为了达到目的,堪称不择手段。
不过……权玺身上的浩然正气真的无比浓郁,寻常人可能感受不到,但像它崽和它这种亟需趋利避害的东西来说,一进房间,那可真是太舒服了!
浩然正气,暖洋洋的,看看它崽,整个人都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寻常人看权玺,第一眼就会觉得,这个男人并非宵小之辈,周身威势极足,歪瓜裂枣甚至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内行人看权玺,绝对能看出权玺命格之强硬,气运之贵重。
乌鸡敢说,这要是一般般的魑魅魍魉,想往权玺身边凑,绝对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宝儿在权玺身边待着,暗地里那些觊觎她的妖魔鬼怪,能力不够强的,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唉。
要是能将权玺绑在宝儿身上就好了,这样它家崽日子也能好过点。
乌鸡唉声叹气,操碎了心。
黑暗中,没有人能注意到……
权玺床头挂着的画里,黑色线条快速蠕动了几秒,黑色线条后面还坠着几个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红点。
几秒后,这幅画没有任何动静了。
再过几分钟,另外一个酒店房间内。
床头的画里,也是有黑色线条迅速蠕动……
那些黑色细丝,仿佛是在不同的画里穿梭跑路,画就是它出现和消失的媒介。
一晚上,酒店每个房间里的床头画都有黑色线条掠过,再消失不见。
从慕宝儿和权玺所住的楼层,一直逃窜到酒店顶楼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