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拉着一个大大的黑色行李箱走出的机场。
时间已是傍晚。
高高的台阶下面是一排等候乘客的出租车,我没有随着人群下去,而是定了定神,看着对面霓虹初上的闪烁斑影。
身后依然可以听到波音747的轰鸣声,我便是乘它而来,历经6个小时的飞行后,落在了这座叫保绳的日本城市。
每个城市的夜景都是美好的,因为夜色可以遮去太多的瑕疵,而我没有像往常去一个城市那样拿出照相机拍照,也没有在脑海里去回忆着飞机上空姐迷人的微笑和亲切的关心,因为这次,我不是来旅游。
这年5月。
我来这里,是为了找到雨莫。
我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见过雨莫了,有时觉得有很长时间,有时又觉得很短,因为我总是可以瞬间在脑海画下她的脸、身躯、或者背影,仿佛不久前她还站在我面前一样。
然后便是她转身奔跑的画面,我对她说,你跑起来像是在跳舞,她对我微笑,一副可爱的表情……
看来记忆真的是不可思议,就这样把远去的时光压缩到了离我最近的时刻,让我不经意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即便是被某种外界因素干扰后变得支离破碎,也总是可以在过后的一秒钟重新拼凑成一副完整的画面。
可是,我又对在这里看见她的那个画面有一丝的恐惧,对此,我也无法解释。
我走向身后不远处的服务窗口,问里面的工作人员怎样可以到奉和区,他们说,可以在对面的站牌搭乘高架电车,但是这个点已经停运,只能等到明天早上。
我答谢后走了几步,又返身回来问他们是否知道海底酒店在哪,他们告诉我,海底酒店也在奉和区,不过路对面有家鲨鱼酒店,和海底酒店同属一个公司。
我向着对面望去,清楚的看到一座高高的楼顶上醒目的霓虹灯在闪烁,在旁边的建筑群中,高调的矗立在这座城市的边缘一角,像是一颗高大的树单调的长在广阔的草原上。
我提着行李箱走下台阶,然后谢绝了出租司机的招呼。
机场前的马路很宽,但是车流量很少,刚到马路对面就碰到一个美国人来问我shenlethy(听发音大致是这样)怎么走,我面带一副抱歉的表情,然后用拙劣的英语回答他:“sorry,idon’tknow,iwasjustcametothiscity”
他也面带笑容地说:“thankyouallthesame”然后走向前面的路口。
我拉着箱子来到鲨鱼酒店前,大理石的台阶上是一扇琉光的旋转门,门上凸起的一块黑色石板上刻着一只白色的鲨鱼图像。
门前并没有门童之类的人员,很安静,安静到让人有一丝害怕,我走进酒店,来到服务台前,两位姿色尚可的美女姿态端庄的跟我讲话。
我大概只听懂了你好,欢迎光临的句子,其他的只好露出迷茫的眼神作答。
我拿出护照给她们看,以表明自己是中国人,这时其中的一位服务员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来了一位中国模样的服务员,用很标准的普通话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助的,我告诉她我要开一个房间。
这位翻译帮我沟通后办理了入住手续,并带我到电梯门口。
后来通过交谈才知道,她果然是中国人,两年前来到日本,她说这里有很多中国人来的,我诧异的看着她,是吗?她点点头。
电梯到了一楼后,我进去电梯,她向我挥手告别,并再次提醒我我的房间在12层1209房间。
我按了下12的按钮,电梯缓缓上升,然后突然在10层停下了,这一切并不意外,因为可能10层会有人上去,可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电梯的灯突然灭掉。
外面的楼道也没有灯光,我就这样突然置身于一个黑暗的世界,这让我的心陡然一惊,汗毛悚立。
我赶紧掏出手机,手机是没有信号的,即便有信号我也不知道怎么打,我只能借着微弱的光向电梯口伸去。
可再次让我不寒而栗的是电梯外是一个空旷的世界,看不到墙壁和地板,我慌乱之中在电梯按钮上一阵乱按,突然电梯门关了起来。
灯也亮了,面板上只有1的按钮是亮的,几分钟后我又下到了一楼,我拉着行李换忙走出电梯。
服务台前那位中国服务员还没有走,看到我慌张的走过来,额头上还冒着汗,问我怎么了,我便把刚才电梯的经历告诉了她。
她用很是惊奇的目光看着我,“不会吧,我们这是从来不会停电的。”
我用很严肃的表情告诉她,“我说的是真的,电梯停在10楼就不走了……”
“那我带你上去吧”,她依然是疑惑的表情。
“谢谢”我跟这位同胞走进电梯,看着她按下12的按钮。
我目光紧张的看着她,她微笑着说,“你可能是飞机上台太累了,情绪比较紧张,回房间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这次,电梯很顺利的达到12层,她随我一同走到1209房间,看着我打开房门,然后跟我告别,我问她叫什名字,。
她笑着说,“叫我珊珊吧。”然后向电梯走去。
我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急忙叫住她,她转身又走过来问我还有什么需要帮忙。
“听说海底酒店跟这个酒店是一家的?”
“是的,我们同属于一个企业,海底酒店是这座城市最大最豪华的酒店,我们这个鲨鱼酒店算是排第二,你问这个是……”
“我来这要找一个人,她就在海底酒店工作。”
“那你明天可以在我们下面的站牌坐高架电车去那里。”
这和机场工作人员的说法是一样的,我点头说没有事了,然后向她致谢。
房间的环境还不错,灯很亮,床很宽,足够在上面打两个滚,拉开米黄色窗帘,是一个大大的落地窗。
站在那里可以看到远处灯火通明的市区。
这样的夜晚,我总是喜欢打开窗的,因为总是可以有轻轻的凉风吹过,然后目光凝视着远方,把自己置于回忆或是畅想之中。
此时你可以谢绝外界的一切嘈杂,专注在自己的世界里,从童年折纸飞机的地方一直到有一天可以自己去驾驶一架飞机在天空飞行。
就好像真的抽离了身躯,让灵魂自由的流动,然后在这夜空中漂浮着,那是一种短暂的轻松。
我躺在床上,脑子里又突然想起来刚才电梯的情景,心里不免猛地一惊,我真的如珊珊所说是太累太紧张了吗?
可为什么感觉是真的一样,那种场面像我以前看到的恐怖片,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
我再次回忆那个画面,确定那应该是真的,这又不免使我一阵恐惧,我长舒一口气,劝自己不要再去想,然后走进卫生间,脱光了衣服,打开淋浴痛快的冲了个澡。
洗完澡走出浴室,看了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已是将晚上九点多钟。
除去北京时间和这里的时差,这里也已是十点多。
毫无睡意,便从行李箱拿出一本带来的杂志,满是关于娱乐八卦的文字和图片,随手翻了几页,却无心看下去,又随手丢在了一旁。
然后躺在床上,乱想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