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的对话还在继续,结果当然是柳悦完胜,周美英见她说得煞有其事,气焰瞬间就低了下去,也不敢让她拿出凭证,只一把抱过儿子,把他手上那已经缺了两个角的小鹿拿过来,直接扔给柳悦。
“行了行了,还给你总行了吧!一个破摆件,这么多事儿!”
柳悦也不伸手去接,任由它掉在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她嗤笑一声:“玉一旦碎了,就不值钱了,何况这件物品卖的就是它的工艺,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价值了,你既然说要赔偿,这个东西就已经是你们的了。”
安清培一听到要赔偿一千八百万,脸都绿了,说话的时候舌头都一点捋不直了。
“什么就…赔赔赔的…我们是来找你们楚总裁的,跟你一个小秘书说不着!”
休息室里,楚墨谦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理了理刚换好的衣服,在安澜耳边说了一句:“该我出场了。”
安澜还没明白过来,他就已经推开门走出去了,在门关上之后,她赶紧又拉开一条缝,眯着一只眼睛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楚墨谦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安澜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他这次不埋头看文件了,也不心无旁骛地处理邮件
了,直接就把目光转向了安清培的方向。
“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呃……这个……”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慌。
当然是有事的,但在被告知他们的儿子砸坏了一个一千八百万的摆件需要赔偿的时候,就算有再厚的脸皮,也不好意思马上又开口要钱了。
本来想着今天一定不能空手而归的,看来计划是要落空了,赔钱,是不可能了,怎么脱身成了现在的当务之急。
周美英这会儿把儿子紧紧抱着,不让他再乱动一下,眼神闪烁也不敢去看楚墨谦,训斥柳悦颐指气使的姿态也立马消失不见了。
可惜,柳悦收拾好残局已经出去了,没能看见她这副模样。
安清赔支支吾吾半天,想蒙混过关,偏偏楚墨谦也不接话,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他,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等着他的后话。
安清培干咳两声,试图掩饰尴尬:“那个……我们就是来关心一下澜澜的工作情况,她这么长时间没上班,有没有给你们集团带来损失什么的。”
周美英立马转头瞪了他一眼,说什么不好,你还说损失,躲都来不及呢,偏偏还要往钱上面扯。
楚墨谦了
然地点头,不经意道:“我以为你们是担心她手上的伤势,又不知道她住在哪里,所以才找到我这儿来了。”
“是是是……”安清培忙不失地点头附和:“那您知道她住在哪儿吗?
我跟孩子妈都挺担心她的,这是她弟弟,都五岁了,他们姐弟还没见过呢!我们都想去看看她。”
他指了指周美英又指了指顾云龙,决口不提钱的事情。
安澜听了这番话,都要用手捂着嘴才能防止自己笑出声来,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是嘲弄与讽刺聚集在了一起。
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炉火纯青,她消失三年不闻不问,现在伤个手而已,倒是值得他们来嘘寒问暖了,这怕是她活了这二十八年以来,从他们口中听到的最关切的话了。
怎么办,她感动得都要哭了呢!
谁知,楚墨谦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不着痕迹地斜了身后的门缝一眼,也开始睁眼说瞎话:“她跟我住在一起。”
噗!
要是现在手里有一杯水,安澜绝对能喷他一脸。
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个单元,同一层楼,四舍五入的话,硬要说是住在一起的,那也没错了。
但这话要是当着周美英和安清培
说的,那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什么!你们同居了!”周美英尖细的声音立马拔高,又让她找回了一点未来岳母的气势,义正言辞道:“这怎么能行,还没结婚就住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说到结婚,少不了就要说一说彩礼了,周美英心里已经开始打转了,以楚墨谦的身份,应该要多少比较合适。
“对,虽然现在社会风气比较开放了,但我们澜澜终究是个女孩子,这样没名没分就住在一起,传出去我们这做父母的,脸上也不好看。”
果然是夫妻一心,安清培立刻就明白了妻子在打什么主意,夫妻俩又开始一唱一和起来。
“哦。”楚墨谦哦了一声,皱着眉头又开始犯难:“可是我们儿子都有了,分开住的话,好像也不太方便。”
儿子都有了!他这是在说安诺诺?安澜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
然而,受到惊吓的不止她一人,只听周美英的分贝继续上升,这次多了那么点儿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说什么!儿子都有了,你们也太不像话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父母商量,这样可不行,只要没结婚,这孩子也是我们顾家的,也得跟着我们姓顾!”
在周美
英的眼里,那个年代的女人,婚前同居就已经掉价了,可生了儿子就不一样了,谁家还不稀罕男娃,这个孩子就能作为筹码,那还不是要多少给多少的事儿。
“对,您说的没错。”楚墨谦点头表示赞同:“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第一个孩子是跟着澜澜姓顾的,至于以后的孩子要姓什么,也全都由着她。”
“这。”周美英一下傻眼了:“你爸妈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吧,他们能同意让自家孙子跟着儿媳妇姓这种事情,在他们家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像楚家这种大家族,也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才对。
“说实话,我家里人现在还不太同意我跟澜澜的事情,我母亲特别不喜欢她,前段时间还给我订了一门婚事,被我给拒绝了,既然你们现在也这么反对我们在一起,那我可能是应该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嗯,他说的全部都是实话,连最后一句话都是出自真心的,但他说的重新考虑,与周美英和安清培预想的方向,截然相反。
“什么重新考虑,你这是要始乱终弃?你一个集团总裁,可不好做这种事情的,孩子都已经给你生了,你怎么好说这种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