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对方这话,叶译瑾眉头紧蹙身子却弯的更深了一些,上面的新皇神色淡淡的看着对方,双方对峙了半天过后这才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我的丞相大人,你永远不知道生活在底层的凋零到底会生出什么样的事端?今日你能够为了那些粮食补偿他们,明日他们便要向你索要高官厚禄,人的野心永远不会得到满足,朕是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这些道理我相信你比我懂。”
叶译瑾低头思索了半天最终还是倔强的摇了摇头,挺直身子过后目光直直地看着对方。
两个年轻的掌权者就这样目不转睛地在朝堂之中对视着,没有一个人有着丝毫让步。
皇帝当初因为凤叶夺权是被人赶到泥巴地里一步步爬上来的,落井下石的事情遭受过不少,甚至在乞丐窝里的时候都被人排斥。
可谁能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呢?如今他在一群老臣的推迟之下重新上位,对于那些曾经来踩过自己的人自然没有半点好脸色。
可叶译瑾从小养尊处优,对于这些最底层的人民更是充斥着异样的同情,看着百姓如今这副模样,他生出了一种相同与自己国家百姓的共情感。
两人在宫殿里面对视了半天,皇帝安逸的躺在自己的龙椅上面不再去看对方,甚至连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都看不下去,快步跑到了叶译瑾身边。
“宰相大人,您为什么非要和陛下犟这些呢?那些泥腿则落魄成如今这样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咱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就行了吗?”
听着耳旁尖锐的声音,叶译瑾眉头锁得更深了一些,过了片刻之后转头看向龙椅之上的皇帝。
“陛下当真不愿意开仓放粮吗?”
皇帝并未并应援对方,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辰之后,这才回想起了殿内还有这么一个人物,再次抬起头,却发现叶译瑾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站在那里。
直到此时,他这才升起了对于对方的敬畏之心从前只是顺应天星子的预言,如今竟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感觉。
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之后,他做出了自己的第一个让步。
“既然宰相大人坚持到这一步,如果朕继续坚持自己从前的想法那确实有些太过分了,那些都是朕的子民,开仓放量是应该的。”
叶译瑾的膝盖早已跪得僵硬麻木,整个人的身子难以掩盖的微微发抖,达到自己想要
的目的之后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纵是如此,他还是双眸低垂犹豫了片刻之后警惕的看向对方。
“陛下打算放开多少粮食?”
皇帝不论如何也没能想到叶译瑾竟会如此不依不饶,深吸了口气之后,眼神已经变得格外不满。
他拖着自己改良过之后极不合理制的龙袍赤足一步步来到叶译瑾面前,一双冰凉的手就这样托起了对方的下巴,强迫着叶译瑾直视自己。
看着对方这样妖艳的容颜,叶译瑾一时恍惚愣了愣之后急忙低头。
“陛下,如今国内大多数百姓已经遭受了许长时间的饥荒,恐怕少量的粮食是根本不够的,我们要做好大开国库的打算。”
看着对方脸上细微的动作,这位年轻的帝王一时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笑出了声。
“爱卿,你觉得朕生的如何?”
叶译瑾愣神,沉默了片刻之后摇了摇头,“陛下天人之资。”
皇帝大笑出声,“母妃就生的极好,更是有着一般的胡人血统,可这全天下的人都骂她是妖妃,父皇更是因为母妃成了当今的笑话。”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父皇流连后宫的话想来凤叶是没有一点点
机会的。”
听着对方自言自语的话,叶译瑾心中一惊,竟然从未想过对方也有过如此不堪的过往,冷了片刻之后却还是深吸了口气。
“这一切已经过去了。”
皇帝转头看向对方,笑意盈盈的摇了摇头之后却突然发问道:“你想要多少粮食?”
“要知道咱们丞相大人如今的名声比当初我的父皇母妃可好不了多少,就算你拼尽全力去帮助这些在烂泥里打滚的人也不会落得下一点儿好的。”
听着对方打趣的话,叶译瑾心中难免升起了一股苦涩,刚一抬头便正好碰上了皇帝的眼光。
看着对方这样泛着棕色的瞳孔,叶译瑾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恍惚,可这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皇帝向着他双手一翻,满脸坚决地摇了摇头。
“这次的祭天大典花了太多钱,国库里面实在没有余钱给他们发放粮食了!”
“难道就不能再忍忍吗?过些日子就到了,每年春收的时候,难道还能把他们饿死?”
看着对方满脸无辜的模样,叶译瑾刚刚升起的同情顿时僵在原地,随后满脸怒火的瞪大了眼睛。
“陛下说的这是哪儿的话?难道就不能把祭天大典再
拖些时间吗?”
皇帝坚定摇头,眼神里面充满了盲目的崇拜,“那可不行,这是国师大人亲自选定的好日子,哪儿还有改变的道理?”
叶译瑾皱眉,犹豫半晌之后,猛的起身上前凑到了皇帝面前。
“当真是没有银子了吗?微臣怎么听说国库里面还有几个铁矿铜矿,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一听对方说起这话皇帝如同一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当场跳了起来,满脸怒火的伸手指向对方的鼻尖。
“这是你从哪儿听来的混账话?如果我手里有个铁矿铜矿难道现在还会过得这么小心翼翼吗?!这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看着对方满脸的怒火,叶译瑾向着对方摇了摇头,“不过是从茶馆里面听来的消息罢了。”
直到此时,年轻皇帝这才笑着摇了摇头,直到叶译瑾打算离开的时候,他猛地叫住了对方。
“尚书大人,你还没有回答朕刚刚那个问题呢。”
“如今你的名声已经臭到了这个程度,不论你做什么事情,也不会有人记得住你的好的,倒不如彻头彻尾的做一个坏人。”
叶译瑾离开的背影一僵,宽大的衣袖在寒风之中被吹的淋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