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英这阵子几乎都在书房内。
他在翻阅典集,在找一首诗——
《行路难》。
始皇帝的《行路难》。
始皇帝留下一副画作,然后在画上提了四句诗,这幅画作他收藏很多年了,然而上次发现这首题画诗的后边多了很多句诗……竟是被人做了后续!
诡异的是,这诗作接得简直恰到好处,天衣无缝!
使其看起来这首《行路难》本该就是如此,而不该仅仅只有四句一般!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没听说过始皇帝这首题诗有那么长啊!
因而为弄清楚这始皇帝的这首《行路难》是不是真有这么长,楼英便是沉寂书海中,不断翻阅寻找。
然而他已经快将整个书房里边的藏书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行路难》的踪迹。
楼英发觉自己都要魔怔。
如果始皇帝的题诗真只有四句,那后边的到底是谁接的?
能够接的如此巧妙圆润,接的恰到好处,甚至升华了整首诗的格调和意境,这等诗才已经无法用一般言语去形容了!
这等人绝对是旷古诗材!
这会儿,楼英又翻完一本古籍后,有些颓然坐在座椅上,整个人显得很是有气无力。
因为又是一无所获。
他想起这题诗被人续上是在上次的雾园诗会之后,在此之前他确认过,那首诗依旧只有四句,那就说明是那天才被人续上的,可是那会
是谁呢?
楼英仔细回想了那天来的人,能够入他眼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赵妍儿,但是赵妍儿的诗才不足以续上此诗,除非是赵妍儿的父亲赵明远,倒是有几分可能。
另外一个是那个许宁。
当时的确让他感觉此子很是惊艳,连出两首佳作,确让人惊为天人,只是可惜,原来那是窃取的赵明远之诗!
因而也不可能是他!
再者此子虽然品行卑劣,但是字写得极好,绝非是续诗之人,那续诗之人的字……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所以到底是什么人续作的呢?
他实在想不出来那日来的还有谁有如此才能……谁的字会写的那么难看。
“唉。”
楼英叹了一口气。
看着桌案上誊抄下来,被他反复阅读过的那首《行路难》,越发觉得此诗续作的当真是绝妙非凡!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这两句,真的太好了!
全诗因此两句,整体格调峰回路转,意境升腾至圣!
可谓点睛之笔!
俨然是将诗人大气磅礴勇往直前之信念展现得淋漓尽致!
“先生,许家许宁前来拜访先生。”
书房门口走过来一个青衣书童,恭敬通禀。
楼英抬眸,眉头微微一皱。
许宁?
那个窃诗的许宁,他来拜访自己?
一个不学无术,只知道投机取巧的人,来见
自己恐怕只是为了当作资本拿出去炫耀。
他最讨厌这种人!
“告诉许公子,老夫今日事忙,不便见客。”
楼英自是不想见许宁,当即随意让书童打发对方。
然而!
门口的青衣书童犹豫了一下,道:
“先生,许公子说他还有一首还未展露人前的诗作,依旧是赵大人以前赠予,他想要与先生探讨一二……”
楼英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气愤!
好小子!
这是拿人家的诗作卖弄上瘾了啊!
这赵大人也真是,怎么给此子赠予了如此多诗作?
当真是暴殄天物!
楼英气愤归气愤,终究还是很想看看赵明远的诗作究竟如何的,当即便是道:
“那便请他进来。”
“先生,是请到会客厅,还是……”
“请到这里来。”楼英道。
“是,先生。”
青衣书童立刻出去。
许宁和薛云等在门外,没过会儿功夫,一个青衣书童双手叠腹的小步走出来,朝着二人微微做礼一拜,道:
“我家先生请两位入内,二位请!”
许宁顿时微微一笑,这赵王八的名头可真好使啊。
他之前来的时候就猜到了,对方不可能会轻易见自己的,因而才说自己拥有赵明远的诗作。
楼英多半就是因此而愿意见自己。
“走,薛管家。”
许宁抬步往里边走,一脸平
静的薛云紧跟而上。
二人跟在青衣书童的后边,走廊穿院,最后来到了楼英的书房门外。
“先生,许宁公子到了。”
青衣书童在门口恭敬作揖开口。
楼英的声音缓缓传出:
“嗯,你先下去吧,让许公子进来。”
“是,先生。”青衣书童恭敬退走。
许宁微微整了整衣裳,随后对旁边的薛云说道:
“薛管家,你先在此等候。”
薛云点头。
许宁抬步进去,一眼瞧见楼英坐在书桌前,便是连忙上前抱拳做礼,微笑道:
“小子许宁见过楼先生!”
楼英缓缓起身,露出一个场面式的微笑,同样微微拱手道:
“原来是许公子啊,快请坐!”
许宁也不客气,顺着楼英手指方向,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
二人寒暄几句,随后楼英有些绷不住,忍不住道:
“听说许公子手里有赵大人还未问世之诗作,不知可否让老夫开开眼?”
不管是《竹石》还是《咏柳》,都让人很惊艳。
后边又有两首词作,足以证明赵明远以前的功底非常人能及,现在此子手中还有张明远以前的诗作的话,那无疑又是一首赵明远尚在创作巅峰之时的力作!
他忍不急想要一睹为快。
闻言。
许宁微微一笑,却是问道:
“在此之前,小子想要先问楼先生一个问题。”
楼英愣了愣,继而想了想,点头道:
“许公子请问。”
“不知楼先生如何评判一首诗是何人所作?”许宁笑问道。
楼英顿时有些意外,没想到许宁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微微想了想,摇头道:
“无法评判。”
自然是有的,但跟诗词创作要领有关,此子一个不学无术之辈,自己与之说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因而不想浪费口舌,直言不会。
许宁缓缓点头,随后问道:
“那楼先生觉得上次小子在此写的那两首,是否真是赵明远所作呢?”
许宁依旧一脸微笑。
但是此刻落在楼英的眼中,却是感觉许宁的这微笑有些意味深长,似是充斥着一抹讥讽。
楼英眼神微微凝了凝,随后摇头,道:
“老夫无法判断。”
他并不想多言。
他是没法判断那两首诗到底是不是真的是赵明远所作,毕竟风格有所不同,而且功底也很不俗。
但是许宁自己公然承认了,而且赵明远自己也说了,那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必是赵明远所作无疑!
看到楼英摇头,许宁顿时笑道:
“那小子今日便斗胆给楼先生出个题。小子今日带了两首诗过来,一首是赵明远所作,一首是一位无名前辈所作,小子想请楼先生猜猜其中哪首是赵明远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