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除朱肇辉自己,所有人都认为蒸汽车的试车相当成功。
但有件事却是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的,那就是蒸汽车在各方各面,都还需要大改。
虽说在心底,别说是对于蒸汽车,便是直接将蒸汽车改为汽油车柴油车,朱肇辉都心里有数。
若由他来领衔进行蒸汽车的改造工作,绝对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但事实却是在除了必要的指点方面,对于蒸汽车的改造,朱肇辉却擅少参与。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因为周忱以及那帮御匠梓人。
虽说有限于传统文化的思维习惯,要让他们进行开拓创新,或许有点困难。
可要仅仅是完成将半成品到成品的转换,这帮御匠梓人的行动力,却可谓高的吓人。
往往仅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他们便将蒸汽机的各个部件重铸一遍,然后不断研究,发现缺点,改进,然后再进行重铸,重新研究,发现缺点……
在这种情况下,朱肇辉自然乐得放肆的使唤免费的劳动力。
只有在一群人真遇到的问题的时候,他才会出面帮忙讲解,然后让这帮御匠,梓人继续动手。
方便他们在亲自动手的过程中,加深对自己所言的如动力,机械传动效能方面知识的理解和吸收。
时间进入七月。
烈日炎炎,天干物燥。
船山之下那些缺乏浇灌的秧苗,也都显得萎靡不振。
要往年遇到这种情况,百姓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求神拜佛,祈祷天降甘霖。
否则的话,长期的干旱,怕是难免影响收成。
但今年却不同。
毕竟筑坝蓄库之役虽只近尾声,还尚未结束。
但因为之前几月雨水充沛,乱石凹水库内已经积蓄了过半的雨水。
也是因此,即便天干物燥,在库区范围内的船山百姓们却一点都不着急,只是加班加点,修筑水渠。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水渠修好,就可以向鲁王朱肇辉,知县许思请命开闸放水,以解干涸。
这种情况,许思自然也都看在眼里。
一方面下令让役夫们加紧工期,尽快完成大坝的收尾工作。
一方面也找到朱肇辉,准备联名上奏,挑选黄道吉日宣布乱石凹之役完成,开闸放水,以彰浩荡皇恩。
对这事,朱肇辉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
甚至在他看来,无论什么黄道吉日浩荡皇恩,那都比不过及时让干涸的秧苗受到清泉的浇灌。
所以只要需要,随时都可以开闸放水。
压根就没必要玩这种虚头巴脑的把戏。
不过许思一再坚持,朱肇辉也没办法,只能嘱咐许思在上奏之时,能尽量将黄道吉日的时期提前一些,以免浇灌不够及时,影响了老百姓的收成。
吩咐完毕,本来以为这事只需要自己到时候露个面就算完事的朱肇辉,便再次将主要的精力都用在了钢铁厂的建造之上。
毕竟钢铁产量,乃是各种工业化的基础。
其对人类历史的重要性,甚至丝毫不比硫酸之于化工。
因而在钢铁厂的事情上,朱肇辉之用心,甚至都要远超火药武器。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先后发生了两件让朱肇辉猝不及防的事情。
其一,是曹国公府的二小姐李秀莲,居然摆驾至鲁王府。
明面上的说头是过来看望汤妃戈妃以及朱肇辉这个表亲,但内里的意思却是明摆着——那就是他朱肇辉这个鲁王未娶,而李秀莲她这个千金小姐未许。
两家又门当户对。
过来小住些时日,看能不能擦出点什么火花。
曹国公府李文忠不但是朱元璋的外甥,同时现在还在领兵西征,位高权重,绝非是李善长的韩国公府能比。
更且李秀莲虽不是曹国公府的大小姐,却也是李文忠的亲闺女。
不像之前的李嫣,说是小姐,实际上却是李善长的侄女,纯粹是为了政治联姻冒了个小姐的名头而已。
也是因此,对于李秀莲的到来,汤妃戈妃是喜出望外。
不但是在第一时间大摆筵席,强拉朱肇辉作陪。
同时更对朱肇辉三令五申,让他无论有多忙,最近都必须得抽空出来,好好陪着李秀莲。
无论如何,都要把握住这个让鲁王府和曹国公府结成姻亲的绝佳机会。
对李秀莲,朱肇辉本就不厌恶。
毕竟除李秀莲的个子虽然不高,但瓜子脸大眼睛。
虽算不上是绝色,却和颇有几分还珠格格里紫薇的意思,也算得上是美女一枚之外。
更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现在已经称得上名满天下,但身为大明王爷,无论是从自身需求还是从政局的考量,最终恐怕都难逃和勋贵联姻的命运。
相比于那些面都没见过,纯政治的联姻。
李秀莲这次主动上门,至少说明她多多少少对自己有些意思,而不单纯的是看中了自己的名望和地位。
也是因此,对汤妃戈妃的要求,朱肇辉欣然接受。
但对另外一件事,朱肇辉就不是那么乐意了。
因为这件事是在接到他和徐思打算挑选黄道吉日,开闸放水以彰浩荡皇恩的奏折之后,朱元璋虽然准奏,却又提出了一个要亲来乱石凹主持开闸放水仪式的要求。
朱元璋御驾前来,王庄上下必然需要大动干戈准备迎接,这也罢了。
最让朱肇辉糟心的,莫过于现今乱石凹库区下辖过万户近十万田亩,正因为干旱而等着放水浇灌。
但朱元璋却因为还要等西线战事,估计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他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朱肇辉可以等。
但不放水,那些正处于拔节扬花期的秧苗,可真是完全等不了啊!
反正一想到库区下辖的老百姓们这阵披星戴月的修好水渠,就是想着早点将水渠修好让秧苗早点得到灌溉。
结果却因为朱元璋一时来不了,眼瞅着库区那么多的水不能用,地方地主乡绅连番说情,老百姓每天成群结队堵在县衙外哭嚎连天,请求自己大发慈悲的模样。
许思便痛苦的直揪头发,暗恨自己当初上奏缺乏考虑。
心说早知如此,自己就该先别忙着上奏说要结束役期。
毕竟现今距离打赌说好的半年之期还有足足一个多月……
这么长的时间,完全可以先放水以解老百姓们浇灌的燃眉之急,确保此季秧苗稻谷丰收无虞之后,再上奏请旨宣布结束役期不迟。
“许县,不必如此!”
眼见许思的模样,朱肇辉安慰道:“现今这情况,你就算将自己的头发给揪光,怕也于事无补……”
“下官也知道于事无补!”
许思道:“只是想到因为下官的一时顾虑不周,便可能导致原本应该获得丰收的稻谷大减产,下官便感无脸再见库区过万户的百姓啊!”
“若你无脸……”
“那你以为本王有脸么?”
“毕竟到你县衙哭求的乡亲百姓,可尚不及到我王府哭求百姓之万一!”
朱肇辉白眼道:“所以本王才让你别急,毕竟当下之计即便再着急也毫无益处,最重要是解决问题!”
“这点下官知道!”
“可问题不是没有办法么?”
许思道:“毕竟陛下有旨,要亲临乱石凹大坝告天开闸——难不成鲁王你还敢违抗圣意不成?”
“本王自然不敢违抗圣意!”
说到此处,朱肇辉却又嘿嘿一声道:“可万一咱们大坝的闸口设计出现了瑕疵,虽经我等竭力抢修,却依旧有大量蓄水泄漏呢?”
许思闻言,激动的脸色通红。
却又有些担心道:“陛下英明神武,恐此等说辞,万难让陛下信服啊!”
“皇爷爷信不信虽然重要!”
“但最重要的,还是确保庄稼丰收,不让老百姓的血汗白流!”
朱肇辉淡淡的道:“让地方百姓做好准备吧,照我估计,乱石凹大坝闸口估计今晚天黑就会出现问题,估计得天亮时分方能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