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等看来,鲁王发明,虽确可为我大明军阵之一利器!”
“但如此之多局限,便说其甚至可以与太子相提并论,实在太过夸张!”
说到最后,几人再次对周忱发难,表示以此等之物蓄意抬高朱肇辉的身份,实在有引发党争,居心叵测之嫌。
“诸位可别忘了,周某乃是工部侍郎,领大明百工之事——此等缺陷,周某岂会不知?”
“若周某明知此军器如此缺陷,却还执意将鲁王与太子相提并论,那么周某或许的确难逃蓄意引发党争之嫌……”
周忱冷哼道:“可问题的关键是周某在发现这些问题之后,也讨教了鲁王,问他可有解决之法——诸位想不想知道鲁王怎么说?”
众人还没开口,朱元璋倒是急不可耐,怒斥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赶紧如实禀报——要再敢卖关子,小心俺砍了你!”
“……”
吓了一跳的周忱闻言再不敢啰嗦半句,不但将朱肇辉所说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将手榴弹制造成直接一拉就能发火丢出去炸伤敌人,或者是连接绊缩埋在地底,等敌人经过绊倒引发等等的事说了出来。
甚至还将朱肇辉说他有办法利用火药制造一种比弓箭操作更简便,而且射的更远,更准,能在三百步之外穿透铁甲的武器,将只能发射铁球石球砸人的红夷大炮改装成打出去之后才爆炸的大炮等等,也都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手榴弹不用点火,直接一拉绳就能点火?”
“拉绳子能点火?谁要能拉绳子拉着火,我把它给吃了!”
“三百步外穿透铁甲?”
“这种事怕是神仙来了都做不到,就更别说是做出这种武器了……”
不等周忱的话说完,诸臣便又是争吵不休,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表示这绝不可能。
“我之前也觉得不可能!”
“但自从鲁王拿出了轴承,拿出爆破之法,还拿出了这手榴弹……”
周忱看向朱元璋道:“虽不知道陛下信不信,但臣是真以为鲁王所说的,他都可以做到!”
“臣也认为鲁王能够做到!”
陈宁赶紧补充道:“那沈郎中在句容也算名医,但即便是他,却也依旧将鲁王所创之外科开刀之术以为是将人活刮,可见鲁王新医,之前也被认为不可能,但现在刘大牛却靠着新医之法活的好好的——所以臣跟周侍郎一样,相信鲁王!”
朱元璋并未直接回答二人,只是看向在场一众。
“臣也相信!”
汤和掷地有声的道:“就算不提周侍郎陈御使所言的那些军器,新医之法,就说鲁王乃是俺外孙——他说的话,俺这个当外公的肯定相信,而且愿意用人头担保!”
朱元璋强忍着要剁了汤和的冲动不去看汤和,只是看着一众朝臣,等待一众的回答。
一众朝臣,除了少数半信半疑的。
绝大多数都不信。
因为周忱所言朱肇辉说过的那些,实在太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但想到胡惟庸汤和因为朱肇辉所说的轴承之类的打的几次赌,一群人便不信也不敢说不信。
毕竟谁也不想说因为不信,又被朱元璋乘机逼着打上个几万两银子的赌。
“鲁王所说的那些东西,到底拥有多少威力,相信不说大家也都清楚!”
见众人没一个敢说不信,周忱这才笑道:“既然如此,那大家觉得那些东西造出来之后对我大明的好处,会不会比太子对于我大明江山的好处稍少?”
众人不发一言。
毕竟只要不是傻子都可以肯定,如果朱肇辉所说的那些东西真造了出来……
那么大明在这天下,将无人可挡!
这,可绝非是一个有个好皇帝所能做到的事情。
众人虽然不再说哈,但朱元璋却不得不说话。
毕竟朱标这些年,因为自己的支持,再加上本身的秉性。
其在朝中的地位,可谓深入人心。
太子一党,更是如日中天。
所以即便他的确因为朱肇辉所表现出来的能力,脑海中闪过是不是让朱肇辉继承大宝对大明更好的念头。
但即便是真如此,那也得循序渐进。
这时候要还不说话,那怕必然是个江山震动的下场。
也是因此,在一众全都被周忱诘问沉默不语之时,朱元璋闷哼出声道:“鲁王之重,重再于技,太子之重,重在于德,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他二人相辅相成,不愁我大明不兴,可若是血亲阋墙,就只能自乱超纲……”
周忱闻言,赶紧心领神会道:“臣下之意,虽是鲁王和太子同样重要,但更多是想让鲁王以技辅佐太子,绝非是取代太子!”
“那孽障醉心于技,根本无意朝堂,这点朕早已知晓!”
朱元璋闷哼点头,在暂时为朱肇辉朱标谁对大明更重要这事上定性的同时道:“鲁王之于大明如此重要,左相一党居然蓄意诬陷于他,分明是知他只能,想断我大明万年基业——简直其心可诛!”
“陈御使,听旨!”
“立即去左相府,捉拿胡惟庸,严加拷问,务必将其党羽彻底肃清,以正朝纲!”
“臣,遵旨!”
陈宁兴奋抱拳,然后赶紧带兵出宫,直奔左相府。
左相府内。
听到陈宁率队去抓朱肇辉,结果朱肇辉没抓,反倒是将自己的孙子胡三宝和同去的蓝开给抓了。
胡惟庸是气急败坏。
也是因此,眼见陈宁过来,胡惟庸是想也不想,便开始破口大骂打:“好你个陈宁,居然连本相的孙子都敢拿,你好大的胆子——你可别忘了你能当上这个御使,可全靠本相的举荐,没有本相,你屁都不是!”
“左相多年关照,陈宁没齿难忘!”
陈宁缓缓抱拳,然后才话锋陡转道:“不过本官此来,可不是来听左相教训的,而是奉旨办差——胡惟庸,听旨!”
“左相胡惟庸,为臣不恭!”
“不但结党营私,祸乱朝纲!”
“更且蓄意污蔑鲁王,抹黑皇家……”
听到这些罪名,胡惟庸是睚眦欲裂,破口大骂道:“陈宁啊陈宁,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枉本相多年待你亲如子侄,没想到你居然出卖老夫……”
“左相,不是下官不记得你的好!”
“实在是咱们这回,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啊!”
想到朱肇辉的种种,陈宁情不自禁的道:“所以左相你可千万不能怪我,就像鲁王所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好一句死道友不死贫道!”
胡惟庸咬牙切齿的道:“不过你若是以为只要本相死了,你就没事了,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毕竟你别忘了,蓄意污蔑鲁王一事你也知情,陛下问罪,你根本不可能脱得了关系!”
“那可未必!”
陈宁嘿嘿笑道:“明知道咱们一党,但陛下不派别人过来彻查此事,却偏偏派本官过来——其中用意,以左相之智,该不会猜不到吧?”
“鲁王虽颇有奇技,但终究孤家寡人!”
“外无朝臣相助,内无亲贵鼎力!”
“因你是因鲁王临阵倒戈,所以陛下将你留给了鲁王,作为其助力班底?”
瞬间明白了一切的胡惟庸惨笑不已,心说自己自诩也是聪明绝顶,要不然也不至于身为左相,却跟朱元璋唱了十几年的对台戏还屹立不倒。
只可惜最终却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这等跳船求生的好机会,自己没抓住却偏偏让一被自己当枪使的家伙抓住了。
“陈宁啊陈宁,看来老夫真是小瞧了你!”胡惟庸道。
“也不能说小瞧,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尔!”
陈宁呵呵一声,然后再不客气,直接命人将胡惟庸扒去衣冠,投入大牢。
与此同时,左相府后院之内。
看到有军卒前来,沈郎中满脸期骥的道:“是鲁王被抓回来了,让草民作证么?草民作证之后,左相是不是就可以放草民回家?”
“回家倒是可以回,不过不是左相!”
几名军卒嘿嘿一声,丢给沈郎中一截草绳道:“奉陈御使之命,现在就送郎中你回老家——识相的就自己动手,或许还能少吃些苦头!”
看到眨眼间就被吊在了房梁上的沈郎中,刘苏氏等直吓的是叩头如捣蒜。
好在陈宁倒是没杀她们的意思。
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他陈宁和胡惟庸等合蒙朱肇辉早已清楚。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不是瞒谁,而是尽可能的减少自己被此事牵连的影响。
而这点,只要杀掉沈郎中就够了。
至于刘苏氏,杀不杀都无关紧要。
更何况因为刘大牛是鲁王庄的人。
也是因此,让刘苏氏等亲眼观摩沈郎中被吊死之后,几名军卒才按照横林的要求警告一番,让其等不想死的话,回到句容之后无论对谁都把嘴巴闭紧。
本以为就是为自家男人讨个公道。
没想到冤枉了好人不说,还被人给利用……
看着那被蚂蚁一般被吊死的沈郎中,知道自己等能活着那都是老天开眼的刘苏氏等人自然不敢再说半个不字,不但拼命点头,心里更是暗暗发誓……
心说往后要再涉及王侯之类的事。
自家真是宁可家里人死的不明不白,也绝不再乱咋呼了……
毕竟咋呼或许还只是死一个。
否则的话,说不定全家都有可能死的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