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弦子被四个缇骑用门板抬着返回镇抚司,医官急忙处理弦子的箭伤,让弦子咬住卷起来的一团布,然后将腹部的箭拔出来,再将伤口进行缝合,弦子疼得昏死过去。
罗杲听到消息,急忙跑来探视,医官刚处理完弦子的伤口,正在清洗手上的血,罗杲焦急地问:“弦子的伤怎么样?”
“启禀大人,韩统领被一支利箭射中腹部,伤口已经处理,但是后面什么情况,小吏不敢保证,还要看韩统领的造化。”
罗杲一把抓住医官的肩膀,厉声说:“我不管什么造化,如果弦子死了,你也别想活。”
“小吏一定竭尽全力,但是天命难违,就是杀了小吏也没有办法。”
罗杲一把推开医官,急忙走到弦子身边,握住弦子满是血迹的手,轻声叫,“弦子,好点了没有,没有本官命令,你可不能死啊。”
弦子躺在治疗台上,刚好苏醒过来,听到罗杲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因为失血过多,嘴唇干裂,张了两下没有发出声音。
罗杲急忙拿过旁边桌上的茶碗,左手轻轻托起弦子的头,右手拿着茶碗靠近弦子嘴巴。
弦子一口气喝完了茶碗里的水,长长喘了一口气,气息虚弱地说:“大人,丰源客栈是个陷阱。”
“丰源客栈是陷阱!”罗杲暗暗吃惊,这个线索是唐婉儿提供的,如果是陷阱,一定是跟唐婉儿有关。
“大人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情报?”弦子喘着粗气问。
“唐婉儿从海神的线人手上得到了一份地图,在图上标注的。”
“大人,有两种可能,要么唐婉儿知道此事,要么被欺骗了,但是以她的精明……”弦子没有再说下去。
虽然弦子没有说完,罗杲知道她的意思,以唐婉儿的精明,被人欺骗的可能性很小,那就是唐婉儿知道事情的真相。虽然唐婉儿协助镇抚司破了这么多案件,罗杲也不能不对她产生怀疑。
“好了,你安心养伤,本镇会处理好这些事情。”
罗杲说完,转身要走,看到站在一旁的医官,面露愧疚,急忙道歉,“对不起,刚才一时性急,不要往心里去,照顾好韩统领。”
医官诚惶诚恐地说:“请大人放心,小吏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好韩统领。”
罗杲走出医疗处,对跟在身边的校尉说:“马上召集镇抚司所有缇骑,跟随本镇一起出发。”
(2)
唐婉儿把酩酊大醉的王梓骞带到一座隐秘宅院里,李蚕豆和春燕把王梓骞放在床上,春燕扯过被子盖在王梓骞身上。安顿王梓骞,唐婉儿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李蚕豆打量着屋里的陈设,一脸惊讶,这么漂亮的桌椅都是他没见过的,心想这个唐小姐不是出自普通人家。
唐婉儿对李蚕豆说:“今晚你哪也不去,就住在这里。”
李蚕豆疑惑地问:“小姐为何要把王梓骞灌醉?”
“为了他好,以后你会明白的。”
春燕对唐婉儿说:“醉成这样,一时半会醒不来,小姐去休息一下吧。”
“不知道镇抚司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我得赶紧过去看看。”
“好,奴婢陪小姐一起去。”
“我自己去就行,姑姑和李蚕豆留在这里照看王梓骞,千万不能让他出事。”唐婉儿说出起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对春燕说:“丁叔和陆叔进城后让他们去镇抚司找我。”
唐婉儿匆忙赶到镇抚司,发现有些不对劲,整个衙门里静悄悄的,人都不知道去哪了,看到一个执勤的校尉,急忙问:“大家都去哪了?怎么看不到人?”
校尉告诉唐婉儿,“罗大人带着全部缇骑出去了。”
“袁斌和弦子呢?”唐婉儿着急问。
“袁统领和韩统领都受了重伤,韩统领在后院医官哪里。”
唐婉儿大吃一惊,撒腿往后院跑去,一口气冲进医疗房,看到弦子躺在床上,疼得脸上瞒着汗珠,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
“韩小姐受伤了!”唐婉儿惊讶地问,“怎么会这样?”
弦子听到动静,侧脸望着唐婉儿,“你难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唐婉儿一愣,听出弦子话里有话,握着弦子的手问:“发生什么事了?”
弦子本能把手从唐婉儿的手里抽出来,冷冷地说:“丰源客栈是个陷阱,我刚进去就中了招。”
“丰源客栈是陷阱?!”唐婉儿一下愣住了,大脑飞快地思考着。
“我带人赶到客栈的时候,里面一个人没有,房间里都设置了暗器,有两个兄弟丢了命。”
唐婉儿明白弦子为何对自己这么冷淡,因为线索是她提供的,一定是怀疑她跟敌人合谋。唐婉儿突然意识到货郎的家也是陷阱,就是引诱她拿到那个手绘的京城地图。
看到这份手绘京城地图时,唐婉儿也隐约感觉不太对劲,为何要把藏身地点和联络点都标注出来,万一被人得到,不都暴露无遗,情况紧急,她也没有来得及仔细考虑。很显然这是海神设下的圈套,没想到自己竟然就上当受骗了。
唐婉儿感觉后背发凉,着急问:“罗大人是不是去别的联络点了?”
“啊—”弦子大吃一惊,挣扎着要起来,“我不知道大人去哪了。”
“罗大人有危险。”唐婉儿着急要走。
弦子一把抓住唐婉儿的胳膊,盱衡厉色,“如果罗大人出什么事,别怪我对你别客气。”
“你放心,我会尽全力保护罗大人。”唐婉儿心里很清楚,如果罗大人再出事,自己就真的是有嘴难辨了。
唐婉儿刚要走,一个校尉急匆匆跑进来。
“唐小姐,衙门外有个姓丁的侠士带着十几个人找您。”
唐婉儿知道救兵到了,急忙对校尉说:“告诉他们,我马上出去。”
校尉答应一声转身跑出去。
弦子急忙问:“来的都是什么人?”
“我找来的帮手,韩小姐安心养伤,我这就去保护罗大人。”唐婉儿说完,匆忙离开,手绘地图上标注的地点有七八处,她也不能确定罗大人带人去了哪里,有个人可能知道罗大人的去向。
唐婉儿急三火四地来到后院的舆情分析室,检校主事拿着托盘正在收集分析出来的情报,唐婉儿急忙跑到检校主事的身边,“主事,知道罗大人去什么地方了?”
“大人带着所有缇骑往朝阳门方向去了,具体去什么地方小吏也不知道。”
“多谢。”
唐婉儿马上想起手绘地图上标注着一个朝阳门外的一个马车店,罗杲一定是带人去了那边,唐婉儿刚要着急走,忽然想起什么,问检校主事,“东厂那边有什么动静?”
“东厂各卫所都没有任何动静。”
唐婉儿面露疑惑,“出了这么大事,东厂怎么会没有反应?”
检校主事也很疑惑,“小吏也感觉很奇怪,接连出了这么多大事,按照以往东厂早就派人去查看了。”
唐婉儿心里暗骂尚璟林这个老狐狸,东厂按兵不动不外乎有两种原因,一是尚璟林跟袭击的事有关,二是在暗中窥探,伺机出手。
镇抚司目前损兵折将,很难应付眼下的状况,只能求助东厂了。
唐婉儿对检校主事说:“我写一封信,安排人给东厂都督尚公公送去。”
“好,小姐写好,小吏马上安排人送过去。”
唐婉儿示意旁边的一个检校起身,然后坐着桌案边,飞快地写了一封密信,递给检校主事,顾不上多说,急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