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罗杲正在镇抚司内堂里听校检主事汇报舆情,过去的十二个时辰内京城没有发生凶杀案件和有影响的事件,只有几起失盗和打架斗殴,已经由各兵马司处置。
“从诏狱逃走的几个匪徒有消息没有?”罗杲感到有些奇怪,外面竟然没有诏狱被攻陷的消息。
校检主事回复:“诏狱的事好像没有发生过,外面没有一点消息。”
“奇怪,这么大的事京城内竟然没有一丝反应,一定是有人封锁了消息。”罗杲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他担心东厂会追查此事,奇怪的是竟然没有动静。
校尉进来禀报:“启禀大人,唐小姐求见。”
“唐小姐回来了!”罗杲又惊又喜,想不到唐婉儿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快请唐小姐进来。”
校尉转身离开,唐婉儿紧接着就从外面进来。
罗杲示意校检主事退下,校检主事转身离开。罗杲从台案后站起来,惊讶地看着唐婉儿:“唐小姐是如何脱身的?被抓走后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唐婉儿看出罗杲对自己的关心,轻描淡写地说:“事情都过去了,让罗大人操心了。”
“没事就好,”罗杲看出唐婉儿不方便说出如何脱身的,叹了一口气“哎,可惜以后不能跟唐小姐继续合作了。”
“合作进行的好好的,为何停止?”唐婉儿装出一副很意外的神情。
“是锦衣卫指挥使朱大人不允许镇抚司跟唐小姐继续合作。”
唐婉儿故意惊讶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唐小姐被匪徒带走后,朱大人对诏狱发生的事大为震怒,不仅叫停与唐小姐的合作,还把王梓骞关进了死牢,过几天就要处置他。”
唐婉儿忽然笑起来,“大人放心,王梓骞死不了。”
“唐小姐怎知王梓骞死不了?”罗杲惊讶地问,从唐婉儿的表情看不像是撒谎。
“因为朱大人有可能会改变想法,让我们继续合作。”唐婉儿表情平静地说。
“莫非有人让朱大人改变了想法?”罗杲将信将疑,话音刚才,校尉进来禀报:“启禀大人,锦衣卫指挥使朱大人有请大人前往都尉府,有要事商谈。”
罗杲吃惊地看着唐婉儿,知道一定是有人帮唐婉儿,而且是能量非常大的人物,没想到唐婉儿被人抓走反而变得更加厉害了,经过这段时间与唐婉儿的合作,罗杲见识到了唐婉儿的能量,也有些见怪不怪了。
唐婉儿笑着说:“大人去都尉府,请朱大人写一份释放王梓骞的手谕,派人送到诏狱,我这就去那等着。”
(2)
罗杲匆忙赶到都尉府,请家丁请朱大人通报一下。
朱骥正在书房里写着一份手谕。家丁进来通报:“大人,镇抚使罗大人到了。”
“快有请。”朱骥放下笔,随即站起身。
罗杲进来双手抱拳,“大人。”
朱骥招呼罗杲落座:“罗大人,坐下说。”
俩人面对面坐下,罗杲问:“大人叫属下来有何要事?”
“镇抚司在与唐婉儿的合作中有不少收获,连续侦破多起要案,考虑再三,还是继续与她继续合作为好。”
罗杲暗暗赞叹唐婉儿猜得真准,急忙又问:“那王梓骞呢?”
“让他回镇抚司继续做捕快,”朱骥起身走在桌案前,拿起刚写的手谕递给罗杲,“这是释放王梓骞的手谕。”
罗杲看了一眼手谕,“此事是否还是跟以前一样,对外保密?”
“一切照旧。”
“属下明白。”罗杲站起身,“如果没有别的事,属下告辞了。”
(3)
唐婉儿和春燕在诏狱前院等着狱卒把王梓骞从死牢放出来,唐婉儿的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因为王梓坤的事,王梓骞的心结还没解开,通过这段时间的交往,她知道王梓骞不是个轻易低头的人,而这也是唐婉儿喜欢他的地方。
李丁从牢房出入口出来,匆忙走到唐婉儿身边,一脸无奈地说:“唐姑娘,王捕快听说是姑娘拿着朱大人的手谕来释放他,拒绝出去。”
唐婉儿心想果然跟自己预感的一样,这个家伙死也不肯低头,因为他从牢房出来,就预示与唐婉儿和解。
“王梓骞竟然拒绝从死牢出来?!”春燕很惊讶。
“小的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遇到愿意待在死牢里的。”
春燕问:“他为何拒绝出来?”
李丁摇着头说:“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春燕看着唐婉儿说,“小姐,他既然想死,就成全他。”
“我知道他为何不想出来,”唐婉儿对李丁说,“麻烦牢头大哥带我去死牢。”
“好,随小的来。”李丁转向牢房入口走去,唐婉儿和春燕跟在他身后。
穿过光线昏暗的走廊,李丁在一间牢房门口停下,用钥匙开的牢门。
唐婉儿走进牢里,春燕跟在她身后。
王梓骞盘腿坐在草席上,表情冷漠地望着唐婉儿说:“我说过不想再见到你,不用多费口舌,我不会跟你出去。”
“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春燕低声自语。
唐婉儿用轻蔑的眼神看着王梓骞,“坚守誓言,宁死不屈,听起来好像是一条好汉,不过是死不开窍的榆木疙瘩罢了。”
王梓骞把胸脯挺直,仰着头说:“不管你说什么,反正不会再相信你的花言巧语。”
“不管你是否相信,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假话,你哥的死是与我有关,但是真正害死他的人却不是我。”
“我亲眼看着他死在你手上,还说害死他的不是你。”
“眼见不一定为实,许多背后的东西是你看不到的,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就不能认真想一想,总不会是我给你送信,让你去看着我杀死你哥吧?”
王梓骞神情一怔,他知道大哥的死的确有许多疑点,但是他不愿意去想,他的心里在本能地回避一些问题,他知道大哥虽然游手好闲,喜欢赌博,但是不可能做搅局者。
唐婉儿见王梓骞低头不语,接着说:“有一个人知道你哥被什么人害死的。”
“谁?”,王梓骞猛然抬头看着唐婉儿。
“谭萍。”唐婉儿平静地说。
“我嫂子!她怎么可能害死自己的丈夫……”
唐婉儿打断王梓骞的话,“我没说她害死你哥,我说她知道害死你哥的人。”
“我不相信你说的,如果她知道有人要害死我哥,能不告诉我吗?”
“从她给你哥那个有万字符的钱袋开始,你哥就落入了设计好的圈套中……”
“她为什么这样做?”王梓骞打断唐婉儿的话,“他们结婚都快半年,怎么可能像你说的这样。”
“我说什么你才能相信,谭萍是个影子人,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她现在就在我家里,怎么可能没有这个人!”
“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唐婉儿被王梓骞气得不行。
“赌什么?”
“谭萍的家你应该知道吧。”
“当然知道,我陪着我哥去她家迎亲的。”
“你去谭萍家看看就知道,如果是你认为的那样,本小姐任你处置,要杀要剐都可以,如果我说的对,从今往后你必须听我的。”
“好,击掌为誓。”王梓骞站起来,伸出手掌。
唐婉儿伸出手掌,与王梓骞拍了一下。
王梓骞又说:“为了让你口服心服,咱们俩一起去。”
“可以。”唐婉儿答应一声,转身往牢房外走,王梓骞和春燕紧随其后,一起走出牢房。
李丁站在牢房门口旁边,“王捕快,别忘了给小人的一两银子。”
王梓骞停下,对唐婉儿说:“先借我一两银子。”
唐婉儿看着春燕,示意春燕给王梓骞银子。春燕从钱袋里摸出一块碎银递给王梓骞。
王梓骞把碎银递给李丁,“够了吧?”
李丁用手掂量一下,足有三四两,笑嘻嘻地说:“够了够了,王捕快以后有事尽管吩咐小的。”
“你还想让我进来啊。”王梓骞气得扭头就走。
唐婉儿跟在王梓骞身后,忍不住问:“你怎么会欠狱卒的钱?”
“还不是因为你……”话刚出口,王梓骞感觉不妥,急忙说:“我愿意。”
唐婉儿马上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一定是你让狱卒把弦子找来商量救我,谢谢你啊。”
“谢什么,你又不是我救出来的。”王梓骞头也不回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