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妃对林月英这个胞妹确实是真心疼爱。阮氏回去之后,她见时辰还早,收拾了一下,就赶进宫去见贤妃。
贤妃听闻她前来求见,绵软慈悲的面孔露出明显讶异来:“她这个时辰进宫?”
已经是午后了。
莫非有什么急事?
“请她进来。”贤妃心里瞬间转过许多念头,脸上还是如平常一样慈祥温和。
“见过母妃。”宁王妃进入殿内,非常恭敬地给贤妃行了礼。
贤妃一副好脾气的模样,笑眯眯点了点头:“坐吧。”
宁王妃忐忑地走到她下首坐下:“母妃,有一事,儿媳斗胆相求。”
贤妃笑容浅淡地挂在脸上,温和的面相让人看不出她真实情绪。
“什么事?”
宁王妃忽然在她面前跪下:“母妃,我胞妹月英前几天出了意外伤到脸。”
“大夫说她脸上的伤口太深,恐会留疤痕。”
“儿媳知道宫中雪肤膏珍贵,本不敢动妄念。”宁王妃满脸婉惜与难过,“可……月英到底是我胞妹。”
“我做姐姐的,实在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她这辈子就这样毁掉。”
“还请母妃垂怜,赠我一瓶雪肤膏。儿媳必定感激不尽。”
“林府上下也会铭记母妃的大恩大德。”
贤妃得知原由,微微恍了下神。目光掠过,见她还跪着,这才道:“你起来说话。”
“你身为长姐,怜悯胞妹的心情我能理解。”贤妃面露难色,不紧不慢开口说道,“只不过,雪肤膏之所以珍贵,就在于用来制作它的药材十分难得。”
“银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宁王妃心头直直沉了下去。
听贤妃这口吻,她想拿到祛疤良药雪肤膏只怕难了。
宁王妃勉强牵了牵唇角:“母妃,我妹妹她芳龄十六,尚未婚嫁。”
“儿媳只得她一个胞妹。”
“儿媳也知此事为难,可儿媳不得不厚着脸皮向母妃讨要雪肤膏。”
“纵然不为我妹妹,我也不敢让母亲焦心失望大受打击。”
“请母妃看在我母亲为了妹妹日夜寝食难安的份上,成全儿媳。”
贤妃心里略略有些不悦。她这个儿媳说不上多聪明,但胜在本份,且有几分自知之明。
刚刚她将话说得那样明白,林婉清还在这苦苦哀求。
分明就是强人所难。
“母妃,要不是走投无路,儿媳也不敢前来惊动你。”
“大夫都说我妹妹脸上的伤必然留疤,我母亲她四处求医无望……儿媳只能厚着脸皮再求母妃。”
贤妃默了片刻,垂眸打量半晌,也不知想到什么;最后,淡淡地叹息一声,道:“白嬷嬷,把我仅有的半瓶雪肤膏拿出来。”
宁王妃心头一跳。
她嗫嚅地看了眼贤妃:“母妃,儿媳——”
“你不用再说了,”贤妃脸上笑意浅浅,仿佛没什么不快的情绪,“雪肤膏留在我这也没什么用,倒不如给你拿回去。”
“谢谢母妃。”宁王妃深受感动的样子,含泪哽咽道谢。
白嬷嬷将半瓶雪肤膏交到宁王妃手里,贤妃便道:“我乏了,你退下吧。”
宁王妃本来还想拿苏潼来试探几句;可贤妃根本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
她只得将满腹心事压下,恭顺道:“那母妃好好休息,儿媳告退。”
翌日,宁王妃回了趟林府,亲自将雪肤膏交给母亲阮氏手里。
“母亲,这半瓶雪肤膏是我厚着脸皮求三求四,才从贤妃手里求来的。”
“你让月英安心养伤,把伤养好了,才能开始抹雪肤膏。”
“只要她乖乖听话,脸上就不会落疤。”
阮氏简直对她感激涕零,自然她说什么都点头称是。
宁王妃犹豫了半天,看了看四周,才将心里憋了许久的话说出来:“母亲,以后你劝着点月英,让她别再掺和王爷的事。”
阮氏愕然:“婉清,月英她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要是苏潼那个狐狸精一直缠着宁王,她迟早会威胁到你的地位。”
“你妹妹她……”
“母亲,”宁王妃眉头蹙了一下,不悦地打断她,心里对这话十分反感:“这事我心里有数。”
“我知道怎么做。”
“说到底,月英是王爷的小姨子,掺和进那些事确实不合适。”
“你好好劝劝她。”
林月英别乱来,她这个正妃之位会坐得稳稳的;可林月英要是拖着王爷作死,才真的难保不会有朝一日连累到她。
宁王跟她虽然说不上多恩爱,可正妻的最基本尊重,他是给了她的。
苏潼那样的女人,凭自己本事封为千古第一女侯爷;应该不屑于成为侧妃。
只要她坐着宁王妃这个位子,苏潼就应该不会主动与宁王搅和在一块。
所以,她现在只紧要是提醒自己母亲,看紧妹妹,别再乱出主意乱掺和其中。
小心结果适得其反。
阮氏心里不赞同,当然也没将宁王妃这番警告听进心里。
不过,面上还是应得好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劝她的,你放心。”
宁王妃盯着她,严肃道:“母亲,你一定要认真劝她。”
“夫妻间的事,最忌外人掺和。”
“月英是好意我知道。但有时候,好心往往会办坏事。”
阮氏听不得她字字叮嘱句句都隐含着对幼女的不满,只好不情不愿点头:“我知道轻重,我会劝她的。”
宁王妃郑重其事又叮嘱多一遍:“母亲,让月英别再主动去招惹万里侯。”
阮氏的脸黑了黑,再开口,难免带了几分情绪;瓮声瓮气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看好你妹妹,绝不让她主动招惹那个狐狸精。”
宁王妃眉头沉了沉,可见她神色不忿;又思及那到底是自己母亲与胞妹,只好压下心头烦躁,不再多说什么,转而起身告辞。
林老夫人终于腾出空闲,让人请了阮氏去她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