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潼闭着眼睛，在脑子里描画了一下洒金街周围的路线。
然后发现绕路去截林月英的主意，只怕得改一改才行。
“绕道往洒金街太远了，”苏潼打量天冬一眼，目光往她腿脚凝了凝，笑道，“有点费脚。”
“我们还是不绕道了。”
天冬还是一脸迷糊：“不绕道？我们直接跟上她？”
“路又不是她家的，”苏潼眨了眨眼睛，狡黠之色自她含笑的眸子一闪而过，“她能走，我们当然也可以走。”
“不过，得去到洒金街再出手。”
那地方相当不平整，是天然的有利条件，都不用她费心。
苏潼在她耳边低声交待了两句。
天冬频频点头，眼睛亮如一团火。
交待清楚，苏潼与天冬不急不慢地跟随林月英往洒金街走去。
天气晴好，难得清闲的百姓都纷纷到街上感受春节的气氛。
因此不管哪条街道，都比平时热闹几分。
洒金街就更是如此。
“小姐，街头卖艺杂耍的，多在洒金街方向；现在那边肯定很多人。”
“她做了亏心事，还不赶紧跑回去躲起来，还敢往人群里钻去看热闹。”
“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缺心眼？”
苏潼道：“也许她觉得往人群里钻更安全呢。”
“再说，她大约不会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
说不准，林月英还会觉得自己是为姐姐主持正义呢。
又或者，在林月英心里，毁了她的脸算是“为民除害”；林月英会心虚才怪。
天冬捏了捏拳头，“奴婢会让她知道，只要她做了坏事；不管她躲在什么地方，都不会安全。”
林月英确实不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对。
心虚？
那是绝对不存在的。
她只是心里暗恨，居然又一次失败，再度让苏潼躲了过去。
如果是平日，她肯定发着脾气回府了。
但是，她被禁足了几个月，过年才刚被放出来。
林月英哪里肯这样回府。
洒金街有卖艺杂耍，她也是知道的。既然那么长时间没出来，她当然得到处逛逛，看看热闹再说。
至于会不会被苏潼识破？
林月英一点这方面的担心都没有。
她问过梅丽细节，知道无论如何也查不到她身上；自然玩得放心了。
正因如此，她带着婢女往洒金街，心大到一点防备也没有。
苏潼与天冬慢悠悠在后面跟着，只要确定方向，她们也不急。
过了一会，洒金街在望，群众的喝彩声也阵阵入耳。
“好！”
“再来一个。”
喝彩声中还夹杂着响亮的拍掌声。
林月英全身心都被吸引过去，她提着裙摆，往洒金街小跑：“快走，不知今天有什么杂耍。”
“听起来就很精彩。”
她跑动起来，苏潼便给天冬示意：“我们跟上。”
天冬出手机会到了。
“一、二、三……九、十。”天冬默数着，最后一个数时，她手里的石子朝林月英脚底打了出去。
“啪！”
林月英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会以五体投地的方式无比狼狈摔在洒金街。
大马趴的姿势，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姿势狼狈和难看什么的，对比起另一件事，都显得微不足道，一点也不重要了。
“啊，我的脸！”
正常人即使意外摔跤，也不会轻易摔到脸。
不过，林月英这一摔跤并不正常；也不是寻常意外，而是因为她踩中了天冬打着旋弹出去的石子。
她摔得很重，除了膝盖重重磕到不平整的地面外；她的脸还成了重伤区。
而且，她还不是伤到半边脸颊，而是正面的整张脸都似被人拍进凹凸不平的地面一样。
“小姐，你怎么样了？”她的婢女宝文与梅丽都吓坏了。
一是林月英的惨叫声太瘆人；二是两人想到回去之后的后果……。
怎么样？
林月英恨不得从地面抠出一条缝来，好让自己立刻消失在众人面前。
她丢脸丢在大庭广众下。
还伤了脸……。
“对，我的脸，”她艰难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吼她的婢女，“还不赶紧扶我起来。”
“天哪，这脸伤成这样，八成毁了。”
“这是哪家姑娘？”
“怎么走路都走不好，摔成这样。”
“啧啧，真是太惨了。”
“只怕有灵丹妙药也救不了她的脸啰。”
林月英的惨状与尖叫声，将看杂耍的百姓都吸引了过来。
听着众人幸灾乐祸的议论，林月英几乎当场晕死过去。
天冬原本严肃到没有表情的面孔，微微流溢了一丝笑意。
她朝苏潼眨了眨眼：小姐，你看这事成了吗？
苏潼目不斜视，连眼角都没往林月英的方向瞄一下。
仿佛在场的闹剧都跟她无关，还若无其事道：“我们还是不看杂耍了，人太多。”
“下次再来吧。”
天冬乖巧地点了点头：“小姐，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回府？”
苏潼沉吟一下，道：“去别的地方逛逛，看有没有卖糖画的。”
“小姐想吃糖画？”天冬十分惊奇，注意力也完全从林月英身上挪开。
苏潼一顿，神色有淡淡惆怅：“也不是。就是偶然想起……有点怀念。”
天冬不懂：“想起什么？”
苏潼但笑不语，毫不犹豫转身往别的地方走去。
洒金街的热闹，再没入她眼里。
苏潼飘然离去的身影落入现场其中一个人眼里，勾起他几分若有所思来。
崔毅吩咐身边小厮：“去打听一下，刚才意外摔倒的姑娘是哪家小姐？”
刚才他分明看到万里侯带着婢女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如果万里侯不认识摔倒的姑娘，那应该留下来看热闹才对。
如果认识，就更不应该这样离开。
他直觉这件事有古怪。
崔毅恍了一下神，努力回想一下刚才他无意一瞥看到的细节。
本来他没注意到苏潼，可因为苏潼太出色太打眼了。
她身穿的大红狐裘非常抢眼，她的容貌本身也非常漂亮。
再加上她女侯爷的身份，崔毅想不留意她都难。
“就她刚才的举动，应该是来洒金街看杂耍的。可她为什么到了这里，却连看都不看又离开？”
而且，凑热闹是人的天性，正常人都爱做的事。
苏潼眼见有人摔倒在她面前，她为什么同样连看也不看一眼就离开？
“这太奇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