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烨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宁王忽然发疯的事并非心血来潮。”
苏潼眉头霎时蹙起。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她心里就烦躁。
“而是别有缘故。”
苏潼一脚将路边的石子踢走老远,仿佛那颗碍眼的石子就是宁王一样。
“不管什么原因,他这么疯都惹人厌烦。”
“一首诗,”司徒烨十分清楚她的软肋在哪,一开口就直戳要害,“他是受了一首诗的挑拨,才发疯赶走侍妾。”
“然后跑去向你邀功。”
苏潼目瞪口呆。
半晌,她恨恨道:“果然疯得离谱。”
司徒烨神情奇怪:“还别说,那首诗挺有意境;写得挺好。”
“也难怪他会误认为那是你写的诗。”
苏潼蹙眉:“我什么时候写过诗?我从来就没写过诗好不好?”
“之前那两首,其中一首是苏轼的作品;另外一首则是辛弃疾的佳作,我不止一次声明是借用。”
司徒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嗯,我相信你。”
她身上有很多令人不解的谜,她既然说了不是她所写,那就一定不是她写的东西。
苏潼心里怄死:“那首诗是什么内容?你背来我听听。”
司徒烨张嘴就来,可见那首诗肯定认真背过。
苏潼惊呆了:“就因为诗里面写到思念与求而不得,他就非要往我头上按?”
司徒烨道:“没有如此简单。是有人刻意误导。”
“你看不出来吗?这首诗是有人模仿你之前借用那首词所写的。”
苏潼:“我还真看不出来。”
在现代上学时,她背过的古诗词很多;但自己可没写作古诗词的水平。
她眸子微眯,脑里灵光一闪:“误导他的人是白晓碟?”
“那首诗也是白晓碟让人模仿所写?”
“猜对了,”司徒烨含笑点头,“不过没有奖励。”
苏潼:“……”
“你若是真想要奖励的话,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司徒烨又道。
少女悻悻然:“不要。”
司徒烨沉声道:“看来白晓碟已识破你的伪装,开始着手处处针对打击你了。”
苏潼不意外。
“诚王胃口那么大,不是想抢我的钱庄就是想抢我的酒水生意。”
“白晓碟胃口更大,她前段时间想插手我哥的婚事;现在又拿我来做文章。”
“她是银子太多,闲的慌。才会不遗余力去掺和别人的事情。”
司徒烨压了压声音,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神秘与魅惑:“你没想过齐子砚通过什么途径将银钱周转到南楚资助白晓碟吗?”
苏潼有些心烦意乱,再度狠狠踢飞一颗石子:“怎么没想过?我让人查了很多,到现在都没有头绪。”
她怔了怔,忽然目光璀璨如星落在他脸上,惊喜道:“你知道?”
司徒烨宠溺地笑了笑:“苏潼,你调查的方向一开始就错了。”
“若是换个思路,说不定你马上就能发现问题。”
“换个思路?”苏潼讶然,垂眸静默片刻,眉眼忽然透了几分明悟之色。
“她每个月必然会来龙华寺。”
“龙华寺……对了,你说她对那个俊和尚有恩。”
苏潼喟然长叹,心思刹那通透:“我还以为你真是奔着龙华寺的斋菜而来。”
原来——就是为了忽悠她今天走一趟龙华寺。
咦,这招数有点眼熟?
不是她曾经拿来对付夏明枫的手笔吗?
苏潼哭笑不得,这家伙肯定是一直惦记着她之前做的事,等着在这里不动声色还回来。
“真是出奇不意的好地方,好方法。”苏潼赞道,“要不是你提醒,我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留意到那个俊和尚有问题。”
司徒烨淡淡一笑:“就算我不提醒,你迟早也会知道。”
“亏我还以为那个俊和尚真具有得道高僧的出世风范,原来都是装的。”苏潼嘀咕,“选这么一个道貌岸然的货当住持,龙华寺是没人了吗?”
司徒烨在这件事上,看待法弥和尚倒是十分理性:“剥去他暗中掺和红尘杂务这事不说,他能够成为龙华寺的住持,确实有他过人的能耐。”
“他成为龙华寺的住持,是众望所归。”
“法弥和尚是得道高僧,这绝不是吹嘘而来。”
苏潼惊讶:“真的假的。”
司徒烨:“如假包换。”
“这么说,俊和尚确实有两把刷子。”苏潼悻悻,“可就冲他帮着白晓碟,他那两把刷子我也要拔掉。”
司徒烨:“……”
“我们去大雄宝殿看看吗?”
苏潼不信鬼怪也不信神佛,虽然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方式匪夷所思,但这世上能令她敬畏的东西确实没有。
“还是别去了。”苏潼道,“我们本来也不是特意来求神拜佛,心不诚又何必装模作样。”
“还是去吃斋菜吧。走了半天,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司徒烨自然随她:“好,我们先去歇一会,歇歇脚就可以开吃。”
他已经让人提前来订好禅房与斋菜,眼下时间未到,他与苏潼去禅房稍息片刻也无妨。
不过好巧不巧的是,苏潼与司徒烨前往禅房时,居然又碰上大和尚法弥住持。
他身边还有个比他年幼几岁的和尚,从行止上来看,法弥和尚对这个年幼和尚似是颇为照顾,行为举止也极为亲近。
苏潼盯着俊和尚身侧的小和尚看了几眼。
“住持,又见面了。这世界真小,不想见的人时时可见。想见的人,咫尺之间也见不上面。”
司徒烨与住持齐齐错愕地看向苏潼。
两人都不明白苏潼这句有感而发的感,从何而来。
苏潼微微一笑,目光却一直没离开过住持身边的和尚。
“住持,这位是你小师侄吗?”
她脸上带笑,眼神却透着若有所思的认真,且她从一碰面就一直盯着小和尚看。
法弥和尚是知道她真实身份的。
莫名心里一慌。
“他是贫僧师弟。师父临终前嘱咐贫僧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苏潼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师弟啊。”
想了想,认真地提醒俊和尚一句:“照顾师弟不容易,尤其是照顾一个犯病的师弟,更加不容易,辛苦住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