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郡主心里默默斟酌着用词,这情况跟她来昭王府拜访前的预想完全不一样。
之前准备那些计划与说辞现在完全用不上了。
“苏姑娘,”寿安郡主思来想去,一时半刻之间也想不出合适的方法,只得先探一探苏潼口风:“你觉得以后独供我们家酒铺的话,这香精用什么价位买下来才合适?”
苏潼似笑非笑地打量她半晌,直看得寿安郡主心头发虚。她才漫不经心开口:“郡主,我需要这个数。”
她伸出指头:“这个数,就可以买下桂花香精的独家经营权。”
寿安郡主盯着她指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苏姑娘,这是不是……高得有点离谱?”
苏潼淡淡道:“酒水的利润有多高,郡主不说我也知道。”
“以后用了我的香精,郡主家的桂花酒慢慢能将其他人的桂花酒挤兑得完全没有市场。”
“一家独大的生意,利润有多可观,想必不用我细说了吧。”
她卖的等于是专利权。
价值不对等的话,她为什么要将香精独此供应寿安郡主一家?
她自己继续卖,或者等第二个买家上门跟她谈,一样可以获取高利润。
寿安郡主试探道:“没得商量?”
苏潼坚定道:“郡主,我这人怕麻烦。讨价还价什么的,太没意思。”
“你要是觉得这个价格可以接受,以后我生产的桂花香精就只供应你一家。”
“你要是觉得不合适,那也没什么可说的。”苏潼还是漫不经心的口吻,“既然是买卖,总得你情我愿才好。”
寿安郡主圆润的面孔流露出淡淡的为难来。
苏潼心头微动,给她递出台阶:“或者,郡主需要回去考虑三五天再做决定?”
“这是大事,”寿安郡主歉然道,“多谢苏姑娘体谅。我一个人不好专横独断,确实需要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才能做决定。”
“无妨。”苏潼媚艳的面孔笑意淡淡,就跟她平静如常的态度一样。
对寿安郡主间接的拒绝并没流露一丝不悦。
苏潼心里清楚,寿安郡主今天就是来探她的底细的。
如此大宗的买卖自然不可能一下子就定下来。
寿安郡主提出告辞,苏潼客客气气将她送出客厅门口,然后就让郑妈妈代送出府。
寿安郡主回去的路上,一直在盘算压价的事。
然后又提了个设想,苏潼可以接受最低的下限是多少。
如果按照苏潼出的价格,相当一下子就拿走他们酒水每月一半的利润。
这笔银子实在太高,她不可能同意。
不过,她想到若是拿到苏潼手里独一无二的香精,往后他们家卖的桂花酒,是可以稍微提一提价格的。
而且,加了香精的桂花酒销量好;同时还可以带带其他酒类的销售。
如果销量翻番的话,苏潼提那个价格勉强还可以接受。
“还是太高了。”寿安郡主考虑半天,仍旧觉得苏潼狮子开大口。
“她只提供小小一瓶的香精,就把利润抽去一半,我们相当于白干了半个月。”
寿安郡主心里拿不定主意,这事确实得回去跟大家商量清楚才行。
与寿安郡主再三斟酌琢磨不同,苏潼对于出不出售专利产品这事,是持无所谓的态度。
要是出得起她要的价,卖也无妨。
要是嫌她要价高,不卖同样无妨。
苏潼没有过多考虑寿安郡主的事,她回头去仁爱苑看了看顾佳。
正好顾商也在病房,她给顾佳检查一遍,便直接说了:“明天拆了线,你就可以出院。”
“不过出院之后暂时也不能做激烈的运动,得小心伤口裂开。”
“出院之后,顾佳你休养一个月后,可以慢慢干些轻便的活计。”
“要是想干重活,起码得休养三个月才行。”
“苏姑娘,”顾佳似乎考虑了好几日,在心里做了什么决定,因此他看着苏潼,此刻目光格外坚毅,“我哥哥说,你为了救我性命;花费了两千多两银子?”
苏潼有些意外,她还以为顾商会暂时瞒着他。
她点了点头,没有隐瞒:“确实如此。”
顾佳与顾商对视一眼,仍由顾佳开口:“苏姑娘,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只是两千多两银子的医药费,对于我们兄弟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我们就是再怎么努力去挣钱,这一辈子只怕还是还不上这笔银子。”
苏潼好整以暇地打量他们一眼:“哦,那你们有什么打算?”
她实际也没打算真收他们那么多银子。
不过,她暂时不打算告诉他们实话。
顾佳垂下眼眸,缓缓道:“苏姑娘,我们商量过了。”
“我们能不能……自卖自身,到昭王府做下人?”
“只要给我们一口饭吃就行,到时我们俩所有的月银全部都拿来还钱?”
顾佳的心情这两天非常煎熬。如果他知道救自己一条命需要花那么多银子,他宁愿自己当初死掉。
就算扣除掉五百两银子,他们兄弟俩还得还一千多两银子。
如此庞大的债务,他们一辈子也还不起。
可苏姑娘救了他的命,他不能做忘恩负义之辈。
只能一辈子留在昭王府做牛做马,能还多少算多少了。
苏潼沉默片刻,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她没提这事,只道:“你还得继续住院,这事可以押后。”
“你们兄弟俩再商量商量。”
“毕竟,卖身为奴不是小事。”
之前他们过得并不富裕,但从来没有想过要卖身为奴,就知道他们兄弟对这事打心底里抵触。
自由身,是可贵的。
除非真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方,不然谁愿意放弃平民百姓的身份,沦落为奴籍。
顾商突然跪下去给苏潼呯呯磕了几个响头。
“苏姑娘,我们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着你住在昭王府,我们兄弟若是卖身为奴,还你的银子方便一些。”
“起码,你不用担心我们赖账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