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潼:“……”
不忍心让他失望,可她不得不令他失望。
“陛下,我知道这种疫苗,但我制造不出来。”卡介苗可以有效阻断麻风病菌,但她确实没法生产出来。
皇帝眉头轻轻皱了皱:“你知道怎么医治麻风病,也知道用什么药可以有效预防这种病,但你做不出这种药?”
他看她的眼神充满荒唐滑稽之感。
苏潼苦笑:“陛下,我说的就是实话。”
皇帝默了默,定定打量她片刻,才缓缓道:“朕看得出来。”
就是让他心情有那么一点不太美妙。
刚刚,她短短几句话让他心境经历了冰火两重天。
“另外一种更加令人谈之色变的疾病,你会治吗?”
苏潼微愣,然后道:“陛下指的是天花?”
皇帝点头:“就是天花。”
“陛下,”苏潼斟酌了一下用词,才缓缓道:“天花这种疾病也可以通过注射疫苗获得抗体。”
“只要接种牛痘疫苗,就不会再得天花这种病。”
“这个牛痘疫苗,我可以制造出来。”
皇帝腰杆一下绷直,他确实是惊大于喜:“真的?”
苏潼郑重地点头:“陛下,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不过,想要消灭天花病毒,这需要建立全民免疫的屏障。也就是说,需要所有人都接种牛痘疫苗。”
苏潼接着跟他说了很多关于牛痘疫苗的事。
说到后面,苏潼还提到自己的理想。
“我想开一家医学院,广收弟子,让医术传承下去。”
“希望有更多的大夫把医术发扬光大。”
“更多的人投身到大夫这个职业,才能彻底改变百姓看病难的问题。”
“你有这个想法很好。”皇帝面容和蔼,“只要肯努力,总有一天会实现目标。”
苏潼眨了眨眼。
皇帝这是积极鼓励她留在南楚,让她好好发展南楚的医学事业吗?
皇帝留她谈了一个多时辰,然后让人送了两碗汤来,让她喝了汤,才放她出宫。
“陛下在某些时候,在我面前倒像个慈父。”苏潼心里失笑。
面对未知事情,他又有着旺盛的求知欲,而且往往还放得下身份。
难怪司徒烨能与他成为忘年交。
出宫的时候,苏潼想起司徒烨,心里头忽然就觉得空落落的难受。
她没有什么异国他乡的情绪,她觉得在南楚,更似自己家乡。
她对大燕更没有归属感,就跟匆匆过客一样。
苏潼心里难受的是,在这样本该人月团圆的时刻,她心里那个人却不在身边。
“哎,或许当初我该跟他一起回大燕。”就当回去看一看故人也好。
司徒烨回去时,她还是太理智了。所以没让一丝感情占到上风。
苏潼带着莫名的郁郁情绪回昭王府。
“小姐回府了。”守门的小厮忽然朝府里大喊。
苏潼吓了一跳,笑问:“干什么呢?”
“小姐,请进。”小厮打开门,殷勤又绅士地让到一边做出恭请的姿势。
苏潼狐疑地走进去。
入目所及,处处皆华彩熠熠,灯火璀璨,院里处处错落有致地挂满了各式花灯。
苏潼仿佛走进了一个童话世界。
文竹机灵地跑了过来:“小姐,每个花灯都有灯谜,你快去猜猜看吧。”
其余丫环个个洋溢着笑脸,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她。
“这些花灯——是你们瞒着我偷偷商量着买回来挂上的?”
苏潼看着流光溢彩的庭院,眉眼抑制不住的欣喜。
红雨笑嘻嘻道:“小姐想知道的话,自己去揭谜底啊。”
苏潼心中一动。
眉梢眼角笑意深了几分,她快步走向一盏兔子花灯,然后取下上面挂的谜底。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苏潼懵圈:“这是灯谜?”
“谁出的啊?猜什么东西?”
红雨促狭地挤了挤眼:“小姐,谜底在背面,你翻过去看啊。”
苏潼迫不及待转过纸条背面:“司徒烨!”
她一瞬又欢喜又感动,心里甚至有些酸酸涩涩的情绪。
“我真傻,这明明就是他的字,我怎么没第一时间认出来,反而去猜什么谜底。”
“小姐,王爷待你可有心了,”红雨仿佛又变回从前那个活泼八卦的小丫环,“这满院子的花灯,都是他让人送来的。”
“有多少盏花灯,就写了多少情诗。”
“小姐你慢慢看,慢慢猜。”
“我们就不在这打扰小姐了。我们回寒香苑赏月。”
“郑妈妈,我今晚想喝酒;还想吃炒板栗。”苏潼捏着纸条,眉眼弯弯地按了按呯呯乱跳的心口,对奶娘撒娇。
“好,小姐还想吃什么做什么,我们都陪着小姐。”郑妈妈对她是无条件的疼爱与娇宠。
自己养大的姑娘,又是那样懂事能干的姑娘;别说这点小事,就是再出格的要求她都要满足。
“小姐,奴婢去炒板栗,”文竹贴心道,“小姐想喝什么酒?桂花酒行吗?这时节的桂花酒最好喝。香而不腻,也不易醉人。”
“就桂花酒。”苏潼道,“红雨,你和陆湘摆好桌子和纸牌,一会我们一边赏月,一边打牌。”
众人:“……”
看得出她刚回府时情绪低落,这会大家都顺着她想哄她高兴。
陆湘含笑应道:“好,小姐想做什么,我们都奉陪。”
众人一致点头应声:“对,我们都奉陪。”
苏潼心里的阴霾已经一扫而空了。
有这满院子的花灯,还有司徒烨缠绵柔软的情诗。
她心头空出去的那一角,又悄然被他用满腔深情填满了。
苏潼主仆闹到下半夜,一个个才抵不住困意回去歇下。
本来按苏潼的原定计划,中秋节,她是邀了卫浔来府里一块过节的。
可惜她被皇帝弄进宫,而夏明枫也不在府里,所以也不好邀卫浔前来了。
她高高兴兴玩乐了大半宿,卫浔运气却不太好。
临天亮时,被人从睡梦中叫醒。
“卫大夫,我家四夫人发动了,四老爷想请你去府里坐镇。”
卫浔还在迷迷糊糊中:“你是哪家下人?”
听这熟稔的语气,莫非是他相熟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