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潼确实在府里没外出,就连夏明枫今天也休沐在家。
兄妹二人听闻宁王前来,一时俱无奈地对视一眼。
前段时间宁王蹲点守不着他们,连吃了几次闭门羹后,已经好长时间没再浮头。
苏潼还以为风流才子终于转移了注意力,谁料到宁王忽然抽疯又跑来。
“放他进来。”夏明枫淡淡道。
宁王这契而不舍的,让他都起了几分好奇。
“你和他谈,我先回寒香苑。”苏潼才不想跟一个有风流才子之名的皇子谈什么风月。
论写诗作画?论琴音弦乐?
不,这不是她的菜,她一点也不感兴趣;连应付都不想应付。
“他说明来拜访你,你今天不见他,他明天还能继续再来,你信吗?”夏明枫看着她起身走出去,才悠悠然补刀。
苏潼:“……”
负气地鼓着腮折返回客厅。
“好,就让我会会南楚的风流才子。”
没多久,下人领着宁王来到客厅。打眼望去,这人跟宣王完全是不同的类型,气质上就有比较鲜明的辨识度。
文人的清高孤傲,在他身上仿佛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苏潼与夏明枫出于基本礼貌,一齐起身迎了他进来。
宁王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惭愧地对苏潼道:“听说苏姑娘昨天受了委屈,是舍妹不懂事,为兄替她向姑娘赔罪。”
“改日有机会,我一定会严厉教训十九。”
苏潼瞧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莫名有种啼笑皆非的恍惚之感。
“不劳宁王费心,”苏潼跟他不熟,才不会大大咧咧领情让他出头,“十九公主虽然让我受了委屈,不过我也没吃亏。”
认真追究起来,反而是十九公主比较吃亏。
她那一巴掌,起码能让十九公主疼上五六天。
“只要她日后别再犯在我手里,昨天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
宁王松了口气:“多谢苏姑娘大度。”
随后又严肃道:“但是,做错了事还是要承担责任。回头我见到她,肯定要好好教育她。”
苏潼:“……”
你教育就教育,你是她兄长,我也管不着。
不过你是不是不用在我面前再三强调?
“上次在皇家别院,还没多谢苏姑娘的救命之恩。”宁王站起来,郑重其事地给苏潼鞠躬。
苏潼想了想,没有起身避开,而是坦然笑盈盈受了他的礼。
像宁王这种自诩才子的人,最是清高傲慢。
她要是不肯受他的礼,说不定他回头还得继续多想,闹不好还要继续登门。
“宁王殿下客气了,你已经送过礼道过谢,就举手之劳而已;你实在不必一直放在心上。”
宁王的目光落在她姣姣如玉的脸庞,含蓄中透着热烈:“苏姑娘,救命之恩岂是区区一份谢礼能够表达心意。”
苏潼听着他莫名亢奋的语气,心里打了个突。
“一份谢礼不够?”她眼睛转动,眼波明亮且狡黠,似有无数星光在闪耀一样,十分吸引人,“依宁王殿下的意思,莫非还要多送几份?”
“那怎么好意思?”
她矜持了一下,就虚伪露出原形:“不过,你要是坚持要送,我只能收下了。”
“我要是不收殿下的礼,你肯定会心里不安,对吧?”
夏明枫:“……”
妹妹,咱的脸呢?
你刻意在他面前把自己刻画成一副贪婪的嘴脸是为哪般?
苏潼:还能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避免麻烦。
刚才你没听到小厮说吗?宁王是打着跟她探讨诗词音律的名头来拜访她的。
她背诗还行,可让她现场作诗跟宁王切磋?
或者让她现场跟他联合弹奏两曲?
还是让老天饶过她吧。
宁王愕然地看着她,这跟预想的答案不符,所以他一时都忘了反应。
过了半晌,他才幽幽道:“苏姑娘,救命之恩——用一份谢礼来衡量实在太浅薄了。”
他瞄了眼笑容甜美的少女,这回非常有眼力地抢了先:“俗语有云: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苏潼:吓死她。
差点以为他要跟她来一句以身相许呢。
他深深地凝视着少女,意有所指道:“尤其姑娘当日——牺牲名节来救我,我……”
“咳,”苏潼赶紧出声打断他,“宁王殿下你想多了。那就是一种急救方法,多用于救治溺水闭气之人。”
“我用此法施救而救下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男女老少都有,”苏潼稍微敛了笑容,语气带出几分严肃意味,“那跟牺牲名节无关。在大夫眼中,患者是不分男女的。”
所以,求求你千万别想歪。
据她所知,宁王身边,既有正妃又有侧妃。
她对这种风流才子,真的只准备远观而已。
宁王眼底划过浅浅受伤的痕迹,他没料到自己还没表明心迹,就被她一通严肃的话给带了过去。
他黯然垂眸,过了片刻,却又两眼放光地看着苏潼,激动地请求道:“苏姑娘精通音律,实乃在下平生所见难寻的知音。”
“不知今日,我可有幸再听姑娘亲手弹奏一曲。”
夏明枫:“……”
他这个三哥是不是被苏潼传染了?
不然,这脸皮怎的突然变厚?
“这个嘛,”苏潼尴尬地笑了笑,“宁王殿下,实在不好意思,我那天在皇家别院都是乱弹的。”
“我一点也不精通音律。”苏潼瞥了眼脸上隐隐浮着愠怒的兄长,灵机一动,道,“不信你问我哥,我们家里从来没有乐器一类的东西。”
夏明枫心里本来在生闷气。想起这么多年,他从来没听过苏潼弹过一曲,偏偏那天在皇家别院让别人听了去。
不过后面苏潼那句“我们家”成功地让他怒气全消。
罢了。
这到底是自己妹妹,外人面前还是要维护她给她留面子的。
回头再跟她算账。
“宁王,你说她这个音痴精通音律?那可真是太抬举她了。”夏明枫讥嘲地看了眼自己妹妹,“你往她脸上贴金也没用。在府里,我就从来没见她摸过乐器。”
“连根笛子她都没摸过。”
宁王呆呆地看着这对口吻一致的兄妹,忽然有些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来。
莫非因为那天他落了水,所以出现了奇怪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