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裴老太傅惊愕道,“还有什么需要考虑?”
“你不是不知道吞金的人最后是什么下场。”
“再耽搁下去,到时只怕连苏姑娘也没法救他。”
“容儿是我们裴家未来的希望,断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折了。”
如果不是子孙辈平庸无能,他也不会如此看重一个重孙辈的小儿。
还不是因为容儿聪明伶俐,是可造就之材。
“夫人,裴氏虽然是累世的望族;可这根基若无人继承与维持,再强盛的望族也会有没落式微的一天。”
裴老夫人长叹口气:“还真只能指望苏潼那个小姑娘救容儿?”
裴老太傅也明白老妻的忧虑,可这事,需要他拿出魄力做主:“她不是一般的小姑娘。”
“她是当今天下医术最好的大夫。”
“你不是不知道家里的大夫们怎么说,就连太医也是那样的说法;容儿肠子里的异物再不想办法弄出来,他可就危险了。”
“府里那些大夫们,不管外面把他们医术吹捧得多厉害;真到见真章,你看他们谁有办法救容儿。”
“所以,我们回去赶紧按苏姑娘的要求整理出一间合格的手术室出来。”
“明天一早,就派人把签好字的文书给她送去。”
“她看到签字的文书,自然就明白我们是什么意思。”
“还有,关于请她来府里给容儿做手术的事,你一个字都别往外提。”
“我瞧着,她并不喜欢我们把事情外传。”
“这时候,顺着她的心意比较重要。”
裴老夫人考虑片刻,承认他说的有道理,无奈地缓缓点头:“好吧,那就按你说的办。”
这时候,不管苏潼提什么要求,他们先顺着她比较重要。
回到府里,裴老太傅就吩咐下去,先按苏潼的要求把能够准备的东西都先准备起来。
裴氏家大业大,弄出一间合乎低标准的手术室并不难。
翌日清早,裴老太傅为了表示诚意,亲自拿着签好字的两份文书送给苏潼。
同时表示已做好一切准备,苏潼随时可以开始给他的重孙做手术。
“卫浔,青黛,天冬,我们出发。”苏潼需要的手术器械,也一早就备在医药箱里。
裴老太傅看到有个年轻男子随行,有些惊讶地默默多打量了几眼。
不太明白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浑身书卷气的男子是什么来头。
苏潼见状,不由笑道:“老太傅,这位是少神医卫浔。他给我做助手。你放心,他的医术不比你府上任何一位大夫差。”
裴老太傅连忙道:“老夫失礼了。”
“既然卫大夫的医术得苏姑娘认可,想必定然是极好的。”
卫浔:“……”
苏潼不承认他的医术,他还没有行医资格了?
苏潼笑了笑,没有再多说。
去到裴府,裴老太傅为了配合苏潼的低调要求,直接领着她从侧门进府。
然后七绕八拐,穿过无数抄手回廊之后,带着苏潼去到一处幽静而独立的院子。
“苏姑娘,请。”裴老太傅对苏潼表现得十分客气与尊敬,“孩子就在里面。”
苏潼问了一句:“孩子的父母呢?”
裴老太傅一顿,缓缓道:“他们在外面任上,孩子随我们这些老家伙留在楚京。”
苏潼懂了。
“老太傅你一会准备进手术室看我们做手术?”苏潼见他一路带着他们进来,也没有打算退出去避开的意思。
裴老太傅捊了捊胡须,微微一笑:“还请苏姑娘允准老夫开开眼界。”
苏潼瞧他一副万事在握的睿智模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老想看就看。进手术室前,先净手,穿好防护服。”
又叮嘱一句:“如果术中你感觉不适,你可以提前离开手术室。”
只要别弄脏手术室就行。
一切就绪,苏潼让卫浔把孩子抱到手术台上。
“我听你的曾祖父叫你容儿?”麻醉前,苏潼先跟他闲聊让他放松心情,“你是叫容儿,对吧?”
“姐姐,我是容儿,我要在这里睡觉吗?”
安静而明亮的屋子,除了自己曾祖父外,见到的全是陌生人;这孩子也不害怕。
还好奇地东张西望。
“对,你只需要在这睡一觉,睡醒之后肚子就不会痛了。”
容儿好奇地眨巴着眼睛:“姐姐,你会法术吗?”
苏潼:“……”
“曾祖父说,你会在我睡着的时候变个法术,把我肚子里的金花生变走。”
“然后我肚子就不会再痛。”
苏潼哭笑不得。
老太傅是这样哄孩子的吗?
“你曾祖父说得对,也不对,”苏潼没跟他解释手术的事,也没继续拿法术这种虚假的东西哄他,“总之,你相信姐姐,姐姐能让你肚子不痛就对了。”
苏潼示意卫浔给他打麻药。
这几年,卫浔在控制麻药剂量方面,已经做得极好。
单就打麻药来说,他已经属于优秀级别的麻醉师。
孩子一会就安静地睡了过去。
裴老太傅盯着卫浔手里神奇的针管,一双眼睛闪烁不停。
“卫浔,画线。”
苏潼尽可能多的给机会来锻炼卫浔,也许将来,苏潼认为他能够出师的话;会同意让他做主刀。
为了更利于患者术后康复,苏潼一般不会将切口开大。
裴老太傅看着她拿着薄的刀子往肚皮上轻轻一划,瞬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阵。
然后,看着她掏出肠子……。
裴老太傅立时觉得胃部一阵翻江倒海式的翻腾。
可他拼命忍住了。
“你来看看这段,”苏潼找出有些微突块的一段肠子,示意卫浔上手,“感觉一下,它的肠壁是不是比其他地方要薄?”
“大小姐,”卫浔将肠子放在手指当中认真地婆娑片刻,“金属把肠子磨薄,跟之前我们见过的肠道坏死有明确不同。”
苏潼点头:“那是自然。”
“他这段肠子整体并没有什么原发性疾病。”
“肠道坏死的患者,本身就是内部出了问题。所以肉眼就可看见坏死部分的肠道颜色发黑。”
“不能跟这个相比。”
苏潼又问:“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