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浔飞快道：“他不会反对。”
“他怎么就不会反对？”苏潼好奇他的笃定，“你要知道，你准备去的地方正在打仗。”
卫浔不知怎么跟她解释，只好道：“你要是不信，不妨与我一起去卫氏医馆当面问他。”
苏潼：“去就去。”
她要把人家卫氏最优秀的大夫拐走，总得跟家长打声招呼。
几人都是行动派，当即就转道去卫氏医馆。
卫业庭听罢，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便笑道：“大小姐，卫浔想跟着你一起去北疆，就让他去吧。”
苏潼很意外：“你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吗？”
“我们去的地方可不是山好水好百姓安乐的地方。”说不定他们去到北疆，战火纷飞，情况恶劣。
“虽说做军医不用上战场，可那是在一般情况下；如果，”苏潼顿了顿，平静地看着卫业庭，“卫大夫，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万一发生意外，卫浔可能会把命都丢在那里。
卫业庭却看着瘦高的儿子，见他目光坚定神情坚毅，显然是铁了心要跟去北疆。
他心里暗叹一声，面色尚算平静，正式道：“大小姐，卫浔已经是个大人；他能对自己的事情负责。”
战场上，是生是死；怨不得任何人。
“何况，你也看出他的缺点了吧？他去北疆磨炼一下也好。”
缺乏同情心与共情力，医术再高也当不好一个大夫。
苏潼默了默，打量一眼气质有如文弱书生般的卫浔，淡淡道：“我觉得缺乏共情力，有时候也未必是坏事。”
像卫浔这样的大夫，如果搁在现代，最适合放在急诊室。
不轻易受患者病情影响，才能更好做判断，更高效地处理病情。
很多时候，做大夫就是需要冷漠冷血一些才好。
让卫浔去北疆上战场……苏潼想像一下面对无数断肢残腿的情景，不得不承认，卫业庭的想法其实是错误的。
卫浔适合在那种环境下处理外伤，但对于磨炼同情心什么的，大概不会起到什么帮助。
卫业庭苦笑：“我也不是强求他；不过，如今既然有机会，他自己也愿意去；还请大小姐包容一下。”
苏潼失笑：“战场上，多一个好大夫，能挽救好多人命；我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可以说，做军医的成就感，远比做一般大夫来得更强烈。
苏潼原本打算自己去北疆，现在变成了三人行。
她进宫求见太后，既是辞行，也是顺便拿几人的通关文书。
“你要去北疆？”太后笑容一收，和蔼可亲的老太太霎时变成了凤仪天下的厉害人物，“你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去那地方干什么？”
“小烨走之前，还特意让哀家照拂你；你要是转身就跑去北疆，你让哀家怎么跟小烨交待？”
“太后，这事不用你跟他交待。我去到北疆见着他，自己会跟他说清楚。”
“不行，”太后不容质疑地拒绝她，“千里迢迢，你一个姑娘家跑那么远的地方太危险。”
“就算不是为了小烨，你这要求哀家也不能答应。”
“太后，”苏潼眉眼弯弯，摇着她衣袖，对她使出撒娇大法，“我不是一个人去。”
“而且，我们去北疆，一定会带足够的护卫同行。”
“安全问题，你可以绝对放心。”
太后不容商量的口吻：“那也不行。”
苏潼：“我是大夫，我去北疆；不是为了儿女私情，而是为了救人。”
“太后，在战场上，多一个大夫；能挽救很多人生命。”苏潼自信地笑了笑，“更何况，我的医术好，我去了能救更多人。”
太后没法昧着良心说她医术不行。
但是，放苏潼去北疆这事，她不能答应。
虽说她做大夫是在后方救人；可战场上刀枪无眼，谁能保证一定会平安无事。
她不能让苏潼冒险。
太后眼皮一掀，还是那句：“不行。”
“太后，”苏潼见撒娇也没用，只能端正态度，跟她讲道理，“这场仗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这万一王爷他受点伤什么的……”
“那里有大夫，不用你操心。”太后淡声打断她。
少女也不气馁：“虽然有大夫，可他们没有我尽心；也没有我医术好，这点你不能否认吧？”
“我在京城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我去北疆多救几个人。”
“太后，你要是再不答应，大不了，我就不拿通关文书；自己偷偷跑去。”
“不过这样一来，那些救命的药物和制造药物的设备就没法运去北疆了。”
“唉，到时我医术再好，只怕也会变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局面。”
“王爷看到，心里肯定比我更难受。”
“每一名赤翊军，都是守卫大燕国土的功臣；最后却因为没有足够的药物而丧命，这……”
“真是怕了你，”太后无奈地打断她，“算了，哀家同意你去北疆。”
“明日就让人把通关文书送到你手里。”
“谢太后。”苏潼说服太后，高高兴兴出宫回府。
除了让人继续打点行装，还让文竹做了一桌好菜。
苏明枫傍晚回到府里，看着满桌子的菜，眼眸里一时如同风起云涌。
“三杯鸡、紫苏炆鸭、酥皮猪手、鱼头豆腐、还有茄子酿——”苏明枫顿了顿，没继续数桌上其他菜肴；他微微眯起眼眸，意味不明地看着苏潼，“说吧，闯了什么祸？”
需要她大费周章来讨好？
“哥，瞧你说的，我不是小孩子，也不是苏磊。”苏潼笑晏晏替他拉开椅子，又亲自给他盛了碗豆腐汤，“哪能闯什么祸。”
就算她闯祸，她平时也自己收拾清楚；一般情况，都不会费哥哥出面替她摆平。
苏明枫挑了挑眉，明显不信。
无事献殷勤，肯定有鬼。
他也不开口，也不动筷；只默然微抿薄唇，眸色幽幽地看着她。
等她自己主动坦白。
“咳，”苏潼还真抵不住他这种不是审问胜似审问的目光，“别这么严肃嘛，我们边吃边聊。”
苏明枫：“先说。”
苏潼：“……”
好嘛，他不吃，也不许她先吃是吧！
她神色一敛，一点缓冲铺垫也没有，直接道：“我准备后天启程去北疆。”
“啪！”
苏明枫筷子一丢，沉着脸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