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志璜已经断了条腿,还要绞尽脑汁与她斗智斗勇,实属不易。
他不爱惜自己的下人,她替他心疼一下。
“天冬,你过来,我跟你说……”
不多时,天冬点点头,疾步走出去。
贺舟启带来的人,这时已经开始四不象的在府门外干嚎起来。
奈何他们一个个都是壮年大男人,嚎得既不好听,也不像样。
实在很难博取同情心。
这些噪音制造者,只会让人觉得他们十分聒躁。
府内一众侍卫好想提棍子出去痛殴他们一顿。
“你说这些王八羔子做什么不好?就算嚎,起码也弄几个女人来,好歹像样一点,哭起来那声音也动听一点。”
“真他大爷的,听得人心浮气躁,忒欠揍。”
“刘原,稍安勿躁,手里的家伙拿好了;一会就到我们出场表现,千万别办砸了。”头领拍了拍埋怨的小伙,“一会,有咱们看好戏的时候。”
门外,贺舟启领着几个身手不错的小伙伴隐藏在暗处。
观望着自己的兄弟在门前嚎得那么卖力,这苏府愣是没一个人出来,心里不由一阵泄气。
也不知这计策能不能奏效。
忽然,众人听到一声奇怪的哨声。
门内众人立时精神一振。
抹鸡血的抹鸡血,撕衣服的撕衣服,造假伤口的造假伤口。
眨眼功夫,府内的侍卫个个挂彩。
然后,府门蓦地大开。
他们一窝蜂涌了出来。
一个个争先恐后往那些原先卖力在门口干嚎的护卫手里塞家伙。
然后做出各种奔逃、夺刃、打斗、奋力抵抗撕杀状。
一边造假,一边高呼,“救命啊,有贼人入室行凶,抢劫杀人啦。”
喊声之凄厉惊恐,简直能让闻者白天做噩梦。
巡逻到街口的一队官差听闻呼救声,俱浑身一震,几人对望一眼,立时提刀冲了过来。
“去看看。”
贺舟启与他那些手下,还在懵圈中,就集体被官差带回衙门请去喝茶了。
“小姐真是厉害,不让我们动手,光叫我们演戏就把那群王八羔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头领拍了拍喃喃自语的小伙:“刘原,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你也不用脑子想想,我们统帅看上的姑娘,能是普通人吗?”
刘原:“……”
“头,你是想夸小姐,还是想夸统领呀?”
头领:“……”
额头突然冷汗滴滴。
“都夸,都夸。”
顺利将齐志璜府上的人送去衙门一日游,苏潼心情愉快极了。
“红雨,把账算清楚一点啊,就是一文钱也不能少。”
“伤人,毁门,衣裳,补血,还有精神损失赔偿;这笔费用——怎么着也得让五皇子出点血才行。”
平白无故被人用魔音骚扰她的耳朵,她也很受罪的。
她府里的护卫就更辛苦了。
要巡逻保护府里安全,还要琢磨演技,不给他们发双倍工钱都对不起他们。
后来,苏潼通过官差的手,从齐志璜手里拿到了一笔不菲的赔偿款。
齐志璜还不知道自己的人已经被请去衙门喝茶,但京城半数大夫聚集在他府门外请求放人的事,却惊动了有权直接向君王上书谏言的言官。
一封封措辞激烈,文笔犀利的急奏雪片一样密密飞到皇帝案头上。
皇帝看得两眼阵阵发黑。
“岂有此理,齐志璜在干什么?”
“好端端扣着一个大夫不放,还闹到御前来,这是打算引起民变?”
“来人,”皇帝黑着脸,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怒声道,“传朕旨意,让五皇子即将将少神医卫浔送出府外。”
想了想,又加一句:“让大伙看看,一定保证卫浔完好无损地站在人前。”
为免齐志璜耍横抵赖不放人,皇帝还特意让侍卫统领云枭亲自去五皇子府走一趟。
当然,云枭是领着圣命带了好几名宫中侍卫一齐去的。
齐志璜见到云枭,听闻皇帝亲自下令让他把卫浔送安然送出去,还愕然皱着眉头。
半晌,不愿吩咐下人去放人。
“五殿下?”云枭按了按刀柄,一身玄黑色的侍卫统领服穿在他身上,显得他身姿格外伟岸修长;也格外让人觉得震慑。
他朝齐志璜缓缓一扫,那种骨子里的冷肃淡漠竟让齐志璜心头一惊。
齐志璜觉得,仿佛他只要敢说半个不字,云枭就会毫不犹豫抽刀砍他。
“来人,请少神医前来拜见云统领。”齐志璜垂着眼皮,掩住眼底重重凶戾与不满。
心里想着,若有机会他迟早要弄死云枭。
就是这个人,在徐州坏了他的事。
卫浔乍然见到着装当值的云枭,还愣了片刻:“云统领?”
“少神医,”云枭上下打量他一眼,确定他没受到虐打,心放了下来。朝他微微颔首,“我奉陛下口喻,前来接你回家。”
卫浔:“……”
眼神问他:那大小姐?
云枭微微摇头:苏潼没来。
卫浔松了口气。
“有劳云统领。”
又对齐志璜拱了拱手:“五殿下,草民告辞。”
云枭与卫浔这边一走,宫里紧接着又有人来到五皇子府。
原来是礼部那边相关的官员,已经将当日从五皇子府获得的别国密函完全翻译出来。
信件内容与文书内容涉及的东西太过惊人,礼部官员不敢迟疑,立刻揣着原文与译文进宫呈到皇帝跟前。
皇帝看过之后震怒异常,随即让禁军前来五皇子府将齐志璜带走。
哦,不是带走。
而是直接送到大理寺的大牢里关押起来。
齐志璜看见禁军持械闯进府里的一刹,简直觉得比大白天做噩梦还让他胆寒。
“不,我没做过,你们不能抓我。”
“我要见父皇。”
“我是被人冤枉的。”
“有人故意陷害我。”
什么通敌的绝密信函?狗屁!
那根本就不存在。
那天从他密室里掉出来的东西,连他都不知道是什么人什么时候放进里头。
而且,东西转到礼部与鸿胪寺之后,他明明已经让人暗中把东西销毁。
为什么现在还会出现在他父皇手里?
“请五殿下配合,以免吃苦头。”禁军逼将没有理会他的乞求,“我等只是奉命行事。”
“你有什么冤情,到时自可在大理寺申辩。”
这个时候,已经没人在意他的断腿;就连齐志璜自己,也忘了断腿需要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