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见她神色有几分忐忑紧张,心里轻笑一声。
果然还是个孩子。
以为她要做恶人呢。
这姑娘想多了。小烨喜欢的人,她怎么会不喜欢。
她就是敲敲边鼓,让他们这些小年轻注意一些。
闹别扭闹茅盾都可以;人与人相处哪能没有茅盾呢,是吧。
但是,不能闹得太过份。
像现在这样,闹到小烨瘦到她几乎认不出的模样,那就不行了。
这样闹法,好好的身子都能闹垮。
她可不希望自己养大的孩子落下什么毛病。
只要司徒烨将来能与自己喜欢的姑娘喜结连理,和和美美过下去,她就心满意足了。
“小烨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只管说他骂他,这些都不要紧。就是千万别冷着他。”太后执起苏潼的手,轻轻叹了口气,“你别看他一副强悍的样子,其实有时候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缺爱,害怕被人抛弃。
说穿了,就是缺乏安全感。
苏潼在仁安宫接受来自太后深沉的敲打,她倒没什么怨言,就是有一点点感慨。
感叹太后确实对司徒烨比对亲孙子好多了。
太后敲打了她几句,又让她说了些在徐州的见闻,然后留她用了饭,又赏了她几样首饰;直到要休息了,才放人出宫。
苏潼自然没有提及自己在徐州遇险的事,这事,皇帝和其他有限几个人知道就行了。
她没必要宣扬得人尽皆知。
关于那批在山谷里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苏潼想起御花园那一幕,心里刚刚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也许,我猜到幕后主使是谁了。”
不过暂时只是猜测,她还得想办法证实。
苏潼回到郡主府,将太后赏的首饰随手交给陆湘。
“把这些放起来吧。”
郑妈妈见她满脸倦容,忍不住心疼地唠叨了两句:“小姐在宫里遇到难事了?”
“难事倒没有,”苏潼想起太后,默了默,苦笑道,“就是被人小小刁难了一下。”
“不过,她最后又赏了东西来安抚我。”
“所以,算不上什么难事。”
她就是一时心情有些复杂罢了。
郑妈妈微怔:“小姐说的是太后?”
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苏潼,轻声道:“小姐,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潼有些意外:“郑妈妈,有话你就说吧。在我面前,不用吞吞吐吐。”
“奴婢,”郑妈妈忐忑道,“近日隐隐约约听到一些风声。”
“说是定北王准备与韦家小姐结亲。”
苏潼:“……”
原来她还没回京,韦家就迫不及待放出流言,想要将它坐实了吗?
可惜想用这种手段逼司徒烨就范,还是太掉档次了。
“这事不用管它。”苏潼知道郑妈妈担心自己,“自会有人处理。”
“小姐,奴婢年轻那会,曾听过一些旧事。”郑妈妈的神色越发小心翼翼。
苏潼心里浮上几分古怪的感觉。
“什么旧事?”难道还能跟韦家以及太后有关?
不然,郑妈妈也不会这般凝重且忐忑的模样。
苏潼脑海里不期然忆起龙舟节时看到的一幕。
那个胡搅蛮缠的韦家老太太,似乎暗中想与太后较劲;不过被太后无视的眼神,一招秒杀。
郑妈妈道:“听说太后年轻时,与定王爷的祖父曾是邻居。”
苏潼眼睛亮了亮。
青梅竹马?
“韦老太太与他们也是旧识。原本太后应该……咳,总之,后来太后进了宫;定王爷的祖父也另外娶了别家姑娘;韦老太太后来也远嫁外地。”
“只是没想到,定王爷的嫡亲姨母,会成为韦老太太的儿媳妇。”
苏潼:“……”
她懵圈一会,才从郑妈妈含糊其辞的话中理出两个要点。
一是太后曾与司徒烨的祖父有旧日情谊。
二是韦老太太曾喜欢司徒烨祖父。但司徒烨祖父对韦老太太不来电,就算没娶到心上人,也没娶她,反而转身娶了别人。
最后那老太太含着怨恨与遗憾远嫁他乡。
所以,韦老太太对太后怀恨在心?
听说,现在的皇帝能够登上帝位坐稳帝位,多亏太后与定北王府支持。
太后享有尊荣,还在某些程度上掣肘着皇帝。这也跟司徒烨祖父有关了?
而司徒烨幼年时曾送在太后身边抚养,这里面除了政治考量,是不是也跟他们少年时的情谊有关?
这个大瓜,还挺让人吃惊的。
“郑妈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按理说,那时候郑妈妈还非常年少吧?
而且,这种属于皇室隐秘,郑妈妈从哪里打听来?
郑妈妈紧张道:“这是因为奴婢年轻时,曾与韦老太太身边一个嬷嬷相熟。”
苏潼:“……”
沉默一会,她想起另一件事来。
韦老太太如此执着想将韦欣渝嫁给司徒烨,是不是有她自己当初求而不得的执念在里头?
可司徒烨的祖父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年轻时曾愧对韦老太太,所以才会不顾自己孙子司徒烨的意见,使出装病的昏招想逼司徒烨答应婚事?
太后又明显支持她与司徒烨在一起……咳,乱了,真是乱了。
隔一代的恩怨,难道还要延续到司徒烨这一代来了?
苏潼拍拍脑子:“算了,不想了。”
那不是她能想或者该想的事。
苏潼决定躺平,让自己身心都好好休息休息。
这时候,与舞阳郡主府在同一条街上的安庆公主府,却因一个孩子生病而闹得人仰马翻。
而这件事,说起来与苏潼也有些关系。
安庆公主比苏潼大三岁,目前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她与附马在五年前成亲,成亲后倒是过着恩爱日子。年余,她就生下一对龙凤胎。
不过因为是怀双胎,安庆公主生孩子的时候可谓吃尽苦头。
甚至说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正因如此,她对自己一双子女十分疼爱。
如今看着三岁多的女儿生病难受,安庆公主恨不能以身相代。
“公主,让人去请舞阳郡主给珠儿看看吧?”附马性格温和,平日比公主更宠爱一双子女。此刻见女儿生病,他心疼焦急又难过,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
有人病了,请大夫上门看病。
原本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却不知哪里触到安庆公主的逆鳞。她忽然就暴怒起来:“京城的大夫都死光了吗?就非得请舞阳郡主来给珠儿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