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潼站起来,冷淡地看着这个满脸憔悴的女人,心里怒气渐渐上涌。
“天冬,把樱娘子请出去。”
她不接受任何人威胁。
保护齐景,是齐银樱的责任;不是她的。
天冬安安静静地站到一旁:“樱娘子,请吧。”
齐银樱低着头,声音嗫嚅又坚决:“不,我不走。”
苏潼气笑。
她要是在徐州魏氏那些人面前也拿出这样坚决的态度,那些人又怎敢暗中扣下齐景逼她来京?
说到底,齐银樱不过欺软怕硬而已。
她在齐银樱眼里,就是那个容易欺进去的“软柿子”。
苏潼懒得再说,只给天冬一个眼神,就自顾起身离开花厅。
以天冬的武功,将齐银樱架出郡主府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过,苏潼还是低估了齐银樱一根筋逼迫她的决心。
天冬将她弄出郡主府,她也不肯离去。
相反,双膝一弯,也不要脸面了;直接就跪在郡主府门口,还一副委曲求全的姿态,凄然道:“郡主,我会一直在这跪下去,跪到你同意为止。”
天冬向苏潼禀报这事。红雨的火爆小脾气立刻爆发了:“小姐,让奴婢出去叉走她。”
“真是岂有此理,做人能不能要点脸?”
“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她这是恩将仇报,故意陷小姐于不义。”
“真是白瞎了小姐当初一心为她奔波,费了几个月心思替她治好孩子的病,又把孩子养好。她就是这么报答小姐的,这简直就是白眼狼现实版。”
其余几人倒不似红雨这么激动,但她们的神情看起来也一样义愤填膺。
“小姐,你说吧,到底该怎么办?”郑妈妈发愁,“让她一直在外面跪下去也不是办法。”
红雨气愤道:“那就是无赖。”
“想用这样的手段逼小姐就范。”
“呸,真是看错了她。”
红雨说着,又有些紧张地看着苏潼:“小姐,你该不会心软真逐了她的意,跟她去徐州吧?”
“虽然景儿很可怜。但是,那跟小姐没关系;一切都是樱娘子的错,她应该为这事负全责。”
苏潼失笑:“放心。我没心软,也没打算去徐州。”
“还是那句话,想让我治病?可以,把孩子带来京城付足诊费,我自然给他们治。”
“至于别的,请我千里迢迢去徐州?我怕他们付不起出诊费。”
红雨松了口气。
郑妈妈却一心想着跪在外面的齐银樱:“小姐,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樱娘子?”
“就晾着她?一直不理会?”
苏潼沉吟片刻,道:“天冬,你去一趟老皇叔府上;请他出面处理这事。”
“樱娘子是他女儿,让他带回去自己管教。”
郑妈妈满脸愁容一扫而光:“这个主意好。”
不管怎么说,樱娘子也是老皇叔的女儿。小姐常年在京城生活,与老皇叔低头不见抬头见,能不得罪自然是不得罪的好。
天冬立刻道:“小姐,奴婢马上就去。”
她看着樱娘子跪在郡主府门外也觉得膈应得慌。
能快点把人弄走,那是最好不过了。
天冬腿脚麻利,往老皇叔的府邸赶了一趟,一去一回大概用了大半个时辰。
“小姐,奴婢见到老皇叔,亲自跟他说明樱娘子的情况。”
“他眼下已经派人来郡主府。相信不用多久,就会把樱娘子带走。”
红雨高兴道:“那就好。”
“看到她跪在外面,实在让人烦心。”
苏潼面色淡淡,眉宇间并不见喜意:“郑妈妈,你留意一下这件事。”
“小姐,为什么你看起来不太高兴?”红雨不明白,“老皇叔出面,这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苏潼苦笑一声:“你想得太简单了。”
“等着吧,这事没完。”
老皇叔将齐银樱带回去教育了一番,虽然暂时管束住她,不让她再来郡主府给苏潼添堵。
可老皇叔心里也着急上火,自己闺女再不争气,那也是自己闺女。
齐景更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孙子。他不可能跟局外人一样,袖手旁观什么也不管。
只不过,这事还真怨不得苏潼。
老皇叔也自问自己没脸逼迫苏潼去徐州。
再则,他比自己女儿清楚,苏潼可不是他逼迫就能逼迫得动的人。
想让苏潼去徐州救人,唯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苏潼自己愿意去。
可苏潼摆明了不愿意,这可咋办?
老皇叔一时想不出法子。
但是,有人却在背后开始给苏潼使阴招。
那就是在朝庭为官的魏氏主事。
魏天赐的亲叔叔,正单独求见皇帝,准备跟他说一件事。
“陛下,臣有事启奏。”
皇帝有些意外,面上喜怒不显:“魏爱卿有何事?”
“陛下,此前臣的侄孙患了怪病,还因此闹到你面前;这事,陛下可还有印象?”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目光闪烁地打量他:“朕记得。”
“不过,朕记得如今那个孩子跟你们徐州魏氏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爱卿今天突然提起那个孩子,是不是重新对他有什么想法?”
皇帝的声音冷了几分:“朕记得,齐银樱已经与魏氏义绝,那孩子也改姓齐;你们当初双方都签了文书按过手印。”
“朕天子一诺,可不容你们反悔。”
皇帝脸色沉下,声音铿锵有力。
冰冷的目光睥睨地扫过魏主事头顶:“要是爱卿真为此事而来,那就不必再提了。”
“陛下息怒,”魏主事拱了拱手,恭敬道,“臣绝无此意。”
“臣此番前来,确有一件比较为难的事。但这事,只与舞阳郡主有关。”
皇帝眉头皱了起来,射向他的目光冷厉如电:“舞阳郡主如何?”
“陛下,徐州魏氏的族人当中,目前出现好几个患了怪病的孩子;想求舞阳郡主医治。”
皇帝心下一愣:“此等小事,爱卿为何如此郑重其事拿到朕跟前来说?”
“让他们自行去舞阳郡主面前求医便是。”
“据朕了解,舞阳郡主一般都很好说话。”
顿了顿,厉目扫过去,意味不明地补充:“除非,有人犯了她忌讳,惹她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