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潼冷了脸,正欲说话。
却见那侍卫目光闪了一下,接着飞快道:“公主,舞阳郡主说得对,确实不能因为我一人坏了规矩。”
“我这就回去换一名婢女前来。”说罢,他没有丝毫犹豫停顿,立刻调头就走。
齐霏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苏潼心里疑云丛生。
这时,街角一端出现一人一骑,鲜衣怒马,公子如玉。他薄唇噙着隐约浅笑,眉眼疏朗有流光。
丰姿绰绰,无比意气风发。
他策马前来,潇洒地在苏潼跟前停下。
“舞阳郡主,恭喜!”
苏潼目光微闪,含笑调侃司徒烨:“姗姗来迟啊,王爷。”
又若有所思地望了望齐霏那个侍卫离去的方向。
心里有股淡淡怪异冒了上来。
齐霏冷笑一声:“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要是别人不知道今天是舞阳郡主的乔迁宴;几乎要误会今天是定王爷成亲的日子。”
苏潼特意忽略她语气的醉意与讥嘲,笑道:“公主觉得王爷这身红色衣裳特别吧?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司徒烨对齐霏连眼角也没欠奉,他眼里只有苏潼。
“你真觉得好看?”他唇角扬起,星眸透亮,视线只停留在苏潼身上:“客人应该来得差不多了吧?”
“我们进里面去,外面留个管事就行。”
至于齐霏,在他眼里就跟透明一样。这被他忽略得彻底。
苏潼出于主人的礼貌,还朝齐霏客气一下:“公主,你是进去喝酒?还是回公主府?”
齐霏哼了哼,昂着头,趾高气扬地走进去。
司徒烨脚步一顿,与苏潼落后几步:“你给她发请柬?”
齐霏这种人,看见就让人倒胃口。
苏潼翻了个白眼。她又没毛病,怎么可能给齐霏发请柬。
司徒烨:“……”
苏潼本想跟他提一下刚才齐霏带来那个奇怪的侍卫,但这会又有客人前来,苏潼只得撇下他,暂时将这话搁置。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客人才算来全。
苏明枫也住在郡主府,男宾这边就交给他招待。
女宾这边,则是苏潼自己出面。
本来这种场合,不管心里憋了什么坏水都好,能来参加苏潼的乔迁宴,都是奔着交好苏潼才来的。
大部分都客客气气,大家高高兴兴吃饱喝足就好。
不过,偏偏有人例外。
就比如那个奶娃娃十七公主。
开席前,别人都三五成群一起高兴说话。但小公主瞧见苏潼,就开始给她找茬。
“舞阳郡主,听说你欺负我姐姐?”
苏潼看着这个小豆丁一本正经装大人的样子,就有些忍俊不禁:“公主,你听谁说的?这绝对没有的事。”
“你的姐姐也是公主,我怎么可能欺负她们?就算有人被欺负,那个人也应该是我。”
十七公主呆了呆,似是没想过苏潼会给出她设想外的的答案。
想了一下,她严肃地坚持道:“不对。你休得狡辩。”
“他们说你欺负我姐姐,那就一定是你欺负了我姐姐。”
苏潼:“公主,他们是谁?你让他们来这里跟我对质,看到底谁欺负谁。”
“这个不行。”奶娃娃摇头,“我答应了要给他们保密,不能供出他们。”
“但是,你要认罪。他们说你欺负我姐姐,那是不对的。你是大人,应该知错能改,做个好榜样。”
苏潼:“……”
一定是跟这小公主待久了,脑子也退化了。
她跟一个奶娃娃争论什么。
“好好,多谢公主教诲,我知道欺负人是不对的。”
苏潼说罢,就欲离开。
“不行,你这态度太敷衍,你不够端正。”小公主义正严辞道。
苏潼:这谁家孩子?
教得天真又古板,真是让人抓狂。
“那公主想要如何?”苏潼言语间隐隐已有失去耐心的趋势。
“这样吧,”小公主作大人状思考一会,示意奶娘端了杯酒过来,“你泼了这杯酒,我就原谅你。”
一脸问号的苏潼:“……”
“公主确定?”
奶娃娃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确定。”
说完,又看了眼奶娘,小声道:“我这样说没错吧?”
苏潼:“……”
心里疑云顿起,今天从这个小公主出现,到眼下这个小公主逼着她喝酒,似乎一切都在这个公主的奶娘授意之下。
这个小公主到底想做什么?
或者确切地说,背后操纵小公主的人,究竟想对她做什么?
苏潼在思考,奶娃娃已经催促起来:“你快泼呀。”
苏潼心中一动。
刚刚奶娘把酒杯端过来的时候,似乎拔动了一下小公主手腕的银镯子?
这么说,她想知道的答案,玄机其实就在这杯酒里?
“公主,是不是我泼了,你就原谅我?”
小公主迫不及待点头,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亮亮地盯着她:“对,你快泼。”
苏潼微微一笑:“公主说话要算话哦。”
她接过酒杯,毫不犹豫将酒液泼向地面。
酒一落地,居然冒出兹兹的声音,隐隐还有一些烧灼的味道飘来。
苏潼脸色微变。
小公主却生气地大叫起来:“我让你泼酒,你为什么把它倒掉?”
原来她年纪小,常常区分不清喝和泼的发音,大人觉得有趣,平日也不会刻意纠正她。
所以她一直不知道自己表达有误。
苏潼面上一片无辜,心里已经微微揪紧:“公主,我是按你说的做把酒泼了。”
小公主的镯子是中空的。里面居然藏有腐蚀性极强的强酸类液体。
也许背后教唆小公主的人,是希望小公主直接把酒泼到她脸上。
如果小公主忽然那样做,猝不及防之下,她估计很难及时躲开。
那她的脸大概最后会变成麻子脸。
但可以庆幸的是,她性命应该无碍。
不过小公主年纪小,应该没见过更没做过这样的事,所以领会错了背后教唆她那人的意图。
所以才一直坚持让她喝下这杯酒。
刚才她若真喝下这杯酒,遭罪的倒不是她的脸;而是换成她的食管和胃。
换言之,她也不会死。但是,身体却可能因此垮掉。
如果她的食管和胃遭强酸腐蚀而发生穿孔,她可能会慢慢痛苦地死去。
就算她医术再好,也不可能自己给自己做手术。
难怪公主的奶娘刚才递酒杯的时候,手都哆嗦了一下。
而眼前这个奶娃娃仍旧一脸天真地朝苏潼生气大叫:“你不听我的话泼了我的酒,我要砍掉你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