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潼心头一紧。
那婢女口中的小姐,此刻正歪头趴在桌上。
她面色发红,裸露的皮肤还隐约可见红色的小疙瘩。
她的嘴唇有些肿胀,而眼睛紧闭;看起来已经失去意识。
不好!
这姑娘只怕因为海鲜过敏而导致中毒休克。
苏潼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司徒烨与齐子砚对视一眼,留在原地静观其变。
“你家小姐是不是吃了桌上这些菜才突然这样?”
慌张的婢女含着泪看她一眼,见她神色和善,犹豫一下才点了点头:“是的。”
桌上摆着几道菜,都是海鲜烹制。
苏潼摸了一下姑娘脉搏,再观察这姑娘面色,发觉她不仅陷入昏迷休克,血压还在急剧下降。
如果两分钟内她不出手抢救的话,这姑娘必死无疑。
“她吃不了海鲜为什么还要吃?”
苏潼不明白这姑娘什么毛病,为什么要冒生命危险来尝鲜。
婢女愕然:“啊?没有呀,我家小姐平常吃海鲜都没事。”
“不是,你是什么人啊?我家小姐可怎么办?”
苏潼:“我是大夫。”
她不再说话,暂将疑惑压下心头,立即给这姑娘打了一支肾上腺素。
然后才说道:“帮忙把她抬到地上,让她平躺。另外,把凳子放倒,垫在她双腿下面。”
婢女完全是机械性地按照她的指令行事。
但是,将人放平之后,苏潼有片刻犹豫。
因为这姑娘已经低血压休克,光靠肌注肾上腺素还不行。她还得给这姑娘容量复苏,不然人没法醒过来。
可她又没带药箱出来,众目睽睽之下怎么把打点滴的东西弄出来才不会令人怀疑?
考虑片刻,她咬了咬牙,想到个法子先把要用的药水放在一个袋子里,然后假装那个袋子一直放在她身上。
接着,苏潼拿出袋子,再从袋子里拿出药水现场给那姑娘挂点滴。
“你,你干什么?”婢女见到她奇奇怪怪地往自己小姐手背上扎针,霎时更慌了。二话不说,就扑上来要把针拔掉。
苏潼厉声道:“别乱动,我在救她。”
或许是她的神医之名还没传到横郡,婢女虽然被她厉喝得瑟缩一下,却还是继续扑过来。
“不,你这是在害我家小姐。”
其实从苏潼让婢女合力将这姑娘抬到地上放平开始,大堂的许多食客就已经纷纷被惊动。
再一听闻这婢女激动地嘶喊,一时间大家都凑了过来。
司徒烨与齐子砚见状不对,立即双双起身走到苏潼身后。
司徒烨不动声色自指尖弹出一缕风,暂时封闭婢女的穴道,“你再阻挠她,你家小姐会死。”
齐子砚也道:“她说了她是大夫,你该相信她。”
“不然,你自己能救你家小姐吗?”
“你自己仔细听听看,你家小姐是不是连呼吸都困难?”
没法出声的婢女:“……”
这姑娘休克的起因是海鲜过敏,苏潼给她肌注一针肾上腺素外;还继续在点滴里加肾上腺素,好让药效直接从静脉最快抵达身体各处。
“吵什么吵。”苏潼忙了一通,确定这姑娘血压渐渐上升到正常水平,呼吸也顺畅了。她才冷眼看了看婢女,“你家小姐马上就能醒来。”
躺地上的姑娘这时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一圈俯视她的陌生面孔,还懵了一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司徒烨指尖对着婢女方向又弹了一下。
“小姐,”婢女忽然发现自己又能发声了,但这时内心的激动与劫后余生的欢喜已经让她忽略了这点小事,“你吓死奴婢了。”
苏潼仔细地再给这姑娘检查一遍,心里有些奇怪。
这姑娘海鲜过敏发作得快,但治疗起来见效也快。
“汤圆,我这是怎么了?”
“小姐,你刚才昏了过去,奴婢怎么叫都叫不醒。”婢女抹了抹喜极而泣流下的眼泪,惭愧地看了眼苏潼,“是这位姑娘救了你。”
“那我怎么躺在地上?”这姑娘羞红着脸,小声道,“汤圆,快扶我起来。”
“你暂时还不能起来。”苏潼立即严厉制止,“必须躺着等这些点滴打完。”
陌生姑娘这才发现自己手背扎了针,针眼那里还连着管子;而管子上面还挂着奇奇怪怪的瓶子。
她呆了呆:“啊?这、我手背这些是什么?”
苏潼言简意赅:“药。”
一众食客看了个稀奇,一个个连饭也不吃的,像围观动物园的珍稀动物一样盯着躺平的姑娘看。
就这目光,都能尴尬得让人恨不到钻进地缝去。
更何况,这些食客一个个还朝人姑娘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大家吃饱了吗?”苏潼冷眼缓缓扫了众食客一圈,“吃饱就结账走人,别在这耽误酒楼做生意。”
“对吧,掌柜?”
掌柜对上她冷淡的目光,心里一激灵,终于陪着笑脸劝众食客别再看热闹。
陌生姑娘对苏潼感激不尽。
苏潼只笑了笑,道:“不用客气,我是大夫。”
“治病救人是职责所在。”
“现在你可以起来了,”苏潼确认她身体无大问题,拿了些抗组胺的口服药物给她,“这些药你记得吃。”
“姑娘,请恕我多嘴问一句,你知不知道自己对哪类食物过敏?”
陌生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知道。”
“以前我也吃过海鲜,但是一点事也没有。”
“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吃着饭突然就感觉喘不过气来,接着就失去意识。”
“幸好遇到了姑娘你,不然今天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答案跟刚才婢女提到的话一模一样。
苏潼心里有些疑惑,不过也没多想,只叮嘱她:“也许是你这次一下子吃的量太多太杂,才突然引发身体不适。”
“不过,你以后再不能这样吃了。不然还会发生今天的事故。”
要是再次因为海鲜过敏而休克,到时可就没人能救这姑娘。
陌生姑娘愣住:“那我以后都不能吃海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