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潼微微一笑,对她的挤兑奚落和冷嘲热讽一点也不在意:“陛下,公主说得对。”
“臣只是一个医术比较好的大夫,神医二字,是别人谬赞。”
“要是能够无所不能,那是神仙;臣自问远远达不到那种水平。”
齐霏冷笑:“所以,你是承认自己治不好我的病了?”
苏潼老实道:“公主,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你的病我治不好。”
她又没欺君,有什么不敢承认。
“那你也承认故意把病情夸严重,让我一直服用你的药,就是为了从我手里讹诈银子?”
“公主,”苏潼笑容一收,神情严肃起来,“这话请恕臣不敢苟同。”
“敢问公主,自从我让你服用我的药之后,你是不是再没出现过恶心呕吐头晕目眩,甚至陷入昏迷窒息的情况?”
“陛下,”苏潼不等齐霏开口攀咬,就委屈道,“臣虽然贪财。但臣也不是真穷得需要靠行骗过日子。”
“陛下应该听说过,臣与三殿下合作做生意的事。”
“如今京城人人追捧的油纸伞,就是臣与三殿下合作所创。”
反驳齐霏的讹诈钱财,苏潼只需举一个例子就够了。
因为皇帝非常清楚,如今油纸伞在京城有多受欢迎。
而且,齐子砚能够在大燕铺开人脉做生意,背后也有皇帝支持的因素在里头。
当年,皇帝对齐子砚这个儿子救他,因而受重伤一事,一直内疚在心且耿耿于怀。
齐子砚后来表示想做生意,并把生意做遍大燕每个角落;皇帝是无条件支持的。
更别说,齐子砚赚到钱后,至少有四分之一的银钱都默默孝敬进皇帝的内库。
“陛下,”在皇帝沉吟间,苏潼又接着道,“公主身体康复,确实是件值得欢庆的喜事。”
“既然公主确认往后不再需要服用臣提供的药物,那么臣往后就不会再自作多情,让人给公主送药。”
“这事,还请陛下你给臣做个见证。”
皇帝:“……”
他近来太闲了吗?
他朝事都多得处理不完。
哪来的时间给这个见证给哪个做见证!
看来,都是这些闲事闹得他忙成如今这样。
苏潼眨了眨眼,微微一笑,脆声道:“陛下,臣就当你答应了。”
“臣告退。”
齐霏见状,也想跟着拔腿就走。
“慢着,”皇帝冷眼一掠,随口叫住她,“你跟朕说说,谁给你治的病?怎么确定已经治好?”
齐霏一愣,随即心头恼怒不已。
父皇这样问她,分明是相信苏潼而怀疑她。
有个名字差点从齐霏嘴里脱口而出。但是,话到嘴边,她想起那人的叮嘱,又及时改了口风:“父皇,儿臣治好了病,你不高兴吗?”
完全是避重就轻;哦不对,这根本就是避而不答。
皇帝目光深沉下去:“不能跟朕说实话?”
“父皇,儿臣的病已经好了,这就是实话呀。”齐霏软声带笑向皇帝撒娇,“你还有很多政务要处理,儿臣不打扰父皇。”
“儿臣告退。”
齐霏走得又急又疾,那匆忙的模样,活像有恶鬼在后面追一样。
皇帝略微眯起眼睛,盯着她背影没有说话。
“治好了?”
齐霏走得急,居然很快就追上了苏潼。
“很意外吧?”既然遇上,齐霏怎么也得踩苏潼两脚才解气,“就没想过有人的医术比你强?”
苏潼淡淡一笑,平静道:“老实说,是挺意外的。”
她等着看齐霏最后怎么作死。
“苏潼,这件事给你一个教训,告诉你做人做事千万别过度嚣张。”
苏潼失笑:她嚣张?
齐霏应该把这句劝告说给自己听才对。
“不然,小心会有报应。”齐霏在她耳边恶毒地笑了笑,然后扬长而去。
“报应?”苏潼看着她趾高气扬的样子,顿时乐了,“确实该小心。”
但是,那个该小心报应的人是齐霏。
出到宫门口,却见丰神俊朗的司徒烨早已骑着马等在一旁。
苏潼挑了挑眉,无声抿唇一笑。
这家伙,难道还惦记着上回云枭送她回府的事?
司徒烨一眼望见眼睛会笑的少女,立即拍马迎了过去:“如何,见到齐霏没有?”
苏潼点头:“见到了。”
“不过我没给她复诊,不知她所谓的痊愈是真是假。”
司徒烨替她撩开马车的帘子,看着她在里面坐好,才策马缓缓与马车并驾而行。
“你不是说过那种病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
“何须再给她复诊才能确定。”
苏潼轻笑出声:“从医学上来说,这是百分百确定的事。”
但是有些事情,可能超出医学和科学的常理范围,那就没法解释了。
也许,齐霏走了狗屎运,真有什么奇遇?
“你不是一直都留意着她的动静?”苏潼想了想,低声道,“就没发觉她这些日子有什么异常?”
正因为一直留意着,又没发现异常;偏偏齐霏还做出了意料外的事,这才令司徒烨百思不得其解。
这也令他隐隐有些心焦。
一旦事情失控,总不会发生什么令人愉快的事。
苏潼触及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微微怔了一下:“怎么了?”
“想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司徒烨偏头一笑,神色如常道:“没有。”
“不管她怎么样,将来都是她咎由自取。”司徒烨不想令苏潼跟着担心,轻松地笑道:“反正今天你已经将事情禀明圣上。”
“往后能少见那张令人厌恶的脸,总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苏潼颔首:“这倒是。”
“说到高兴的事,魏景的情况才是真正让人打心眼里高兴。”
“你知道吗?他一个月,足足增重了十二斤。”
苏潼喜滋滋道:“这个月把他再养好点,重个十几二十斤也不成问题。”
“说起来,还是郑妈妈和老皇叔他们有养育孩子的经验。”
“一个在饮食上面花心思,一个在心理陪伴上下功夫。如果没有郑妈妈细心照料,没有老皇叔每天带孙儿陪魏景玩耍;魏景现在肯定恢复不了这么好。”
“苏潼,”司徒烨看着她如花笑靥,恍了一下神;忽然想起某件事来,他略略犹豫片刻,才低低道:“你为魏景花这么多心思,比任何一个患者都多。”
“你,应该挺喜欢孩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