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烨与苏潼才回到京城,气都还没喘上两口,齐子砚已经找上他们了。
“司徒,跟你商量件事。”齐子砚看了眼苏潼,神色有些犹豫。
苏潼微微一笑,善解人意道:“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齐子砚淡淡瞥过她的脸,眉眼有浅浅歉然。
司徒烨却挑了挑眉,直接道:“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苏潼,我先送你回侯府。”
苏潼不由失笑:“三殿下看起来很着急。”
“你身边不是有暗卫吗?让他们送我回侯府也一样。”
司徒烨顿了顿,打量齐子砚一眼,目光冷冷淡淡,显然对他有些不满。
不过,他略微考虑一下,算是接受苏潼这个折衷的方法。
“那你回去小心些。”
苏潼挥挥手,告别两人,直奔侯府。
“看来她不生你的气了。”齐子砚悻悻,“还是我给你创造的机会。”
司徒烨轻嗤一声,眉眼里透着自信:“放心,我不会多谢你。”
“有没有你创造机会,她终究会气消。”
又掠他一眼,冷淡语气带了两分恶劣与不耐:“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还得避着苏潼。
司徒烨想到他不能亲自送心上人回府就心情不爽。
齐子砚也不遑多让:“司徒,我说认真的。我要和你公平竞争苏潼,不会轻易放弃。”
司徒烨:“随你便。”
但休想争得过他。
“皇姑姑不愿见老皇叔,”一句话带过两人共同在意的姑娘,立刻便岔开话题,“她自己过不了心里那关。”
“她要是不回王府,我就得另外找地方暂时安置她。”
司徒烨沉吟片刻,道:“你是担心徐州魏氏那些人会找到她,再强行悄悄将她带走?”
“对。魏氏那些人的态度你也看到了。”齐子砚道,“由不得我不担心。”
“你想让我找地方安置?再暗中派人看顾保护他们母子?”
齐子砚点头:“你知道我府上的情况,能抽得出去的侍卫根本没几个;而且,他们也远比不上你的人。”
谁让司徒烨是赤翊军的统帅呢。
就算他常年居住在京城,至少也有三千亲兵在身侧。
他一个不入朝的皇子,手里既无实权也无实职;也没有多养府兵的权利。
司徒烨道:“行,这是小事,交给我。”
齐子砚松了口气:“那我们现在就去见她?”
“你现在把她安置在哪?”
齐子砚苦笑:“我的其中一处别院。让他们住客栈的话,我怕太打眼了。”
“你是没见到她那个孩子,”齐子砚啧啧两声,一脸难以描述的一言难尽,“总之,太让人难忘了。”
司徒烨又问:“那你问了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
齐子砚叹气:“还没来得及问。一安顿下来,我就急着等你们回来。”
司徒烨道:“那走吧,一起去见她,顺便把她带去我的地方安置。”
两人去到别院,也不多话,齐子砚直接与齐银樱说明情况;便带着她母子坐马车转移地方。
因齐银樱一直把孩子护在跟前,司徒烨又一直站在外面,一时倒没机会看清孩子的长相。
直到两人把齐银樱母子带到司徒烨的地盘。
齐银樱把孩子抱下来,并叫他与齐子砚和司徒烨打招呼叫人的时候,司徒烨才有机会看清孩子的面目。
然后,眼瞳就微微缩了缩。
这孩子实在太怪异了。
不客气地说,简直就像个大头娃娃一样。
浑身骨瘦如柴,只余一副吓人的骨架撑着,从头到脚除了一层皮肤,极难从他身上找到一点点正常人的肉。
“景儿吓到你们了吧?”齐银樱苦笑,“凡是第一次见他的人,就没几个不被他吓着。”
司徒烨微微颔首:“还好。就是这孩子实在太瘦了些。”
魏景跟着母亲一直奔波躲藏,这些日子都跟惊弓之鸟一样;在这处宅子一安顿下来,他就伏在母亲膝上睡着了。
齐银樱将孩子放去床榻上盖好被子,这才回来坐下,与司徒烨和齐子砚说话。
齐子砚满腹疑问终于开了头:“皇姑姑,魏氏那些族人,为什么非要逼你们母子回徐州?你又为何如此狼狈的回到京城?”
“此事说来话长,”齐银樱长叹一声,那张脸失了原本像她这样年龄该有的丰腴,显得愁苦苍老又过分瘦削,“事情的起因,说起来就出在景儿身上。”
司徒烨与齐子砚对视一眼,都露出洗耳恭听的态度。
齐银樱沉默了一会,大概在考虑该从何处开始说起。
过了一会,她才慢慢开口说道:“大概六年前,景儿两岁的时候;他开始反复出现腹痛和肠胃不适。”
“初初的时候,这些症状都比较轻微。”
“大夫看过之后,也没说出个准确病症,就是说孩子小可能着凉才引起的腹痛腹泄等。”
“往往吃几副药之后,情况就会好转。”
“这样的情形大约持续了一年多。”齐银樱慢慢回忆着,眼里带着痛意与无边苦涩,“后来,腹痛的情况越来越频繁,而且疼痛也越来越严重。”
“景儿痛得厉害的时候,常痛得满地打滚;甚至会拿自己肚子去撞坚硬的东西,这样做就是为了分散疼痛。”
“他发作的时候,需要几个人合力按住他,才能防止他伤害到自己。”
“那时候开始,他腹痛越来越厉害,腹泻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然后,东西也不怎么吃得下。”
“每每吃下一点,过不了两刻钟就会全部呕吐出来。”
“之后情况越来越严重,景儿的精神也越来越差。”
“身体也几乎全毁了。”
齐子砚惊愕道:“那在徐州,就没一个大夫能治好他的病?”
齐银樱苦笑:“没有人能治好。从小到大,徐州但凡有点名气的大夫,全部都请回去看过了。”
“没有一个大夫能明确地说出景儿到底得了什么病。”
“这些年,景儿是每天药不离口。苦药喝了不少,银子也花去不少;但是病情反而越来越严重。”
“更奇怪的是,三年前,同一府的孩子里,陆续有几个也出现了与景儿相同的症状。”
说到这里,齐银樱浑身忽然激动得颤抖起来。
“你们是不知道,魏氏那些人,能丧心病狂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