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黑着脸,忍不住狠狠瞪了苏玉瑾一眼。
都怪她错信了苏玉瑾,要不是苏玉瑾跟她说苏潼在宫里永远也回不来;她也不至于怕被苏潼连累,为了侯府着想,而把苏潼逐出侯府。
“还能怎么办?”老夫人皱着眉头,恨声道,“你没看出来吗?苏潼她这是心里有气。”
“我们不让她把气撒出来,她就不会愿意乖乖回来接旨。”
信宁侯心里也窝火:“那母亲说,怎么个让她撒气法?”
“我是她老子,她就不能当没事发生过,好好回来接了旨;这侯府不还是允许她回来吗?”
老夫人横了他一眼,这儿子,怎么关键时候老是拎不清。
“罢了,我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了。这就和你一起去客栈接她回府。”
老夫人认为,侯府的长辈出马,已经给足苏潼面子;就算苏潼心里还有气,也应该识趣回来接旨了。
毕竟,一家人的账,关起门来再慢慢算不迟。
侯府要是落不了好,对她苏潼也没有任何好处。
信宁侯十二万分不乐意:“还让我亲自去接她回来?”
老夫人怒道:“那你想怎么的?你有本事,倒是让她自己回来啊。”
信宁侯:“……”
他是一府之主,可今天这事,他已经把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那这就走吧。”信宁侯沉着脸,瓮声瓮气道。
老夫人哼了哼:“我们出去前,起码得跟公公先打声招呼。”
信宁侯不愿意丢这个人,最后还是老夫人亲自跟宣旨公公说了这事。
宣旨公公已经等得没有脾气了,“那老夫人和侯爷快去快回吧。”
“这天都快黑了,咱家还等着回宫复命呢。”
老夫人不得不赔着笑脸,还得接受公公阴阳怪气的奚落。
苏潼在客栈睡了一觉,养足精神。老夫人与信宁侯才姗姗来迟出现在客栈门口。
信宁侯忍气,跟伙计打听苏潼住在哪号房。
伙计正跟两位怒容满面的外客,解释不能随意泄露住客隐私。
就见苏潼拿着一把瓜子慢条斯理从楼梯上走下来。
“苏潼,你个孽障,”信宁侯一见她,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压着声音吼叫一声,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还不赶紧跟我们回去。”
苏潼漫不经心笑了笑:“侯爷耍威风都耍到这来了?”
“不好意思,我现在就住在这,哪也不去。”
“苏潼,你闹够了就跟我们回去。”老夫人瞪了信宁侯一眼,示意他收敛点,别把事情越弄越糟。
苏潼诧异道:“闹?”
“老夫人说笑了,我一个被逐出门墙的人,有什么资格闹。”少女轻叹口气,“我就是寄宿在这里而已。”
“难道这也碍到两位?”
“如果是这样,那我搬走,总行了吧。”
“苏潼!”信宁侯加重语气,恨恨道,“你别在那里阴阳怪气,给脸不要脸。”
“侯爷,”苏潼敛了笑,语气微冷,“我的脸,你给不了。”
“你们的侯府,我也不会回去,因为我不配。”苏潼声音冷淡而清脆,客栈不少人都渐渐被吸引过来,“我无缘无故被你们逐出门墙。”
“岂知这一回去,哪天又被你们再莫名其妙再赶出来。”
“我在这里住得挺好,劳两位费心了,你们请回。”
“苏潼。”老夫人眼看周围越来越多人,一张老脸涨得又青又紫,实在是气;也是羞,她不得不放软声音,放低身份来哄:“就算我们之前做事过火了些,那也是事出有因。”
“你就算心里有气,也该分清轻重。”
“宫里下了圣旨,正等着你回去接旨。”
“你要是再赖在这,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
苏潼冷冷一笑:“我接我的旨,跟侯府有什么关系?”
“不管我是获罪还是受封,现在我已经不是信宁侯府的大小姐,跟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宣旨的公公要找的是我苏潼接旨,让他来这找我就是。”
“至于别的,两位就不用操心了。”
“我虽然姓苏,可跟信宁侯府再无瓜葛,就算获罪也连累不到你们。”
“两位请回吧。”
老夫人见软的不行,压抑良久的心火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苏潼,你别油盐不进。”
“不管怎么说,我是你祖母;他是你爹。我们身为长辈,已经放低身段亲自来接你回去,你还想怎么样?”
苏潼:“我犯了大错,我被逐出侯府,我罪有应得。”
“我不回去,我不连累你们任何人,就这样。”
老夫人:“……”
信宁侯抡起巴掌就要打。
“别!”老夫人吓了一跳,赶紧拉住他衣袖。
这一巴掌真打下去,那就真是甭想苏潼再回侯府了。
她琢磨了一会,总算从苏潼的话里琢磨出点意思来。
苏潼不愿意回去,说白了就是对被逐出侯府一事耿耿于怀。
要想苏潼心甘情愿跟他们回去,只有向苏潼认错。
承认他们将苏潼逐出侯府,是他们做错了。
老夫人想到等在侯府那位宣旨公公,开始时一直笑容满面,说明那就是封赏的旨意。
苏潼在宫里是立了功的。
想明白这茬,老夫人简直后悔得想捶心口。
苏玉瑾当初跟她提苏潼在宫里回不来时,她怎么就鬼迷了心窍,相信了苏玉瑾的鬼话!
“侯爷,”老夫人想明白之后,疲惫地扯了扯他衣袖,小声道,“她想逼我们认错。”
“这个孽……”信宁侯一听,这还得了。抡起巴掌,又要打。
老夫人快被这个忽然暴躁的儿子吓死了。
“你别犯犟。”这会,他们侯府所有人加起来,都犟不过苏潼。
信宁侯怒道:“我是她老子,你让我跟她认错?”
“她不怕天打雷劈!”
老夫人心累地沉沉一叹,怒火突突直冲脑门:“那你是想让我给她道歉认错?”
他是老子,她还是他老母呢。
咋的,比辈份,难道她还会输啊。
信宁侯:“……”
面红耳赤地怒吼:“我不管这个事。当初将她逐出侯府是谁的主意,就让谁来给她道歉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