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潼抿着唇,微微含笑。明亮的眼睛浅浅弯起,让人看着就觉舒心甜美。
司徒烨心神一晃,修长的手指敲落门上,“陆先生,是我,你开开门。”
“你小子又跑来这里干什么?”
“老夫屁事没有,你少来这烦人。”
“赶紧滚,哪来的滚回哪去。”
里面的人又吼了一通。就是不愿开门。
苏潼:“我觉得,你直接让人拿钥匙来打开比较快。”
何必跟一个执拗的人讲道理?浪费口水。
司徒烨只默了一瞬,就接受她的建议:“许嬷嬷,拿钥匙来吧。”
里面的人一听到他打算直接开门进来,顿时怒火更甚:“叫你小子滚,你没听到吗?”
“老子就不爱看见你。”
“你赶紧滚蛋。”
“陆先生,我可不会滚蛋。”他叫骂期间,司徒烨已经开门进来了。
“呯!”一只茶杯砸过来,司徒烨轻轻一闪,避开。
苏潼忽然道:“行了,骂人可以,砸东西不行。砸一个五十两。这茶杯是汝窑出品,贼贵。”
“什么?”吼骂声戛然而止,里面的人瞪圆眼珠望向跟着司徒烨一同进来的少女。
“你要收我银子?”
苏潼冷笑:“这些东西谁出钱买的,你赔给谁。”
“故意损毁他人财物,缺德冒烟了。”
陆济什么时候不被人尊称一声先生?
什么时候被人指着鼻子骂过缺德?
还是因为一只茶杯?
他嗖一下窜到苏潼跟前,气哼哼地盯着她:“你个女娃,哪来的?这么大口气?”
苏潼瞄了眼司徒烨:“他请来的。”
陆济立刻鼻孔朝天哼了声:“女大夫?年纪轻轻,能有什么本事!”
苏潼嗤笑:“谁说我是大夫了。”
“他请我来摘柿子。”
陆济一脸问号:“小子,这女娃真不是大夫?”
司徒烨道:“她姓苏,你可以称她苏姑娘,或者苏大小姐。”
没回答是不是大夫的问题。
“大小姐!”老头哼一声,一脸看不上苏潼的样子,“去去去,要找乐子到外面去,别在这碍眼。”
司徒烨无奈道:“陆先生,我们不是来找乐子。”
苏潼顺口接一句:“刚才告诉你了,我们来摘柿子。”
“果然老糊涂,刚说过的话都记不清。”
司徒烨疑惑地扭过头,这姑娘不是这么刻薄的性子啊?
苏潼暗翻白眼,对待不正常的人,就不能用正常手段。
她默然打量一眼这不修边幅的怪老头,精瘦,能折腾,脾气暴躁,还不听劝。
咦,他缺了左耳。
“怎么这屋子黑乎乎的,跟个暗无天日的老鼠洞一样。”
司徒烨正想开口解释。
怪老头已经阴阳怪气地哼哼:“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苏潼意味深长地给司徒烨递了个眼色。
“只有生活在暗沟里的老鼠才会喜欢黑漆漆的环境。”
“你说对吗?王爷?”
司徒烨配合点头:“苏姑娘说得对极了。”
“正常人就没有人喜欢整天待在这种地方。”
“老先生,你是老鼠吗?”苏潼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这屋子,心里实则无比嫌弃,这地方不通风不透气还不透光。
长期生活在这种地方的人,没病都能憋出病来。
更别说这怪老头原本就是一个病人。
她不知道这老头把自己关在这屋子是什么怪僻,但是,治病的第一步,首先得把他赶出这屋子。
司徒烨嘴角抽了抽:姑娘,你太不客气了。
他真担心还没开始看病,陆先生就会将他们轰出去。
陆济憋了一会,恼怒道:“你才是老鼠,你全家都是老鼠。”
苏潼认真道:“不,你和老鼠才是家人。”
“我住的地方敞亮通风透气,没有一只耗子敢进来。”
陆济怒道:“你才和老鼠是一家人。”
“老先生,学舌也改变不了你是老鼠的真相。”
快被绕晕的司徒烨:“……”
“你胡说八道。”陆济一生大概都很少跟人斯文对骂,憋了半天,脸都憋得通红了,也才想出这一句来骂人。
苏潼眨了眨眼,嘲讽地看着他:“那你证明自己不是老鼠啊。”
“证明?”陆济挠了挠篷乱的头发,三两步窜到窗边,忽然将所有帘子扯下来。
又将所有窗户全部推开。
微风与阳光同时窜进屋子,卷起了灰尘,呛得陆济一阵咳嗽。
也让苏潼看清了老头瘦削苍白无血的脸。
别人看他咳到撕心裂肺般难受,他却若无其事一般,还瞪着苏潼,恶狠狠问道:“现在谁是老鼠?”
苏潼笑道:“自然老鼠是老鼠啊。”
司徒烨感激地投去一瞥,目光里涌动好些不明情绪。
“王爷,我们去摘柿子吧,别把时间浪费在这了。”
“这屋子没什么好看的,乱糟糟臭哄哄,再加一个跟……咳,白得像鬼的怪老头,我们还是到别处找乐子去。”
苏潼说着,已然转身朝门口走去。
司徒烨怔了怔,随即跟着转身:“陆先生,那我们先走了。”
陆济呆了呆:“站住,这丫头片子真不是大夫?”
司徒烨眸色深了深,他礼貌地笑笑,却不回答。
陆济挠挠脑袋:“那她这是干什么?”
司徒烨也想知道苏潼的打算。
“他住的环境太糟糕,想治病,首先得让他换个地方。”苏潼道,“他需要一间宽敞明亮通风透气的屋子,而不是一个老鼠洞。”
司徒烨嘴唇动了动。
“他脾气固执,谁劝都不顶用,我已经看到了。”苏潼打断他想要说的话,“那我只好想办法,让他自己主动走出来。”
司徒烨承认,他们确实没有办法劝服陆济。
就连那重重惹人厌烦的帘子,和常年紧闭的窗户,还是苏潼刚刚用三言两语就令陆济自己弄掉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
苏潼笑道:“等着看吧,总之,山人自有妙计。到时,王爷只管配合我就行。”